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之王者归来》公子墨菲

50、人生异数

　　自上次一别，一晃眼，绿叶已慢慢染上几分秋意，风一过，空中便飘舞着金色精灵。也时有朦胧烟雨覆城，雨伞倒是成了出门不得不带的物品。
　　按照原计划，苏溪本应八月末就回加拿大陪他训练，然后开始陪护他新赛季的身体状况，但因为研究还未结束，便一直拖延着回程日期。
　　两人相隔千里，各自忙碌，隔着时差的交流也只能掐着彼此有空的点。
　　“咚——”
　　苏溪摸出风衣中的手机，看着某人给她报菜谱，还有光盘照片及自拍照。
　　照片里的他看起来依旧是憨憨傻傻的模样，相对之前瘦削的脸蛋，终于有几两肉了。
　　这几个月，他一直忙于参演五月下旬到七月初Faol全程冰演，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处理，休息的时间一再被压榨，于是体重骤降，当苏溪得知他在掉进两位数体重的边缘跃跃欲试时，责令他每天必须汇报吃了什么，以及光盘照片。
　　——你看，我今天也有好好吃饭。
　　这每日难得的放松项目，苏溪嘴角总不自觉勾起，面容柔和，葱葱玉指在屏幕上跳跃着，回复道——嗯，挺好。
　　——那我可以不发了吗？我现在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啊。(卖萌脸.jpg)
　　看着这日常一问，苏溪不觉失笑。
　　一开始某人迫于她的要求，又或者觉得好玩新奇，一直都坚持着发，到后面，就有几分偷懒趋势，但碍于不想敷衍她，就直接问能不能不发了，反正体重都恢复上去了。结果当然是——
　　苏溪淡定地回道——不行。
　　下一秒，那边就回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看他有闲情耍宝，苏溪直接拨打语音电话过去，而几乎是同时，电话接通了。
　　“今天训练还顺利吗？”
　　她只需要问这么一句，然后时不时回应一下，就可以听他絮絮叨讲很久。
　　“对了，溪，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语气糯糯，有几丝幽怨，仿佛是在寒窑里等待归人的王宝钏。
　　如果苏溪不回来，后天的秋季经典赛，就将是这两年，第一次身边没有她的比赛。
　　“怎么了吗？医生那些不好吗？”她不在的时候，给他聘请了一位专职按摩师，当然，是男的。若是意外受伤，可以自己去诊所找到特约医生，比赛时也可以随行，所以即使她自己不在加拿大，也不会太担心。
　　“没有，只是……一百一十六了。”他语气里带着几丝哀怨，还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叹息。
　　一百一十六
　　苏溪一时间没想到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疑惑脱口而出，“什么一百一十六”
　　那边闻言却立即悄无声息，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轻叹，却也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溪，我最近学了一句很棒的古文。”
　　余音里那一股说不出的缱绻，似羽毛轻轻挠动心房，樱花盛放的美丽，苏溪不免期待了起来，“是吗？说来听听。”
　　他清清嗓子，一字一词，用中文意味绵长地缓缓说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苏溪微愣，心中涟漪泛起，这句话，她自然知晓，吴越王给他分别良久的夫人一信中的名句，虽然只有短短九个字，可却情愫尤重，寓意是心情急切的他期盼夫人早日归来，而他对她说这么一句，意义自然也是不约而同，只是——
　　“对不起，”她道着歉，“最近研究上有很多事要处理 ，大概是没办法回去了。”后天按计划要开新材料试验报告会，顺利的话，对韧带修复手术会成为重大突破。
　　他沉默一瞬，然后宽慰道：“没关系啦，反正比赛也在加拿大，再说，你的研究很重要。”
　　苏溪敛眉抿唇，即使他不在身边，都能想象到他耷拉着眉眼，一副没得到糖的孩子模样，不由轻叹，许诺的话说不口，只好换换话题，“对了，你的右小指怎么样，还会疼吗？”
　　虽然她不在身边，但羽生结弦却下意识地藏起右手，发觉这样做有些傻乎乎的，不禁失笑，“不会，没事。”
