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滨经营万事屋的日子》兔橘

9、第九章

　　床头的just we开始它的闹钟作用，叮叮咚咚制造催人起床的动静，这般尽忠职守的下场，是来自其主人的毁灭性打击。

　　坂田银子把闹钟甩开，头深深地缩回进被褥，她不想起床，清晨的时光不就是用来睡懒觉的，现在的人为什么要八点起床准备上班，工作交给中午上班的自己不就行了，最好是过饭来张口的生活，一辈子不要劳动。

　　再怎么发牢骚，坂田银子终究是睁开了那双死鱼眼，房间内空无一人，志村新八今天得要去超市采购，会比平常来得晚，神乐说不定还在睡懒觉，坂田银子反手敲了敲脑袋，她完全想不起睡前发生的事。

　　话说，她的脖子为什么好疼？

　　坂田银子碰了下她隐隐作痛的后颈，不是错觉。

　　“…………”坂田银子的拳头硬了。

　　“福泽谕吉，你昨晚就是这么对我的，你是不是个男人，给我出来！”坂田银子撸起袖子，气势冲冲地跑上四楼，找里面的人算账。

　　把太宰治排除在外，侦探社的员工都是准时上班的，有特殊情况迟到或者请假也会提前报备，坂田银子来时，大家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资料，顿时惊呆了在办公区的所有人。

　　“银子，社长在接待室。”江户川乱步提醒道。

　　坂田银子一走，办公区便传来各种窃窃私语。

　　国木田独步拍了拍桌子，耿直道：“你们不要随意揣测社长的私人生活，乱步先生，你也来制止一下。”

　　“我知道的啊。”江户川乱步往嘴里塞了个棉花糖。

　　“不可能，社长他——”国木田独步失语，坂田银子是唯一一个能够让老师破防的人，足以可见她的可怕之处，但如果真是福泽谕吉的选择，国木田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社，不，老师他愿意就好。”

　　“国木田，用不着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与谢野晶子用指甲钳剪着指甲，工作需要，她留不了长指甲，“至少长得不错，跟社长也相处了十几年。”与谢野晶子没说的是坂田银子那么多坏毛病，社长想来很难不习惯。

　　“银子小姐是很可爱，尤其是吃到蛋糕这类的甜点。”

　　“上回因为委托穿男身，看上去特别帅气，我还拍了照片。”

　　“要是让银子姐听到了，肯定会高兴的。”

　　赞美坂田银子外表的声音此起彼伏，隐藏在背后辛酸的故事是丝毫没一点人格上的夸奖。

　　举止粗鲁、懒散颓废、爱打小钢珠、赌马场的熟客、抖S狂魔虐待狂、动不动失踪几天跑出去喝得烂醉如泥、常年欠债拖欠员工工资和房租等等，数不胜数的陋习堆积，造就了一个废柴型的坂田银子。

　　这不是针对女性的身份，而是换作任何一个性别，都很难做到对其有好印象，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重，社长这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吗。

　　江户川乱步换了新口味的棉花糖，“你们想哪里去了？社长好好的。”

　　话题中心的福泽谕吉专心煮着茶，坂田银子在旁幽幽地说：“我看错你了，竟然把该怜香惜玉的我直接打晕，最主要的是还不做点什么，你是不是对我的魅力有什么误会。”

　　热水开了，福泽谕吉先给坂田银子倒了一杯，最后才倒上自己的那份，坂田银子的口不择言也是有弱点的，比如食物。

　　江户川乱步在侦探社有专门的零食库，准确来说是他的储物间，坂田银子搜刮出一盒泡芙，跟茶水一起吃着。

　　江户川乱步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接待室的门口，露出个头说：“记得下回给我买回来。”坂田银子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说完，人又走了。

　　“福泽，交给你了。”坂田银子厚颜无耻地把责任推给了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道：“昨天来的那群人需要查吗？”

　　“不过是群苟延残喘的人，我身手还没退化到被他们解决。”坂田银子平静道，高专的高层应该是和那群杀手联手对付她的，杀手那方估计想借高专的人处理掉她，但计划失手，不得不派出杀手，多少存了点试探的意思。

　　福泽谕吉闭上眼喝茶，坂田银子心中有主意，用不着他多插嘴，况且他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区区一群杀手可对付不了生命力旺盛的坂田银子。

　　“我们好歹做过几年搭档，你也太冷漠了，说，你是不是在外面看上其他女人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给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当初是谁求着要把乱步交给我的。”

