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黑法师成神指南》白桃茶泡饭

6、第 6 章

　　卡特斯机械部图书楼和学生公寓的距离并不远，步行也只需要一刻钟。
　　魔法部当然也有自己的藏书楼，在建立之初，这栋建筑便被不知哪个起名废大法师起名叫做“神秘之堡”。其中不仅收藏了许多魔法典籍，在地下一层，还保留着建校以来所有大法师在卡特斯使用过的魔法物品。因为或多或少残余着他们的力量，平日里都是被封印的状态。
　　而机械部的图书楼叫做“真理之心”，听起来和北大陆联盟的权力中心“真理之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实上，卡特斯机械部的建立，确实是在北大陆的四国联盟一手协助下促成的。
　　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机械技术，都在和萨维亚帝国所在的东大陆隔海相望的北大陆联盟。

　　和神权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萨维亚帝国不同，北大陆更加接近星霜认知中的近代时期。然而在两百年前，北大陆还和东大陆的萨维亚帝国一样，都是永恒造物主的教区，工业水平停留在原始动力时代。

　　虽然星霜不是机械部的学生，但也需要上通识历史课，再加上她保留的现代记忆，北大陆的历史进程就很好理解了。
　　在东纪元历1300年，那位伟大的，得到“神启”的安迪斯大公，一手推动了北大陆的工业革命。
　　由安迪斯公国联合其他三国发起的“机械战争”，覆灭了永恒教会在北大陆的绝大部分势力。之后在他的促成下，四国签订了《金蔷薇合约》，从此北大陆由君主专.制，转向了联盟议会制。
　　他所建立的真理之星协会，是整个北大陆联盟的权力中心。下属的真理研究院掌握了四国联盟的核心科技，也是联盟的支柱之一。

　　在星霜看来，这个“神启”的说法很值得探究，毕竟她都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有真神存在。不过星霜目前只是个见习法师，卡特斯千千万万普通学生中的一个，事实究竟如何，也与她关系不大。

　　卡特斯机械部的学生，十个里有九个都是“真理之星”或者安迪斯大公本人的狂热崇拜者，并且十分推崇北大陆的工业文化，在魔法部追求神秘的学生眼中，显得十分难以理喻。
　　不过也不能指望魔法部和机械部的学生有多么投缘，毕竟在现代，就连文理科，甚至普通高考生和艺术生之间都会有歧视链。星霜一边面无表情地把身份卡递给图书楼前台的工作人员，一边在心里有些无厘头地想道。

　　尽管今天是休息日，“真理之心”大楼的门前依旧人流如织。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穿着胸口有齿轮形徽章的深蓝色机械部制服，一身黑色法师袍的星霜在其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她无视了周围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接过登记结束后工作人员递来的身份卡，走进了图书楼的大厅。

　　无论第几次来机械部的图书楼，星霜都会为一楼大厅中那一座巨大的，由机械齿轮、螺栓、黄铜和宝石镜面组成的座钟驻足。
　　镶嵌着金色宝石的细长指针，两侧不断流动的沙漏装饰，和悬挂着的不规则形状钟摆，都充满了机械和艺术组合的美感。然而星霜可以感觉到，吸引自己的并不是它们。
　　她站在那座摆钟前，静静地望着它。

　　“小星霜，你在看什么？”耳畔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星霜转过头，身侧的人带着微笑对上了她的视线。
　　“容鸣教授。”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容鸣歪歪头，好像感到有些好笑：“我只是个教授历史的教授，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星霜的法师袍。

　　被他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神扫过，星霜霎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紧张什么，逗你玩的。”容鸣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我还以为只有那些刚入学的小姑娘看到我会脸红，没想到小星霜也会害羞呢。”
　　说着，他还有些得意地摸了摸下巴。

　　“……”
　　早就听说容鸣教授私下完全没有架子，甚至还有些自恋，星霜一直以为是传言，在这一刻不由有些无语。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容鸣立即换了个话题：“你刚刚一直站在这里，是在看什么呢？”

　　刚刚一直？星霜下意识想到，听起来容鸣很久之前就在了，难道说自己刚刚从走进来，就被他发现了？
　　不，不至于，星霜，不要多想。
　　星霜努力说服了自己，斟酌着回答道：“在看这座钟。”

　　“不。我能够感觉到，你看的不是它。”容鸣否定了她的回答。

　　星霜疑惑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对上了容鸣暗含探究的目光。
　　“嗯……那或许是，它上面闪闪发光的宝石？”她开了个玩笑。

　　容鸣跟着笑了一声。
　　大部分非贵族的法师都很缺钱，毕竟几乎所有种类的施法材料都很珍贵，以至于谈到这种有共识的“贫穷”，已经变成了法师之间的一种调侃。
　　“真理之心的这座摆钟，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他意有所指地道。

