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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祭司 ...

  •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李辙调头就跑,大喊一声:“保安——”

      没等喊出完整的词,一条有力的胳膊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力度之大令他无法挣动,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把他的呼救声堵回去。

      身后的人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喊,会把那些东西招来。”

      李辙停止了挣扎,身体因紧张而绷得像石头一样硬。大鹏神鸟没有放开他,两人无声地僵持着,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贴着身后人的胸膛,李辙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他自己的心却已经快跳出嗓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束缚着他的手臂松开了,李辙听到大鹏神鸟说:“没事了。”

      李辙推开大鹏神鸟,退开一步戒备地问:“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大鹏神鸟说:“我是休曲,是你向我献祭召唤我来的。”

      “你胡说!”李辙又不自觉地提高声音。

      休曲迅速欺身上前再次捂住他的嘴:“那些东西没走远,你这样叫他们会发现你。”

      “哪些东西?”李辙皱眉问。

      “那些攻击你的东西。”休曲说。

      “你不是其中一个吗?”李辙语气恶劣地问。

      “不是,我曾与人类结盟,只要盟约还在,我就会保护人类。”休曲说,“这一次重启盟约的人类是你。”

      “我什么也没做过!”李辙说,“我不知道什么盟约,你肯定找错人了!”

      休曲说:“我不会认错向我献祭的祭司,你给了我你的血,你也接受了我的誓约。”

      李辙猛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当休曲嘴里说着奇怪的语言向他伸出手时,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只手,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是……早上那次握手?”李辙犹豫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

      休曲点点头,握住他的右手:“是的。”

      李辙触电似地甩开休曲的手:“但我不是祭司啊?”

      “只有祭司的血能召唤我,”休曲说,“你用你的血向我献祭,所以我出现在你面前。”

      李辙再次回忆,休曲第一次出现时他确实流了血,昨晚他惊慌失措地把血抹到了那尊石头雕像上。这样想来,休曲说的话倒可能是真的。

      差一点就要相信眼前荒唐的一切,李辙惊觉自己要被洗脑了,他生气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我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别再来找我!”他调头就走,几乎一路小跑冲进小区,钻进楼里,回到建筑物内部使他有安全感。

      休曲没跟上来,李辙放心地进了家门,仔细地锁上防盗门,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明天就要离开这地方了,离那些怪物远远的,还有怪人。

      洗了个澡后感觉好些了,屋里没别人,李辙也懒得穿衣服,干脆光着身子出来,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塑料袋装到旅行包里,但愿明天机场安检员别让他开包检查,这一堆脏衣服冒出来堆到安检员鼻子底下可就尴尬了。回到客卧,李辙拉上窗帘准备休息。客卧外面有一个小露台,由一个玻璃小门连通,由于门不对着床,所以上面没挂帘子。李辙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那门,吓得大叫一声:“啊!”

      休曲蹲在露台的栏杆上,巨大的翅膀遮住月亮,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

      李辙懊恼地想,原来这家伙背上的翅膀不是摆设,真的会飞。

      李辙推开门骂道:“不是告诉你别跟着我吗?你还没完没了了!”

      休曲平静地说:“你是与我结盟的祭司,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大哥,我是个失业人员,没钱养你!你就不能换个人缠呗?”李辙生气地嚷嚷,“你给我进来!别在这儿吓着邻居!”

      休曲翅膀一抖,轻巧地跃下栏杆,翅膀在他背后收拢、缩小,很快消失不见了,他从容地进了屋。

      李辙看傻了眼:“这个……能收起来?”

