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娇》我困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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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平潭街。
　　沿街的霓虹灯微亮，傍晚的平潭街，古色古风的建筑小楼，像是进入了另外的世界。

　　沈霓君来到小巷深处，和师妹苏萌萌约好的酒吧门外，她刚踏入便看到了对面的小竹椅上坐着朝她招手的苏萌萌。

　　她笑了下，走过去坐下，道:“来这还不如去茶楼。”

　　“我没带你去蹦迪都不错了。”苏萌萌照着沈霓君的喜好帮她点了杯鸡尾酒，“师姐你尝尝看这个。”

　　沈霓君嗯了一声，轻抿一口，酒味散发着清冽的薄荷味，她淡淡道:“还不错。”

　　“阿娇师姐，还好我让你记过我的手机号，不然这要猴年马月才能联系得上。”苏萌萌托着腮，想着自己这一个月没看到沈霓君就觉得难过。

　　沈霓君解释:“我也是昨天才拿到的手机。”

　　“我就知道阿娇师姐不会忘记我的。”

　　“萌萌，以后没有你的阿娇师姐了。”沈霓君叠腿坐着，认认真真地跟苏萌萌讲话，“我现在，是沈霓君。”

　　苏萌萌哑然:“可是，陈露师姐她们都在说你忘恩负义，你要不再求求师父看看能不能再回来？”

　　苏萌萌想到这里就生气，这段时间沈霓君离开了孟家班，每天她都能听见有小团体会议论。

　　只有她自己知道沈霓君不是那样的人。

　　苏萌萌十五岁来到孟家班跟着孟见霜，最和沈霓君要好，原因就是觉得沈霓君人长得好看有气质，脾气又好，和其他人不一样。

　　平时也数沈霓君对她最好，也替她挨了不少罚。每次被罚都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自己处理伤口。

　　沈霓君抿了抿鸡尾酒，一脸的无所谓，语气平淡道:“随她们说吧，你不要和她们对峙，以后你一个人在孟家还是得听师……”

　　她习惯性的去说那两个字，又停了几秒，改了口:“孟班主的话。”

　　“师姐，就算师父不让你回去，也不用闹得这么生分吧？”苏萌萌说，“师父也确实罚的太狠了，可是毕竟她看着你长大的。”

　　“我……不想做阿娇了。”沈霓君指尖轻敲着杯口，眸色暗淡。

　　师父也确实罚的太狠了。

　　听着这话，沈霓君无奈苦笑，薄荷的冰凉触到她的舌尖，像极了冬夜里从头顶泻下的冷水，让她无时无刻保持着极度清醒。

　　没人会知道，在孟见霜发疯的夜里，她沈霓君有多惨。

　　苏萌萌看她不愿提及，及时换了话题:“霓君姐，我以后叫你霓君姐好不好？”

　　沈霓君嗯了一声。

　　“姐你有微信的吧？”说着，苏萌萌指了指桌面上沈霓君的手机。

　　沈霓君递给她。
　　“你自己加吧。”

　　苏萌萌应下来，直接滑动屏幕，没有密码，她打开微信扫了自己的二维码。

　　沈霓君没看她，思绪并不在这里，只听见苏萌萌说了句:“霓君姐，你和你老公一定很恩爱吧？”

　　她疑惑地看向苏萌萌，不知道她这又是从来得出来的结论。

　　“没事。”苏萌萌添加完之后把手机还给了沈霓君，噘着嘴在杯口吸了吸，故意发出了响声。

　　惹得沈霓君发笑，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对了姐姐，你以后还会上台演出吗？”

　　沈霓君敛了笑意，沉默了几秒。

　　她确实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离了孟家班，她可以有更好的去处。只是她已经嫁给了周渐，她不知道周家人会不会同意。

　　周家长辈对她很好，倘若真的不同意，她也不好去忤逆长辈的意思。

　　“会吧。”她回复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想法愈加强烈，可她明白，长期被孟见霜圈禁，离开她，自己连在这个城市活下去都困难。

　　大概，孟见霜除了带给她无边际的噩梦以外，唯一让她能觉得宽慰的就是昆曲了。

　　她热爱昆曲，就像是《牡丹亭》里杜丽娘那样，在梦中凄惨的呼唤，想要沉醉在爱情里，想要去逃出封建社会的枷锁。

　　而她，想要自由。
　　她的未来，不该是四方的天，也不该是灰黑色的墙院和无尽的折磨。

　　和苏萌萌玩的差不多，她吵着要去蕙园轩买桂花糕，这会天色也不早了，蕙园轩门外也没了多少人。

　　赶在蕙园轩快要关门时，她们才到了青檀路，苏萌萌怕沈霓君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跑，自己先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沈霓君过去时看到苏萌萌正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只剩下一包了。”苏萌萌指着仅剩的那一包桂花糕。

　　“那就先买一包吧。”

