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怡崽努力中

14、第 14 章

　　叶瑛再次进入了高墙之中，这次她是自愿的，她不想再走了。
　　她没有地方可去了。折腾什么呢？都是徒劳。不如留在沈观泽身边吧，反正时日无多了。
　　沈观泽用尽了国库内的奇珍异宝，才将她和孩子的命保住了。奇怪的是，即使是医术最高超的太医，为叶瑛把脉后，说的都是叶瑛体质康健，并无隐疾。

　　明明叶瑛肉眼可见的枯败。
　　因此，沈观泽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更多了，几乎是下朝便寸步不离地待在叶瑛身边，两人的交流并不多。
　　叶瑛没有问沈观泽任何问题，她惧怕着问题的答案。

　　叶瑛身体过度亏损，一天最多的时候便是躺在床上。她半靠在柔软的床榻，轻抚着肚子，时不时看一看伏案的沈观泽。

　　沈观泽看她的时间更多，几乎是写几个字便会抬眸，确保叶瑛在他视线之内。

　　叶瑛道：“你且专心些。”
　　沈观泽放下笔，走到床榻边坐下，“阿瑛，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叶瑛摇头，“没有，别多想。”
　　“小沁之事……”

　　叶瑛轻笑道：“小沁是自尽的，无人害她。”无人害她，但有人毁了她全部的盼头。
　　沈观泽道：“阿瑛我想跟你解释清楚，我不想再增加误会。”

　　叶瑛凝视着面前这个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道：“误会？你怎能把事实说成是误会？”
　　沈观泽敛眸，竟是不敢与她探究的目光对视。

　　“沈观泽，我不愿意问你，是因为我相信，这都是先皇的命令，当时的你没有抗衡的权利。”叶瑛只能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叶国早就没有了，是我自己犯蠢，执迷不悟，你只是没有告诉我真相罢了，你有什么错呢？”

　　沈观泽再次看向她道：“对不起，阿瑛。”

　　对不起这三个太苍白无力，什么都无法改变，也无法缝补叶瑛千疮百孔的心。叶瑛抬起手，一巴掌打向了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的脸上。

　　“你欠我的只有这一掌，”叶瑛手指发麻，“我打了，我们两清了，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沈观泽侧过脸，不置一词，放在膝上的五指在聚拢，眼里尽是灰暗。

　　“我脑子很乱，我一个人待会。”叶瑛道。

　　沈观泽出去了，合上门后，叶瑛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却没让自己轻松多少。
　　活着可真累啊，思绪万千。

　　她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宫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重新住回了养玉殿，因为沈观泽的命令，没人敢把这件事外传。在这个节骨眼能来看她的，除了沈观泽，便只有皇后了。

　　皇后脸色比叶瑛好不了多少，发丝凌乱，杏目惊惧，她背抵着门板，独自站了很久才走到叶瑛面前来。

　　叶瑛从床塌下来，把跌跌撞撞的皇后扶到桌边坐下。叶瑛倒了两杯茶，一杯给皇后，一杯给自己。

　　皇后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深宫是会吃人的！你走了后就不该再回来！”
　　叶瑛坐下道：“为了我的孩子，更为了我自己。深宫吃人，但沈观泽会护着我。”
　　皇后看着她的腹部道：“吃人的不是深宫，而是皇上。”
　　叶瑛端起清茶，小抿一口，嘴里出奇的苦涩。

　　“我现在同你一般，我家被皇上毁了，支离破碎。”

　　叶瑛纠正道：“我的故国，是被先皇毁的。”

　　皇后愣了愣，旋即放声大笑，笑声如同夺命鬼魅，凄凉不已，“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也罢，狡兔死走狗烹，今日我便一并告诉你。”

　　叶瑛道：“我不想听，请你离开。”

　　“我父亲觉得皇上有君王之才，是因为皇上在他面前的表现，有身为一个君王该有的果断残忍，”皇后声声如颂，异常决绝，“好多计划，是皇上提出来的。比如攻打叶国的同时，污蔑先太子与叶国私通，更比如告诉先皇，用你来试探皇上是否会对盛国产生二心……”

　　叶瑛捏着杯子的玉指泛白，“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沈观泽的计谋？”
　　皇后说的话，和叶瑛心中所思所想完全颠倒。
　　先皇想要一个只考虑盛国江山社稷的继承人，沈观泽便伪装成那样，博取先皇的信任。
　　而不是沈观泽本身就是那样的人！

　　皇后再无避讳道：“沈观泽能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上，他身体里流淌的是先皇的血脉，他可以做得比先皇更加残忍！阿瑛，你怎么会认为是先皇在驯服他，而不是他一直在蛰伏，隐藏自己的兽性！”

　　叶瑛颤颤巍巍地闭上眼睛，不敢往那方面想。她怕她会全面崩盘。

　　“沈观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爱你，但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他的心是残缺的，他想要权利，早就想疯了！”

　　“他步步为营，走的每一步都在精打细算，连我父亲都着了他的道！他做了这么多恶事，我这两年来，一直好奇为何你不曾恨他，原来你这般的傻，相信他的有苦衷！他是有苦衷，苦衷就是必须得登上那个位置，把那些践踏过他的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