      “能。”休曲说。

      李辙打开灯,好不尴尬地跟休曲面对面站在卧室里,要是陈启光知道他把一个鸟人放进来可能会拿高尔夫球杆敲他脑袋。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现在李辙才认真地打量休曲,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比高个子的李辙还高了半头,他肤色黝黑,赤裸的上身肌肉健美,没有翅膀的情况下看起来和普通的男人没区别,但奇异的是休曲的头发和眼睛,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不同于人类的发色,而是有点像鸟类羽毛的色泽,他的眼睛泛着金色,像猛禽一样。即使现在他以人类的姿态站在这里,休曲给人的感觉也是不同寻常地引人注目。

      “去……去客厅里吧。”李辙打破沉默。

      两人来到客厅里,在陈启光花大价钱购置的沙发上坐下来,李辙有点无厘头地想要不要准备点茶水,但这屋子里根本没有茶叶。

      “咱们好好谈一谈吧。”李辙拿出谈判的架式,这是跟他那个最会打官腔的上司学的,可是他现在没穿衣服,看起来十分滑稽。

      休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说你必须跟我在一起,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李辙问。

      “保护你。”休曲毫不犹豫地说。

      “保护我?”李辙想了想他两次遇袭的经历,“你是救了我两次,我得谢谢你,但是我很快就离开这里了,以后也碰不到那些东西,你难道还要跟我回京城去?再说你不是说你要保护的是人类吗?就跟在我身边儿你怎么拯救世界?”

      “祭司非常重要,”休曲说,“我会跟你回去。”

      李辙耐心得令他自己都佩服:“休曲,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对人类社会了解多少,人类出门要乘坐交通工具,要买票,买票需要身份证,你既没有户口也没有身份证,根本买不了票,哪儿也不能去。”

      休曲无言地看着他,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李辙叹了口气:“总之,谢谢你救我,但是咱们以后还是别打交道了。”他站起来:“今晚你就住这里吧,随便挑个卧室,但是别去我的房间,晚安。”他说完回了房间,从里面锁上门,尽管这扇门挡不住休曲。

      休曲坐在沙发上没动,他一般不需要睡觉。

      这天夜里,那些噩梦中的鬼怪没再出现,李辙睡得非常安稳,梦中隐约传来缥缈的歌声,他不知怎么来到一座世外仙山,往脚下一看才发现山高耸在云层之上,追随着歌声,他来到一棵参天大树下,一个朦胧的身影坐在树杈上,歌声正是从那里来。李辙努力想看清歌者的面目,却总是被雾气蒙住视线。

      “咣!咣!咣!”一阵粗鲁的敲门声惊醒了李辙,他睁眼发现天还黑着,敲门声已经升级成砸门声,他急忙跳下来,随便套了件衣服,急急忙忙跑出去。

      休曲站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李辙看到他有点惊讶,但现在没空管他,砸门声一阵紧似一阵,还伴着谩骂,李辙赶忙过去问:“谁啊?”

      “开门!你楼下邻居!”外面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

      李辙从猫眼往外看,是个瘦小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于是开了门:“您有什么事?”

      那人指着李辙的鼻子就骂:“你有没有点公德心?大半夜嚎什么?给你爸哭丧啊?”

      “有话好好说,别骂人!”李辙莫名其妙被骂一顿也来了气。

      “骂你怎么了?你半夜唱歌吵得我老婆心脏病都要犯了!”那男高声叫道。

      “我唱歌?我睡得好好的被你砸醒了!你别闲得没事乱发疯!”李辙也提高声音喊起来,他想大不了打一架,这两天这么倒楣,正好想找个人出出气。

      两个人越吵越凶,谁也不服谁。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休曲走过来挤到李辙前面:“是我唱的歌。”

      那男人一看休曲承认了,当即来劲:“你有毛病啊你?精神病!要唱去KTV唱去!别在这半夜扰民!”

      “对不起,我不唱了。”休曲说。

      那男人又不三不四骂了半天,终于骂累了,撂下一句狠话:“明天告你们去!”然后便像只胜利的公鸭子一样转身走了。

      李辙锁上门,打开客厅的灯,问休曲:“你真唱歌了?”

      休曲承认:“是的,在你睡着以后。”

      “你闲着没事儿唱什么歌呀?”李辙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去睡觉!”

      “我一般不用睡觉。”休曲说。

      “那就好好待着,不许唱歌!”李辙很困,懒得和他争辩。

      休曲以探究的目光看着李辙,没有说话。

      “怎么?”李辙觉得休曲想说什么。

      休曲说:“这里有些东西,你应该能感觉到,你没做过噩梦吗?”

