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之王者归来》公子墨菲

74、Chapter 69

　　层层阴云间有白光渗出，只一瞬，光束突然破云而下，只不过对于白雪覆盖的大地，还是杯水车薪。
　　Poy敲敲桌子，神情淡漠地望着窗外，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病急乱投医，苏溪如果知道以后会不会只是生气不理他一段时间。明明也是医生的他应该很清楚，这样很不理智，可是，他还是想试试。
　　“呐，你主动一点，也不难吧？苏溪为你走了九十九步，你总得为她走一步吧？别说你为了花滑倾尽所有，无暇顾及她，但真的是这样的吗？我看报道采访什么的，感觉你也是一个很有执行力的人，只是你的执行力，为她做过什么吗？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所以暂且不评论。花滑确实是你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只是这样就忽视掉另一个人的努力，也不对吧？难不成你就光想享受苏溪带给你的便利，却不想负责吗？”
　　声音里带着丝压迫，仿佛只要回答是，下一秒Poy就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羽生结弦赶忙双手挥起来否认，“不，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你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吗？那可不是简单说几句好听话就结束的，话说的很好听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张口就能说。你了解她吗？话说你见过她家人吗？”
　　看羽生结弦点头，倒是让Poy惊讶，没想到苏溪竟带他见过家人，明明他们认识那么久，苏溪都不愿意带他见见，可片刻，Poy又有点悲伤的释然，大概因为自己始终不是她独特的人吧。
　　“那你和她分手她家人有问什么吗？”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倒是希望有点什么，是责怪，是打抱不平，甚至打他都可以，不然心里的愧疚总是挥之不去，一层又一层地笼罩着自己。
　　Poy眯着眼，那真不知道是她家人冷漠，还是苏溪压根没说呢？答案也只有苏溪才知道了。
　　“她和家人的关系其实一般，我刚认识她的前几年，从来没听过她说家里的事情，她也不爱说话，我一度以为她是孤儿，因为再不恋家的人至少过年还是会回去，可她从来都没有，她在你身边这几年你也发现了吧？其中缘由有点复杂，我不好多说什么，我和她认识那么久，我都不能说自己了解她。”
　　Poy嘴角斜钩，有几分嘲讽，然后摸了摸下巴，“哎呀，要让她知道我在外面这么造谣她，估计会生气。其实你和她分手，即使她会因此沉闷很久，但总归多花点时间也能过去，即使五年十年都没关系，反正你以后要是和别人在一起，她不死心都难，或者某天遇到下一个你。只是如果你再不主动做点什么，那你和她的缘分，不用等那么久，很快就要到头了。”
　　错愕一瞬，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严重，羽生结弦问道:“溪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声音里有急切，有紧张，也有不好的预感。
　　“可能会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结婚而已。”Poy轻描淡写地说道，看起来轻描淡写。
　　“她……她要结婚了？”羽生结弦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整个人有点木木的，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脑子都停止了运转，甚至感觉全身血液在倒流，呼吸也不顺畅了起来。
　　看他不对劲的样子，Poy急忙过去。
　　羽生结弦痛苦地皱着眉，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手抓住要检查的Poy，“我……没事，让我缓一下……”
　　等他好不容易顺过去，确认没事，Poy才回到座位。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吧。”羽生结弦抱歉地笑笑，脸色苍白。
　　Poy点点头，没想到知道苏溪要结婚的消息，竟会给他那么大的刺激。
　　如果他这一趟来让羽生结弦出了什么事，苏溪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吧，只是——
　　“作为她的朋友，我自然是站在苏溪那边，我不会劝她和你复合，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毕竟你应该没什么通道知道她的消息吧？”
　　被说中的羽生结弦感觉中了一箭，苦笑无奈，但也知道Poy说的是事实，当她离开以后，才发现自己对她了解甚少，只要她不联系自己，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不了啊。