　　坂田银子的话明显经过了添油加醋，但有一点没说错，福泽谕吉确实存过把江户川乱步送给坂田银子的想法。

　　少年的江户川乱步比现在娇气多了，走几步要喊累，各种折腾就是要福泽谕吉背着走，吃红豆麻薯汤只吃有红豆的，怎么教育都有一套自己的说辞，每天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提出来，福泽谕吉又是寡言少语的性格，真心不认为自己适合养孩子。

　　江户川乱步来横滨是为了找工作养活自己，那时福泽谕吉接着保镖的工作，不愿带着江户川乱步接触危险，加之自己又答应过乱步给他找工作，福泽谕吉自然而然想到了坂田银子。

　　上门的第一天，乱步就拉紧福泽谕吉的袖子，说跟着坂田银子，将来自己一定会变成一个被所有人嫌弃的人。

　　江户川乱步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视野里的世界远远超过普通人，就是因为太聪明，所以才会在社会里感受到痛苦和迷茫，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是个异类。

　　福泽谕吉没有办法，只能带上江户川乱步，以侦探双人组在横滨打下了名声，最后成立了这家武装侦探社。

　　即便如此，缺乏生活常识的乱步也算被坂田银子养着的，毕竟这两个都是甜食控。

　　“银桑，快点下来修屋子，不要骚/扰福泽先生了。”志村新八过来领走家里不靠谱的大人。

　　志村新八带来了修理窗户的工具，他们家请不起维修的工人，还得靠自食其力。

　　坂田银子一手拿着锤子，往边框敲着钉子固定，神乐那边尤其说是搞装修，不如讲搞破坏，这丫头时不时控制不了力气。

　　“今天中午想吃烤肉阿鲁。”神乐昨晚是住春野绮罗子家的，对方晚餐做了火锅，神乐吃饱喝足，又惦记起烤肉。

　　坂田银子拿起下一个钉子，“没钱，吃吃鸡蛋盖饭不也挺好的，小孩子不要挑食。”

　　神乐是生鸡蛋拌饭狂热推，被坂田银子这么拒绝，也没发表抗议，不再提要吃烤肉。

　　志村新八拿出快过期的打折草莓牛奶，道：“先喝杯水休息一下。”

　　神乐嗅了嗅草莓牛奶的味道，“我想喝正常的水阿鲁。”

　　“还不是银桑屯了太多草莓牛奶，在它过期前早点喝完。”生活在这样贫穷的家，志村新八持家过日子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在他们家绝对不能做出浪费食物的行为。

　　“用不着你们，我喝得掉。”坂田银子一口气把她的草莓牛奶喝光，在手快要接触到神乐的杯子，神乐抢先一步灌胃，明明之前嘴里还嫌弃草莓牛奶。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诚实，坂田银子一边抱怨，一边又倒了杯草莓牛奶续命。

　　残喘了几周，志村新八手肘撑在桌面，两手掌交叠放于下巴，沉声道：“还没委托吗？”

　　定春的肚子叫了一声，倒不是到了一餐只有一粒狗粮的地步，它要一餐吃七袋狗粮才能吃饱，但这几顿逐渐缩减到五袋，照这样的情形，未来的凄惨可想而知。

　　神乐瘫倒在地，“都到夏天了，今年再不买空调，人要像冰激凌融化了阿鲁。”

　　“神乐同学，空调这个新发明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坂田银子无情打破她的幻想，废话，先不说买空调的钱，空调的电费她出得起吗？

　　“银酱怎么跟你说的，要是想吹空调，那当然是去楼上白嫖。”坂田银子补充道。

　　志村新八严肃地拍了拍桌，“重点不是空调，是咱们家的生存，已经快到风中之烛了。”

　　“新吧唧，还没到这地步吧阿鲁。”神乐没放在心上地说。

　　“呦西，去楼上接点活。”坂田银子熟稔的口气里无形中透露出他们这个家时常得靠侦探社的接济，硬要说的话，很像从有钱人手里讨要钱财的可悲，志村新八擦了擦眼尾的泪水，这两个人是没一点自尊心吗？

　　坐上电梯，坂田银子与里面的樋口一叶打了个照面。

　　“你要是想找万事屋，这层就是哦。”坂田银子无耻地抢起生意。

　　“我是找武装侦探社的，听说他们都很厉害，我有点事要寻求帮助。”樋口一叶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企业上班族。

　　“切。”

　　“侦探社能解决的事，万事屋也能搞定阿鲁，你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委托我们阿鲁。”神乐有模有样地学着坂田银子抢生意。

　　志村新八移开头望着电梯角落，他们万事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