　　苏溪打开窗户，那棵百年老树日渐稀疏，秋风穿插而过，一瞬扑面而来，凉凉的寒意让她缩了缩脖子，“最近降温好像降得有点厉害，你多注意保暖，别生病了。研究一结束，我就回去。”
　　“嗯，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挂电话了吧，你训练多注意一点。”
　　“好，你挂电话吧。”
　　这一次，她没像往常那般挂电话，思索片刻，眼眸的思恋转了转，轻声道：“不，我们一起挂吧，我数三下，就挂，三，二，一。”
　　然而——她没挂，他也没挂。
　　“你怎么不挂电话”她倚着墙，白皙无暇的脸上如平静湖面投入小石子，泛着温柔，目光悠长。
　　“你为什么也没挂”声音低沉磁性，隐隐带着魅惑。
　　“结弦。”她那声音轻柔如樱花瓣，轻轻飘落，挠在他心头。
　　“嗯”
　　“两千七百八十多个小时，十六万多分，九百多万秒，每时每刻，我也很想你，我挂电话了。说完也不等他回应，率先挂了电话。
　　而电话这头的他，怔愣过后心怦怦欲跳出胸膛，原来，她不是不记得两人分别的一百一十六天，只是精确到小时，甚至分秒罢了。
　　显示屏的光渐渐变暗，她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不变，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变，出神地想着某个人，以至于有人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Poy看着倚窗甜蜜笑着的某人嗤之以鼻，酸道：“你这是在思春吗？”
　　然后换来苏溪的一道白眼，“需要思春的是你，不过，你好像也过了那个年纪，发春倒是还有点希望。”
　　被一噎的Poy憋了半天，最后回击道：“瞧瞧你这丑恶的嘴脸！”
　　苏溪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除非我是面镜子。”
　　“你！难怪没人喜欢你！”
　　“那是，大家都爱我。”她一本正经地认真回道。
　　“……”这厚颜无耻的功夫哪学的！
　　苏溪拉开椅子坐下，执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已有几分凉了的茶，指尖放在键盘上，准备继续看资料，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来干嘛？”
　　“哎，你这什么语气啊，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听说你拒绝威廉推选你去世界医者联盟当主席候选人，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我没兴趣。”
　　Poy轻哼一声，“多少人为了那位置前仆后继，威廉那变态老头那么赏识你，你要是当上主席，就会成为史上最年轻，而且还颠覆以往都是男主席的历史，结果你一句没兴趣就推掉了。”威廉那老头就是当年让他抄病历的那个。
　　“那些名利什么的，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在乎什么
　　脑海中不由浮现他憨憨傻笑的模样，苏溪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莫名被撒了把狗粮的Poy一脸无语，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苏溪啊，爱情可是毒药，甜的时候很甜，苦的时候，可是恨不得曾经，要是没遇见，不认识该有多好，一起创造的美好回忆，可是会比利剑还锋利的，所以你……”
　　“打住，”苏溪抬起头，凤眸凝视着他，一脸不满，“你能盼我好吗？”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啊。”Poy一脸无辜，“而且，你和他，一个花滑界的天才，一个医学界的天才，这样的搭配，注定有一方是要牺牲更多的，很明显，这一方是你。医学研究不像物理化学那样，咱研究的新医术，患者不是做了手术，吃了药就会马上好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为了他放弃了本来该有的康庄大道，我以前支持你去当他的随行医生只是因为怕你在日本的休养一结束，就又跑去沙特还是什么灾区救援，那些地方不是战争就是天灾，我可不想去给你收尸。想着你就当换换心情去当当随行医生，一运动员又不会天天生病，时间一长，你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就回来搞科研，结果你一万年铁树，竟然还不管不顾地开花了。”