　　“你们应该也不是因为闹不和分手的吧？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我觉得她应该还是爱你的。”Poy看着他，如果苏溪不是爱到想快速过去，也不至于随便选择吧……老实说，他还是觉得很嫉妒啊，即使那样，苏溪都不选择他。
　　羽生结弦觉得心底里有什么很迫切地想要钻出来，他之前想过，如果苏溪责骂他，怪他都没关系，可最后她还是温柔地谅解他，有一瞬间他觉得苏溪是不是从没喜欢过他，即使曾经答应过他的求婚，但却始终只是把他当小孩，可现在Poy说，苏溪爱他。
　　“怎么，看你表情不太相信？”
　　“也不是……”却有一丝迟疑。
　　“那就是是。”Poy眼眸微冷，往后一靠，歪头冷笑一声，“这么不自信吗？连她爱你都不敢确认吗？太差劲了，最讨厌差劲的男人了。”
　　“……”羽生结弦老老实实坐着听训，不敢说话。
　　“如果不是喜欢你，爱你，她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精力在你这里，还被你怀疑真心，真不值得啊。苏溪拥有的资产，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上哪里找个地方躺着不好，非得在你这里找罪受，啊，真是越想越生气，干脆揍你一顿吧，医药费随你开。”
　　“对不起。”羽生结弦郑重地道歉，腰弯了下去。
　　Poy看着他那样稍稍直起了身子，端视着他。
　　“我确实不是合格的男朋友，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对我太好了，所以有点得意忘形吧，有时候比起她什么都不怪我，我更希望她能像寻常女孩子一样发脾气，任性妄为，需要保护，可是我好像才是那个女孩子，完全相反了呢。”羽生结弦苦恼地皱着眉头，语气里深深的无可奈何。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了解她，看不懂她在想什么，没能化解她一直以来满满的不安，只顾自己了，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她会一直在我身边，所以以后加倍地对她好，再弥补也来得及，可其实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多了。自己真的太依赖她了，虽然也想她偶尔依赖依赖自己，可能还是自己太弱了，没能被她信任，没能成为她的后盾。面对突然的变故，脑子里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自己心底里的不自信和自卑，觉得还是放手会好一点……但如果可以，还是想挽留啊……抱歉，让你见笑了。”笑容里尽是落寞，眼眶有点发酸。
　　Poy一直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你问过她真实的想法吗？她真的是因为不信任你才不依赖你吗？事实真的是那样的吗？”
　　他以前也有过类似想法，认识她前其实他在学校碰见过她几次，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实验室深夜做实验记录数据，一个人在模拟手术台上练习医技，连社团活动她也是一身清冷地站在一旁，好像与自己无关……不过那时对自己来说，苏溪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活在传闻里的人，如果不是那次相遇，他们大概就是两条平行线。
　　那次相遇以后，自己经常制造偶遇碰见她，想和她成为朋友，也常常被她嫌弃，熟稔以后，即使自己经常死皮赖脸缠着她，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性独来独往，有时候总感觉两人好像就只是认识。
　　“难道你根本上就瞧不起我穿女装，觉得这样的我让你丢脸吗？”积压心里已久，Poy朝她吼道。
　　被怪罪的苏溪脸上都是困惑，随后正色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穿不穿女装是你的自由，我也并没有觉得你丢我脸，本来那也是你的事，你开心就好，不必在意别人的想法，即使是朋友，我也没资格对你评头论足。”
　　“那为什么感觉你老是对我那么陌生？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你是你，我是我，再熟也一样。如果你想要非常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朋友关系，我给你不了你，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什么，保持你自己舒适的状态就好了，同时，我也不希望你让我变成什么样，那会让我觉得是负担。”
　　负担……吗？
　　Poy那天回去想了很久，确实，他和苏溪认识以后，有时候自己总会想她照着自己的想法做，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却没把她的想不想考虑进去，好多时候，都没顾虑她。
