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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普通的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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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五十岚风,刚刚踏入立海大附中的校园。
其实国中的学生生涯基本就那么回事儿,至于社团,那毋庸置疑是网球社。这是一个五年网球爱好者的追求。每每令我五味陈杂的网球社经历就由此开始。
虽说有五年的经验,但我并没有接受过特别正规的训练,只是参加过几个俱乐部培训课程而已。这样的水平在街头过一过招是完全足够的。
和我同一届加入网球部的有二十来人,我跟岛津比较熟,以前在同一个街头网球场交过几次手,其他人比如丸井、杰克、小泉、立花……眼熟而已。幸村和真田其实在神奈川这一块很出名了,柳跟仁王倒是没听说过。
“新生进行挥拍加体能训练,先把基础打好再巩固其它的。”副部长福山负责我们的训练,他是个很随和亲切的人,举止间甚至有些散漫。这让我轻易放下了在新环境里的警惕和紧张情绪。
说起来大概显得不自量力。我是有野心的。每一个打网球的人都会有野心。我已经是个熟手,开始在意输赢,在意比赛的发挥而不是基础功。
关东大赛十三连胜,这样的战绩,我也想在未来给它新添上一笔。
只是……真的是不自量力吧。
“比赛结束,五十岚6-4胜利。”
“加油。”我和立花在网前击掌。
“你也是,想过学长们的坎也不容易。”立花低声说,“我听他们讲,立海的训练挺严格的。”
新生选拔赛后两天就是正选选拔赛,分组积分出线制。我和部长藤原被分到了一组。
但说实话,幸村的技术更让我啧啧赞叹。我不知道缘由,只觉得他在球场上的表现能勾起我对网球的向往和追求。我明白我还远远未达到很高的水准,还有很大的不足。
可实际上我并没有打职业网球的意向啊,撑死了只是业余,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高要求?
十分匪夷所思的心态。可那时候的我确实对“成为高手”心怀无限渴慕。
同一组只有前两人才能出线,这意味着我得打败藤原部长或者幸村。可能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一组肯定是他们俩出线。但我心有不甘,与我同组的学长们都有类似的想法。
没有人天生乐意当别人的垫脚石,只要结果没有出来,我就不会主动认输。
我和幸村相遇是在第四场。前三场他一溜的6-0,我很紧张。
当现实一一陈列,告诉我不可能的时候,我应不应该相信还有可能?我应不应该把自己放在与幸村同一高度,作为对手;而不是放在低上几阶的高度,作为虚心的仰慕者和受教者?
“五十岚君。”幸村偏了偏头,笑着问,“怎么了?”
“没事……”我和他握手,“……”
“有想说的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幸村这句话好像给了我勇气,我对他说:“我是你的对手,幸村君。”
对于水平高出我很多的人,我想作为他的对手。
……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莫名自尊心……
“我知道了。”幸村可能领会到我的想法,“你放心,无论对谁,在赛场上我都是认真的。”
被认真对待的我成为第五个吞零蛋的人。
在幸村对面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比赛场。倍感压力,饱受关注,每一分每一秒的注意力都需要集中,要么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打,要么揣测幸村会怎么做。
关键是几乎每一球,我都会受到来自自己的质疑——我能赢吗?我怎么赢?
在这样的状态下,我很快就感觉到心神疲惫,明明远远没到体能的上限,我却没有办法再发挥到正常的水准。
这就是比赛。相比起来,街头和球友的“比赛”简直就像过家家。
和幸村的比赛带给我的冲击太大了。他流畅的步法和精准的落点判断,每一下都让在对面观察的我惊叹,同时激起我的渴望。他的自信和优秀让我深深地质疑自己。
只有在与幸村面对面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这种心理上的压力。
在接连败给幸村和藤原部长后,我以组里第五的成绩落选。
“我希望能带领大家,带领立海做到完全的胜利。无论是县大赛、关东大赛,还是全国大赛。无论遇到什么对手,只有一个目标——胜利、冠军!”
“噢!!”