　　苏溪支棱着下巴，目光悠长，漫不经心，“那又有什么不好的，铁树开花，本来也是奇迹，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相爱一生的人，概率本就只有七十亿分之一。爱，也不该有什么谁为谁 牺牲得更多一说。再说，天才，也不过是用比普通人更多倍的努力去缔造的，我也一点都不愿意被天才二字抹杀掉所有。”
　　从小，明面上因为是中日混血被周边人歧视，但实际上，却是因为过人的天资聪慧被排挤，“别人家的孩子”往往最惹人讨厌。她也曾为了能合群而刻意考试全零蛋，换来的结果自然是被同学嘲笑，依旧不被接纳，但所幸遇到了好老师开导，告诉她不合群也没关系，让她保持自己，不必去丑化自己。毕竟丑化也不太成功——每次考试，试卷能一题不落全答完，还得鸭蛋，就只能说明是知道却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
　　孩子的世界确实如白纸般单纯无暇，可有时候无知带来的恶意，往往伤害又是至深的。
　　从那以后恢复天才身份的她依旧形单影只，即使到了日本，被名校录取，也依然如此，只不过后来Poy的出现，确实改变了很多。但做着所谓的天才，让她的困扰从未停止，所以要说干过什么颠覆认知的事，大概就是瞒着所有人，丢了封信和申请表给Poy，就自己背着包跑去沙特待了几个月，只为了改变一成不变，不想背负天才头衔，不想活成大家所期待的模样，想改变对自己来说，那没有乐趣的，像个傀儡，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而那几个月里，确实颠覆了她从前的安定，弹火纷飞，到处都是伤亡，人们流离失所，看不到对未来的希望，而她也差点就死在那里，却也开始感激自己的天资过人，如若不会医术，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如流水般，从眼前逝去。
　　从那回去的一年里，她不仅提前完成了博士论文，还发表了多篇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学术论文，一时间来访的人络绎不绝，可却没有一个人能见到她，因为她正忙于往世界各地的灾区跑。
　　当年东日地震救援结束后的当天，她就紧接着去了非洲救援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使然，再次遇到他时，刚好是在她的休整期，本来是要去旅行的，然而还没出发就被通知去负责羽生结弦的治疗。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每次他俩相遇，都是他“灰头土脸”。中国杯的事故让他伤得不轻，伤未愈，下巴撞破的地方还贴着胶布，就强忍着疼痛去比赛，作为主治医生的她自然不同意，可他却也丝毫不退让，最后自然是她退让一步，因为他眼中那一股不服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冰上的韧劲，让她想放任他试试。于是跟着陪护他去比赛，随时准备后援急救，虽然那场比赛没站上领奖台，但却挺进了决赛，并且最终如愿以偿。
　　当她陪护了他那个赛季后，他局促不安地说希望她能担任他的随行医生时，也只是觉得有趣就答应了，毕竟谁找她当私人医生不是承诺给高薪，只有他羞窘地问薪酬能不能优惠一点，或者暂时欠着，他可以写欠条。当看着他休赛季也一直不休息，参加各种商演时，她也曾认真思考要不要资助一下他。
　　除此之外，还是因为羽生结弦激起了她的挑战欲，因为这病人不是不听话，而是非常不听话，总是伤还未愈，就迫不及待地去训练，非常倔强，非常拼命，使得她总在思考医术要如何精进到能缩短病愈期，这其实一点也不比在医院或单纯研究出一门新技术轻松。若不是和他在一起，或许自己会在他退役后，继续去世界各地参加医疗支援，或者回到学校，一遍教授，一遍做研究。
　　不过，现在大概率是后者，漂泊的船若找到港口，自然想会停靠驻扎。
　　自己这两年的研究重点，也都放在韧带修复研究上，虽然不是没有进展，但比起他那瞬间的损伤，明显是不够的。偶尔也会担心，自己没在他身边的日子，他是否安好。
　　Poy看着目光飘忽，手上却不停的她，知道自己刚才讲的话，肯定没进她耳朵里，以为她在担心某人，无奈叹气，“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陪两天呗，反正研究少这两天又不会进行不下去。”托她的福，他对羽生结弦关注度一直在线。