　　是啊，自己怎么能因为喜欢她，就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因为喜欢对方就为所欲为，这种想法是需要好好反省的。喜欢她，应该要去尊重她的想法，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这份心是很重要的啊。
　　如果当初自己没去问，只是自己揣测，那他和苏溪早就不是朋友了。
　　“长了嘴，就应该把不明白的问清楚，埋在心里不说，对方是不会知道的，自己揣测的也只是自己揣测的，不能代表她的想法。也不要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为对方好，对方觉得好才是真的好。有些结，不是一个人去想就能解开的，说不定会越扎越紧，然后深埋心底成为创伤，即使有时候说一个人也可以，没关系的，但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吗？你可以千百次不顾一切地选择坚持上场比赛，那为什么不能有一次不顾一切地选择她呢？现在也不需要你从花滑和她之间选择吧？她也并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吧？你还记得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吗？”
　　瞅着对面蔫巴巴的人，自认已经对他很温和的Poy觉得差不多了，说再多如果对方接收不到，始终不愿迈步出来，那也无用。
　　毕竟，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如果你想追回她，我倒是可以给你开个后门，遇到问题逃避是没用的，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我今天没有来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但顺便说一下，听说那个男的过几天会去找她哦，她什么性格，你知道的吧。”不是疑问，是肯定。
　　羽生结弦当然知道，如果苏溪打定要和那个人结婚，自己再无动于衷，那就真的改变不了什么了。
　　见羽生结弦没说话，Poy也不急，从外套内口袋里拿出了张名片放在桌上，“你慢慢考虑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桌上那个倒扣的相框，Poy不自觉拿了起来，抿了抿唇，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放回去，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外走去。
　　门外是由美妈妈想挽留Poy吃顿饭而被他婉拒的交谈声，屋内羽生结弦捏着名片，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颓废地耷拉着肩，没想到短短还没一个月，苏溪就准备要结婚了，还是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
　　他难以相信，到现在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但也知道Poy作为苏溪最好的朋友之一，没必要大老远跑来这里骗不被看好的他，说那么多。
　　曾经，苏溪笑着答应自己的求婚，如今，却要和别人步入殿堂了……
　　呼吸不觉又急促了起来，眼前逐渐模糊……
　　“砰——”
　　听到房间的响动，本在道别的Poy跟着由美妈妈赶紧跑来他房间察看，一打开门，吓了一大跳，三步并一步上前打开窗户，将他扶好。
　　“阿姨，他的喷雾在哪里？”哮喘患者必然会常备药。
　　“啊，哦哦，在抽屉里。”由美妈妈跑上前把喷雾拿给Poy急救。
　　“儿子，你别吓妈……”声音都是颤抖，由美妈妈眼里都是担忧。
　　直到Poy救助完成把羽生结弦搬上床躺好时，由美妈妈都惊魂未定，一个劲地朝Poy道谢。
　　“阿姨，这两天多观测一下他的状况，不行就送医。”
　　“好的，麻烦你了。”
　　等了一会儿，见羽生结弦状况稳定，Poy心绪复杂地悄悄离开了。
　　晚饭过后，做完家务的由美妈妈没看到自家儿子在房间里，朝暖桌旁正看电视的秀利爸爸问道:“儿子呢？”
　　“好像到院子去了。”
　　“院子？”
　　由美妈妈开门果然找到了羽生结弦，对于他难得自己推着轮椅在庭院，心里本来还有点小高兴，只是看见他消沉，像是被击败的样子，不免担心，蹲在了他身旁柔声问道:“怎么了吗？今天你朋友走了以后哮喘发作了，感觉你也很消沉，吃饭也没吃几口。”
　　哮喘发作可着实是把由美妈妈吓的不轻，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妈妈，溪她要结婚了。”羽生结弦似是叹息地说道，望着满天繁星慢慢被什么笼罩，忽然有什么落在睫毛上，冰凉冰凉的，一片接一片，然后化成水。
　　啊，下雪了。
　　听到这消息，不仅由美妈妈震惊，连背着手跟着出来的秀利爸爸也觉得惊讶。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秀利爸爸沉声问道。
　　“我要去找她，无论最后如何。”眼里透着一股坚毅，就像即使伤势严重，也依然坚持要上场比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