幸村成为部长,我很认同。他很强,他的自信让我相信立海能得到无比辉煌的成就。
只是就我自己来说,还是有些失落。我希望自己成为成就的创造者之一,而不是旁观者。
岛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同路回家的时候,他沮丧地说:“谁不是为了正选的位置而努力?立海的网球部也太变态了。”
“大家都很强啊。”我宽慰他,也宽慰自己,“我们以前的态度还不够吧,应该更认真更刻苦一些。听说学长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至少我们得担得起立海称霸关东的名头。
“从今天开始,训练表会逐步更改、替换。另外,有双打意向的可以选好搭档,和藤原学长商议后另外进行活动安排。单打和双打有区别,所以允许选择一项专精。”
众人团成一个圆,幸村面对我们说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立海大附中网球社不是普通社团那样,混一混就可以的。社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做到优秀,这是我的希望。”
优秀,幸村口中的优秀是怎样的优秀?他没有明说,但以他的性格,说出来会让我们大吃一惊吧?
就这样,社团训练热火朝天地开始了。
我们的基础训练当然不是挥挥空拍、跑跑圈,其实它是很有体系的一套训练表。包括小碎步步法练习,底线八字型走位加定点挥拍,斜线、直线正反手拉力,前后场、左右折返跑动,发球接发训练等等。
累是累了些,但是新鲜。至少我以前没这么专业练过。
幸村对我们的期待,也是我对自己的期待。我希望我能做到幸村那样一击致命的正手,稳定的反手,强势的发球……
我想赢。
“今年的新人都很强啊。”
“这是好事嘛。”
“话是这么说,我们好歹也是前辈吧。总感觉……必要的尊重总得有。我是说那个家伙……我们休息玩点小游戏怎么了?用那种眼神看我们?他一板一眼就好,我们轻松玩笑就差了?”
“好啦,福山也没说什么,我们就让一让吧。”
我推门进来,三年级的两个前辈正换好衣服,他们看了我一眼,站起来。
“五十岚君收器材啊?要帮忙吗?”说着来给我帮了把手。
“谢谢前辈。”
“我们今年应该是没戏了,五十岚君来年加油啊。争取当正选。”
“是!”我抬头看他们,有些踌躇,“那个,前辈们其实也很强。”
“哈哈。”前辈的笑带着苦涩,“哪有,我们……三年了,友谊赛都没上过场。”
……
气氛有些凝滞。
“对不起啊。”另一位前辈推着他往外走,“我们发了点小牢骚。走啦走啦,回家。”
能坚持网球部训练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野心,就为了社团混日子?大家都是一个小时晨训,两三个小时晚训,每每映着晚霞拖步回家。都很辛苦,回报却不一样。
本来现实就不是有付出就有回报的。
网球社在国中生活占据的比重比我想象的大许多。我也不知道这股莫名由来的热血冲劲到底是为什么。身心的亢奋让我思考不了太多。
幸村在我心里渐渐成为一个需要仰视的存在。甚至连谈话都会感到受宠若惊。他对所有部员都很关照,其中当然包括我。
“五十岚。”
我回头,下意识地欣喜,“幸村部长?”
“最近王子出了新款,我看了下,感觉很适合你。”幸村捏着一张纸递给我,“上面是型号。你适合用控球更稳的拍,建议试一试。如果手感确实很好,记得和我说一声。”
“好,谢谢部长!”
我和幸村不在一个班,实际上我也没必要特别关注别人,就算是我们网球部的部长。可是我常常在训练时下意思去看他,这无关资历、年龄,只是最纯粹的竞技体育仰慕而已。我想被肯定。
但尊敬是真实的,有幸村这样的部长兼教练无疑很舒服,我能感受到我在被关注。
“我是不是应该往线路变化,精确落点发展?”我怀着忐忑问幸村,“感觉追求速度对我来说有点难。”
“可以这么做。”幸村的目光从球场上回来,擦着汗点头,“一般来说国中的阶段追求制胜分很难,以稳重不出现非受迫失误为主。尤其是在关键赛点或者担负关键责任的时候,战术往往会向保守调整。但你最基础的拍速必须达到,否则没办法打乱对面的脚步。”
“嗯,我明白了。”
“加油。”幸村用手背碰了碰我的手肘,拿拍又上场了。
老实说在幸村休息的空隙来找他不太好,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幸村是教练,不问他问谁?
正式比赛从地区级开始,只有上报的正选才由部长带队去比赛。普通部员和拉拉队自己组织前去。
其实县大赛的对手都不太够看。
如果我上场的话,也能赢。
“如果我能上……”
我扭头看小泉,他脸上的黯然不明显,但嘀嘀咕咕地声音被我敏锐地发现了。我转头环视,部员们都在加油喊口号。
胜利!胜利!高歌猛进!
“常胜立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