　　没成想，下一秒她起身拿起衣服，抱着电脑，干脆利落地应道：“好。”
　　“……”Poy无语地看着她，这莫不是等着他说……
　　“那你这是要回去收拾行李”
　　她步子顿了顿，“没，我把后天的会议提到明早了，现在去研究室把这几天要处理的事先处理了。你要没啥就回去吧，我没空招待你。”
　　“……”无情……
　　Poy摸着下巴，认真考虑道：“看来我得去找个女朋友。”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苏溪眸里闪过一丝讶异，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咋突然改变想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得意地笑笑，“如果不能祸害你，那就祸害你的下一代。”
　　“……”
　　苏溪白了他一眼，“那你最好生个女儿。”
　　“为什么”
　　“孩子她爹一直没忘你当年把我丢酒吧，自己去快活的事。”
　　他一时语塞，“我那时候一直跟在你们后边好吧，看着他带你回去了。”
　　“那你当时就不怕他对我不轨啊？”
　　他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带着几分沧桑地絮语，“所以虽然听到他家人的声音，我还是在门口坐到了天亮。”心里感到后悔和不安，看了一晚上跟羽生结弦有关的资料视频，也看到了寥寥无几，她与他相处的一些视频图片，其中还有一张罕见展露笑颜的照片，他循着找到了一小段视频——她抱着手，面色淡淡地看着赛场，明显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左顾右看，似乎在找什么，而身后偷偷靠近她的羽生结弦突然冒出，她刹那的惊诧过后，不知他说了什么，忽然粲然一笑。
　　不知为何，Poy那时就隐隐有预感，这羽生结弦，或许会是她人生中的异数。
　　苏溪见他神色肃穆，眸色中带着少许懊悔，倒是没想到他当初还在门口坐了一宿，而当时她其实迷糊间醒过一次，知道是羽生结弦，才乖乖被带走。
　　她拍拍Poy，“我没怪你的意思，他也只是不放心我而已。”
　　哪知他抬起头，神色认真地说道：“如果能再选一次，我应该把你直接拖到酒店，生米煮熟饭。”
　　她嘴角抽了抽，凤眸微眯，和善一笑，“那你大概可以不用去找什么变性医生，我分分钟钟可以成全你。”
　　Poy身体下意识，十分有求生欲地往后靠，脑袋拨浪鼓似的摇着，“我哪敢，那点贼心不早就被你扼杀得差不多了。”
　　要说他人生的异数，大概就是苏溪了。从前一心坚定要变性的他，在遇到变态苏后，觉得是个男的倒也感觉不差，当然，变态苏是后来的认知。而两人相识的经历，也有几分玛丽苏剧情，大概就是穿女装的他在酒吧小巷被堵，然后路过的苏溪英雄救美，轻松撂倒几个彪形醉汉，虽然即使她不出现，自己也能解决，但不得不说，那时候，过于帅气的出场，让他叹服，毕竟能空中一字马飞过，还顺带将人踹倒的，简直就是小说情节。然而接下来却没有按照小说情节发展，若是一部白雪公主剧，苏溪绝对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后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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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都忙于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稿子虽写了，但没什么时间改，或许会有不够好的地方，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继续修改完善吧~
不知不觉，今年就只剩两个月不到了，大家都要继续加油，继续努力，好好珍惜时间呀~
这一章与上一章的时间跨度稍大了点，后面或许也会加速小说里的时间流动，或许不会像之前，一天能写好几章，那样慢慢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到结局，大概是有生之年吧！
最后，谢谢各位耐心的等候！
PS：这么一看，被催更还是有点用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