　　“这包也被人买了，说是提前说的，可这都几点了哪里有人嘛！”

　　沈霓君扫了一眼周围，确实除了收尾的工作人员以外，没什么顾客。她揉了揉苏萌萌的脑袋，温和道:“既然已经有人定了，那就下次再来买吧。”

　　苏萌萌还立在原地犹豫，眼睛还盯着余下的那包桂花糕，她向来爱吃，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直到曾维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他看到了沈霓君，走过来:
　　“太太。”

　　沈霓君和曾维不熟，只是颔首嗯了一声，没再多话。倒是曾维会主动和她讲话:“周总在附近，太太要一起回去吗？”

　　“不了。”沈霓君看他去拿了桂花糕，又看了眼苏萌萌，“这是你定的？”

　　曾维提了提手里的桂花糕，笑着说:“是周总让我来拿的。”

　　“周渐？”
　　“是。”

　　沈霓君顿了下，想起昨晚的桂花糕，她动了动唇，良久才开口道:“他有说是他自己吃吗？”

　　“周总说家里养了只小孔雀。”曾维说着，还疑惑了下，“孔雀会喜欢吃桂花糕吗？”

　　曾维说话时没注意到沈霓君的小动作，她被他的话呛得轻咳一声。

　　“霓君姐，你们认识啊？”一旁的苏萌萌开了口，手指戳了戳沈霓君的后腰，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嗯。”沈霓君也不知道怎么介绍曾维，只是淡淡地说了他的名字。

　　“这是我妹妹，她……挺喜欢吃桂花糕的，要不你……”沈霓君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从人家的手里要东西，这可真是太不礼貌了。

　　“可以，我回去和周总说太太拿走了就好了。”

　　沈霓君嘱咐:“你别告诉他见过我，就说没买到吧。”

　　“好。”

　　离开了蕙园轩，沈霓君回到了车里，她下午出来时林华不放心，让她带着司机老陈才肯放她。

　　沈霓君先送苏萌萌回了孟家，眼看着苏萌萌进了孟家大门她才放心往巷口走。

　　幽深的巷口只有一盏破旧的小灯，微弱的暗黄色的光。

　　沈霓君走到一半顿住，抬头看着孟家大院里的阁楼，一个月多月前，那是沈霓君唯一除了戏院以外，待过的地方。

　　说是囚禁，却又给了她喘气的机会。

　　孟见霜抚养她多年，人人都在说她忘恩负义，不顾及养育之恩。

　　可她知道，只有成为沈霓君，她才能离开孟见霜。她只能作为沈霓君联姻，至于身份的突然转变，她根本不在乎。

　　这有名无实的婚姻，更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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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渐看到空手回来的曾维，问他:“东西呢？”

　　曾维没隐瞒:“被太太拿走了。”

　　“她人呢？”周渐看着电脑里的品牌设计方案，在问起沈霓君时，牵起了一下嘴角，是他没察觉的笑意。

　　曾维扶了扶眼镜，通过后视镜看到周渐那抹诡异的笑，背脊一凉，说道:“上了老陈的车，这会应该已经快到家了。”

　　说完，又补了句，“太太说，不让我告诉您见过她的事，还有让我说桂花糕没买到。”

　　周渐关了电脑，按了按眉骨，淡淡道:“猜到了。”

　　这桂花糕是他一早让曾维订好的，哪里会有没买到的这说法。既然沈霓君不想他知道，他索性顺了她的心思。

　　明明喜欢吃还非得端个架子说自己不喜欢。

　　他从小遇到的女生，大多都是富家小姐，即便是修养极好的也不会把喜欢说成不喜欢。

　　更何况沈霓君在孟家，看着也像是孟见霜最疼爱的徒弟，作为孟家班的当家花旦，这要是他周渐，大概已经嘚瑟的上了天。

　　可偏偏沈霓君整日一副人间不值得的样子，不笑也不说话。

　　周渐不明白。

　　周渐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回了房间。

　　他进房间时，只有床头的小灯还亮着，沈霓君已经睡下，胳膊搭在床边，被子也只盖了一半。

　　周渐走过去，帮她拢了拢被子，注意到掉在地上的杂志，他捡起来翻了翻发现是他以前无聊买的一本登山杂志，后来因为太忙不知道丢哪去了。

　　他合了书放在床头柜上，帮着沈霓君盖好被子，她睡得沉，看样子是跑了一天累坏了。

　　周渐还有余下的资料没看，凌晨两点点又要倒时差和伦敦那边有个视频会议，他直接去了书房。

　　他刚毕业不久，周国伟因为他乖乖听话联姻这事没再像平时那样说他吊儿郎当，在周国伟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让他全权负责弘硕的所有事。

　　弘硕的许多高层并不服他，总归是觉得他年轻气盛，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再怎么名校毕业，在他们眼里他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这弘硕副总的位子，也不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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