　　这一点星霜早有猜测。毕竟它的钟声可以准确地传到每个学生的耳朵里，又不至于让图书楼中的学生感到刺耳。
　　对于这个世界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魔法解释。但是机械部的座钟，怎么想也不可能施加什么魔法吧。
　　“你知道它的象征吗？”容鸣问道。
　　时钟象征什么……星霜反问：“时间？”

　　“不错。”容鸣肯定了她的回答，“永恒不变的时间，也代表着一种力量。”

　　时间代表的是什么力量？变化，还是不变？
　　星霜听得一头雾水，然而不等她再问，容鸣就像所有说话说一半的神棍一样住口了。

　　“和你聊天太过愉快，差点忘记我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回见，小法师。”
　　他装模作样地挥了一下手，对星霜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回见，容鸣教授。”星霜礼貌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他刚刚是什么意思呢？总觉得好像在试探或者暗示什么。

　　星霜忽然想到，在成为卡特斯的教授之前，容鸣和自己的老师谢昔一样，是一个曾经游历各地的法师学者。难道说，他以往的经历中接触过苏拉岛的居民，因此对她的来历有了怀疑？
　　不，不可能。星霜下意识地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谢昔是第一个到达苏拉岛的外人，除她之外，也没有苏拉岛的居民会想接触外面的世界。

　　星霜揉了揉额角，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甩掉，按照墙上的标识找到了历史分区。
　　柏兰想要的资料是关于“曙光计划”的，这是关于卡特斯建立的文件，应该在早期历史的分类里……

　　星霜看着书架上的索引，正想去拿那本《曙光降临——卡特斯建校大事件记录》，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旁边书架上的书没有放好，在她伸出手时，另一本书直直地掉了下去。

　　这是一本硬壳书籍，但因为它已经很陈旧了，落到地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星霜俯身将它捡起来，触手斑驳的皮质书壳，内里泛黄的书页，都昭示着它不知经历了多久岁月的流逝。
　　难以想象，这样一本书会出现在机械部的图书楼里。

　　星霜仔细地辨认着封面上已经变得很模糊的古文，勉强认出了它原本封面的文字：《尤泽琉斯的赞歌》。
　　这本书中的文字并不是东大陆的通用语，而是更为古老的萨维亚文。还好星霜的语言天赋不错，谢昔也教过她这种语言，因此读起来并不是很吃力。
　　它看起来应该是一本叙事体小说，记载了一名叫做莱德蒙顿·维尔多兰的青年，为了振兴家族荣光，取出家族中的传家宝物，成功收服巨龙，成为了一名勇敢的龙骑士，最终征服了整个大陆，成为万国之主的故事。

　　还有巨龙的时代，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星霜下意识地回想道。
　　不，也或许这只是一本虚构小说？

　　她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任务，因此只大略地翻看了一下。这种幻想骑士小说对星霜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引起她兴趣的是，这本书的主人公莱德蒙顿，出身于维尔多兰家族。
　　这本书中详细地描写了维尔多兰家族的起源，他们自称为传闻中的战神尤泽琉斯的后裔。主人公莱德蒙顿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也是因为他从家族的宝库中拿走了先祖尤泽琉斯的宝剑。

　　星霜记得，这个维尔多兰家族并不是虚构的，它属于北大陆前伯恩斯帝国历史上一个十分有名大贵族的姓氏。
　　不过在机械战争之后，维尔多兰家族和别的旧贵族势力一样，逐渐低调下去，隐没在了历史的视线中。
　　这本书是属于维尔多兰家族的吗？
　　那么它的题目为什么会叫做《尤泽琉斯的赞歌》？按照逻辑，不应该是莱德蒙顿的赞歌，又或者，维尔多兰的赞歌吗？

　　星霜找到书中相关的内容，又大略地看了一遍。
　　尤泽琉斯，是书中维尔多兰家族先祖，“战争之神”的名字。
　　书中说，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征服巨龙的龙骑士，主宰着天空和大陆所有的战争，代表祂的圣徽是属于血与火的力量。

　　星霜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永恒之主和云岚的天空女神两位正神。
　　当然，这和星霜前世的认知完全不同，只是，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从没有在东大陆听到过别的神明的传说。
　　而敢于暗中发展信仰的其余存在，当然都被教会划分为邪恶势力，是需要被严厉打击的恐怖组织。这其中就包括一直在南大陆发展的，信仰邪神“深渊之主”的群星学派，和胆敢挑衅北联盟权威，信仰“万物之理”的守望黎明等一系列邪恶教派。

　　卡特斯的图书楼中为什么会有维尔多兰家族的书？还记载了一个和某位不在教典上的神祗有关的故事……
　　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维尔多兰属于北大陆的贵族，而卡特斯机械部是在北大陆的四国联盟的帮助下建立的。
　　不过，还是有点牵强……

　　星霜将这本不起眼的书放回原处，十分钟后，她回到那座书架前，将一张画着魔法阵的纸片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