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般图》天河水

152、151无人高速公路

　　李辙刚开了不久便来到一座高速公路入口，这里没有工作人员，ETC也不能使用了，他大模大样地把车开过去，完全免费。

　　“这感觉太爽了！”李辙乐得合不拢嘴。

　　“别高兴得太早，谁知道加油站还能不能用。”梁一铭不太乐观。

　　“有油就行！”李辙相信废弃的加油站里还会有油。

　　高速公路限速120km/h，现在那些限速牌都成了废品，李辙把车速飙到150km/h也没人管，而且也不会有撞车的危险，他在三条车道正中间的一条上行驶，向西而行，夕阳的光芒十分刺眼，但是没多一会儿它就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只剩橙红的火烧云铺满天际。天色渐渐暗下去了。

　　一个小时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抵达了这段高速路上的第一个服务区。李辙想把车停进停车位，但是却歪在三个停车位之间，好在停车场除了几辆破损的车以外只有他们的房车，位置充足。

　　“谁都别下车，车身能抵御异兽袭击。”李辙对众人说。

　　“我会在外面守着。”休曲不需要睡觉。

　　于是大家在房车上过夜，只有休曲坐在车顶守卫。夜间的空气很好，天空中依稀可见点点繁星，在这场浩劫之中唯一的好处就是空气质量提高了，有种讽刺的意味。

　　这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梁一铭极不情愿地被李辙拎起来，他讨厌早起，可是李辙不允许他睡懒觉。

　　“让他睡也无所谓吧，他又没什么用。”十四平静地说出伤人的话。

　　“你可真会说话！”梁一铭不满地嘟囔。

　　“给我去服务区里洗漱上厕所！”李辙使令道。车上的水有限，也不能让厕所太脏而产生异味，他们一路上都尽量找安全的地方用水和上厕所。

　　于是梁一铭只能睡眼朦胧地顶着一脑袋乱发往服务区的厕所走，其他人也都进了服务区的建筑。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超市里的商品还好好地排列在货架上，李辙扛起一箱矿泉水往外走，十四用购物袋装了很多食品，凌越挑了不少卫生纸和汽车玻璃水之类的日用品，陆念林胡乱拿了一堆东西。他们一趟趟搬，在车辆能装载的前提下搬走了超市里大量的物资。

　　“真过瘾！要是前面每个服务区的超市都能这么拿就好了！”陆念林觉得这是仅次于开车的第二大乐事。

　　“你不是很有钱吗？”李辙嫌弃地看着陆念林那副占了小便宜的得意劲儿。

　　“感觉不一样啊，花钱的和随便拿的。”陆念林理所当然地说。

　　李辙无言以对，不想再跟陆念林废话了。

　　他们在服务区的加油站加满了油，又想办法抽了一些油装在油桶里，谁也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在有丰富物资的时候宁可吃撑也不能饿着。

　　所有人都回到车上，只有梁一铭还没回来。

　　“梁一铭可真慢！”李辙看看手机，梁一铭已经20分钟没回来了。

　　“我去找他。”凌越说。

　　梁一铭在卫生间的水房里洗漱时发生了一件怪事：他捧起一捧凉水洗脸，抬头一看镜子，竟然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模糊的女人。他惊疑地转身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再回过头来，镜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影像。梁一铭感到一阵寒意由内而外，激出一身鸡皮疙瘩，他是有冥眸的人，如果是什么邪秽，他不可能只在镜子里看到而无法用肉眼看见。他不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女人应该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溜走的。

　　不敢多作停留，梁一铭快步跑出卫生间，准备出去跟李辙他们汇合。可是刚要走出服务区的房子，他突然在透明玻璃门里又看到那女人的影子，他再回头看时又是一个人也没有。梁一铭起了疑心，这不像一个普通的鬼怪或异兽，他打算一探究竟。他向建筑内部走去，这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房，其中一层是卫生间、超市和餐厅，二层和三层是旅馆房间。他先在一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又登上二楼的楼梯。

　　突然一只手用力拉住梁一铭的胳膊，梁一铭吓得惊叫一声：“啊！”

　　“你在这干什么？怎么还不上车？”凌越有点生气了。

　　看到凌越的脸，梁一铭松了口气：“刚才我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凌越拧起眉。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我在镜子里能看到她，但一转身就看不见了。”梁一铭描述了他的遭遇。

　　凌越也猜不到梁一铭遇到了什么东西，但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赶紧走，别管那个东西了！”他不由分说拉着梁一铭便出去了。

　　在他们身后，一双阴冷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梁一铭的背影。

　　看到凌越和梁一铭回来，李辙不耐烦地抱怨：“你可真慢啊！蹲厕所花了这么久吗？”