      李辙一惊,他连着做了两天噩梦,而且以前也时不时会做噩梦,他把这归结为自己压力大所致。

      “你怎么知道?”李辙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难道这屋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被你的气息吸引来的,祭司的气息和普通人不一样。”休曲说。

      “我每天晚上被一群鬼包围?”李辙瞪大眼睛问。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鬼’。”休曲说,“现在没事了,我的歌声把他们驱走了。”

      李辙想起刚才的梦,梦中的歌声令人很舒适、很放松,梦里的场景也是一片祥和,他不禁感兴趣地问:“你还能驱邪?”

      休曲看着李辙,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还是不明白”,但休曲没有再解释:“算是吧。”

      自上古时代起,大鹏神鸟的歌声便能震慑一切魑魅魍魉。

      后来李辙一觉睡到天明,第二天起来感觉精力充沛。

      休曲还在客厅里,看起来一夜未眠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李辙自顾洗潄收拾,穿上衣服,走到休曲跟前说:“我得问你个问题,你不需要睡觉,那是不是也不用吃东西?”

      休曲说:“需要吃东西,但即使不吃也不会死,只不过会有饥饿感。”

      李辙说:“我现在去买早餐,你好好在家待着,别出门。”说罢便开门出去了。

      在楼下的小饭店里打包了两份破酥包,李辙才想到他忘了问休曲是否能吃人类的食物,不过看那家伙强悍的样子,吃点包子应该不会有事。

      休曲没对食物提出什么异议,使用筷子也很熟练,看来他早就习惯了人间烟火。

      李辙问:“你需要上厕所吗?”

      “需要。”休曲说。

      “会生病吗?”

      “不会。”

      “会受伤吗?”

      “会,但是很少。”

      问了一系列问题,李辙觉得没话可说了,便低头吃饭,他把碗里最后的包子塞进嘴里,把筷子一放:“我今晚的飞机,下午就要走了,这房子是我朋友的,也不能再借你住了,你有地方去吗?”

      休曲说:“我跟你走。”

      “我说过了不行,你坐不了飞机,”李辙说,“而且不管我是不是你说的什么祭司,我实在想远离这些破事,我就想安安全全回京城去。”

      休曲沉吟片刻,问:“飞机是一种交通工具吗?”

      “对,我要去飞机场坐飞机。”

      “我送你去飞机场。”休曲对“飞机”、“飞机场”这类新词接受速度很快。

      李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昨天早晨还只会说那个什么……文言汉语?晚上突然就会说普通话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辙没什么语言学知识,也记不住“中古汉语”这个词。

      “我对人类世界不是一无所知,而且我有学习能力。”休曲说。

      “好吧,不过只到飞机场,然后咱们就拜拜——反正你也上不了飞机。”李辙作出一点让步。

      “好的。”休曲没有反对。

      临出发前,李辙重新用白布把家具都蒙上,再次把这间大公寓变得冷清没人气。随后,他从旅行包里随便掏出两件衣裤扔给休曲:“把这个换上,你得穿现代人的衣服才能出门。”

      休曲看了看手中的衣物,拎起黑色的无袖T恤说:“我不能穿上衣,翅膀会把衣服撑破。”

      “你不许把翅膀弄出来,不然会被当成怪物抓走。”李辙说。

      休曲没再拒绝,换上了李辙的衣服。裤子有点短,T裇小了一号,紧紧绷在他身上,看起来要被撑爆了。李辙嫉恨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成了性感紧身T恤,简直像故意帮休曲秀身材,李辙暗叹这个鸟人可以去当男模了。

      两人离开了陈启光的公寓,李辙用手机叫了一辆出租。坐上车后,李辙发现休曲对这种现代交通工具感到新奇,显然这是他第一次坐车。看来休曲虽然对现代社会有概念性的了解,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还是个新大陆。

      休曲上一次到人类世界是什么时候呢?又是哪位祭司把他召唤出来的?李辙不禁开始思考,或许应该跟那个叫梁一铭的书呆子联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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