　　“不是，遇到点奇怪的事。”梁一铭解释道。

　　“人都齐了吗？要出发了啊！”陆念林提醒众人。

　　“齐了。”凌越说。

　　陆念林发动了房车，车子顺利驶出服务区，重新上了主道。

　　梁一铭起初心神不宁，总是回想在服务区看到的女人，他没有看清女人的长相，但是那鬼魅般的身影令他不寒而栗，深深刻在他脑海里无法忘却。但是随后他尝试了在车玻璃和镜子里看倒影，女人的身影没再出现，他稍稍放心了些，也许那只是在服务区游荡的东西，不会追着车跑。

　　“有人要吃零食吗？”凌越拎着一袋薯片问。

　　“我！”开车的陆念林向后举起一只手。

　　“没你份，好好开你的车！”凌越不客气地说，他把薯片袋子的对着梁一铭，“梁一铭，吃薯片吗？”

　　十四走到凌越面前，一把夺走整袋薯片。

　　“喂！不是还有吗？非得抢我的干嘛？”凌越目瞪口呆。

　　“算了，凌越。”梁一铭出声阻止凌越。

　　十四拎着薯片来到煞神旁边：“你不吃东西吗？”

　　“我不需要吃东西。”煞神头也不抬。

　　“你不怀念食物的味道吗？”十四眼里有挑衅的神色。

　　“我的味觉退化了不少。”煞神其他的感觉都变得更敏锐了，唯独味觉在渐渐退化，这个现象是在“界”消失后出现的。

　　“辣口的，气味很重，不尝尝吗？”十四把薯片袋子递到他鼻子底下。

　　煞神瞥了十四一眼，从袋子里掏出几片薯片，十四这才走开。

　　“你们谁还有什么奇怪的变化？不如现在就开诚布公！”十四边说边把薯片扔进嘴里，出声地嚼。

　　梁一铭闻言一颤，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那个女人的事他还不想说，他希望那只是一个小插曲。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现在只是逐渐回归死亡的状态吧。”煞神漫不经心地说，仿佛谈论的是别人。

　　“哼！”十四冷笑一声，“如果味觉减退是死亡的前兆，那全世界的味觉失灵者都该见阎王去了！”

　　凌越又拿了一袋薯片给梁一铭：“吃不吃？”

　　“我喜欢果脯！”梁一铭任性地说。

　　“事真多！”凌越边抱怨边找了袋果脯塞给梁一铭。

　　李辙抬头看天窗，休曲坐在车顶，这么快的速度只有休曲不会被甩掉。休曲不太喜欢狭小的空间，以前在家里他也总是坐在阳台上。李辙走到天窗下问：“休曲，周围有异族活动吗？”

　　“没有，”休曲说，“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从刚才的服务区开始，休曲就感觉到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跟踪他们，能做到让休曲看不到形迹的必须是法力极强的神族，这样的神族不多，但在异界的生物全部入侵人界后，少数比休曲更强大的神族也必定涌入了这个世界。不是迦楼罗，休曲熟悉他兄弟张扬的气息，这名跟踪者显然掩藏得更好。

　　“是什么？”李辙问。

　　“不知名的东西。”休曲的目光扫过高速公路两边的沃野。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下一个服务区，这个服务区较小，好在也有加油站。休曲跳下车顶，双眼在荒凉的服务区逡巡，这里静悄悄的，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李辙走到他身边：“你到底感觉到什么？”

　　“可能是神族，或者别的东西。”休曲不确定地看看空寂的道路。

　　梁一铭生怕再遇到奇怪的东西，他急急忙忙跑进厕所，很快又跑出来，洗手时低着头不看镜子。可是在出服务区的门时还是不经意地晃到了玻璃里倒映出的人影，他顿时打了个寒颤，定睛一看那影子又消失了。

　　“又看到了？”身后有人问。

　　梁一铭吓得一哆嗦，但是很快分辨出这是凌越的声音：“没看清。”

　　“难道是高速服务区闹鬼？你是被鬼缠上了吗？”凌越什么也看不到，那一定不是魑魅魍魉，也不会是有血有肉的异兽。

　　“有鬼也不奇怪吧？”梁一铭浑身冷飕飕的，既然有煞神那样的活死人，多一个女鬼也不是不可能。

　　再次出发时，司机又换成李辙，休曲仍坐在车顶。虽然知道休曲不会掉下去，但李辙还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开得这么慢多浪费时间！”陆念林指责他。

　　“笨蛋！慢点省油！”李辙把车速保持在110kg/h。

　　“他说得对，要是这个速度的话得好几天才能到了。”凌越说。

　　“世界不会在一天之内毁灭。”李辙冷冰冰地甩了一句。

　　“但要是毁灭了，更不可能一天之内重建。”凌越分毫不让，“你是怕把休曲甩下去吗？不用担心，他已经下去了。”

　　“什么？”李辙看到休曲出现在公路前方，登时一个急刹车。

　　房车因突然的减速而失去控制，冲向中间的隔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