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的降维打击》妄宁

34、心理咨询

　　沈斌只能选择避重就轻，但无论怎么圆这话，估计秦述都会发现一些端倪。即使他什么也不说，按照秦述的性格一定会在心里发酵最后酿成一壶酒最后自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后大家也得陪着秦述一起烧。

　　“老实说，我这次来是想去了解一下老周他儿子那件事的，偶然知道了些事情。”

　　“偶然怪不得你上次还心疼周老师，原来有这层意思在里面。”秦述抿了口咖啡，口腔里溢满的苦涩的味道，“周老师他……算了，你想问什么还要特地跑过来？”

　　沈彬低头：“我听到一些谣言，关于老周的儿子的交通事故，说他是自杀，我有点怀疑……不过说到底，就只是觉得这种脏水泼的很不舒服，老周人那么好。”

　　沈彬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只问了句：“周老师的孩子是自杀吗？”

　　秦述明显愣住了，一瞬间很多画面涌上心头，墓地、哭泣、警车还有高一那个下午的混乱，他的手紧紧握住，习惯性的词语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这回答在沈彬意料之中，该不如说，秦述很会保护自己，无论他说是还是不是，沈彬都会问他你怎么知道，所以按照他对秦述了解，秦述会选择回避。

　　“那，周老师儿子发生意外的时候，你在哪”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沈彬猜秦述可能目睹了车祸现场，或者知道这场事故背后的事情，收到打击或者有心理阴影。

　　但他还是猜错了：“我在会场等他们。”结果一个人也没等到。

　　所以秦述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周洪旭是不是自杀的，只是出于认识的面子上咬定他的人品？不对，这样也不合理，但不能继续追问了，“这样啊，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意外。”

　　沉默只有半晌。

　　“但其实你不相信，所以来了这里。”秦述的声音冷冷的，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沈彬的确不相信，因为如果是事故，秦述放弃画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猜不到。一条线索里，真真假假，拼凑不起来原貌，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要牺牲一个人来回忆。

　　焦糖玛奇朵特别甜，没有太浓的咖啡味，沈彬却忧心忡忡，嘴角留了些白沫被他用舌头卷了下去。秦述抬头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男孩利落的短发，思索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来，喝的咖啡是甜腻味道的，可想的事情却很残酷。

　　很甜吧，秦述收回目光，回到自己手上那杯拿铁上。

　　“你想问的就这些”

　　“嗯，你不知道我就不问了。”沈彬一边夸赞口味不赖一边答道，他现在在思考再来一次会撞上秦述的概率，但有人会跟他说实话吗，为了保护学生和朋友，即使自杀是事实也不会直接说明。

　　沈彬觉得自己很愚蠢，这一趟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信息是，秦述并不在车祸现场，他觉得起码秦述没有直接面对这些，这已经是上天给这个小可怜儿的恩赐了。

　　临走的时候沈彬又想起秦述在画室画画的场景，问了句“你今天怎么在画室”

　　一下子被问住，沈彬发现秦述的耳朵慢慢攀上红色，不明所以。

　　“我···打算走艺考，来问一下老师考试流程，老师让我先画一幅试试手生没生。”

　　沈彬有点懵，说实话事情太突然，他刚想调查秦述为什么不画画了，秦述就突然想艺考了。你不是三年没画画了吗你焦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艺考了，是和家里有关吗？

　　沈彬一个都没办法问，揭人伤疤的事情他对着秦述干不出来，他同桌都到这地步了，他说什么也得帮他渡过难关。好想抱一抱啊，告诉他不要害怕，不要担心，都会好的。

　　“上去吧，我走了。”沈彬轻轻拍了下秦述的肩，就像是偶遇一样，沈彬没有疑惑，没有追根究底地问他，秦述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堵得慌。

　　如果沈彬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艺考了，他怎么回答，回答是为了和你去同一个地方吗，明明是自己擅作主张，同外人说只会让人不自在吧。

　　秦述再次回到画架前，调整了下画架的位置，找到了茶几上花瓶的位置，他需要做的是素描花瓶。傍晚和晚上的打光效果不同，沈彬擦了好几次，不断修改细节，到了最后开始手忙脚乱，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天会场的事情。

　　那是中考结束的日子，比赛在G省举行，他中考结束后一直在G省的爸爸那边。那天他没有带队老师，没有队友，比赛前一直联系不到人，一开始在会场外面等，等大家列队集合他才到了里面。

　　会场是按照学校分的，他们画室是挂在南襄中学下的，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划分的区域上，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说这个学校怎么就一个人。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知道听主持人和裁判说流程和规则。

　　比赛开幕后他仍然没有等到任何人，比赛安排在下午，三个小时。上交手机前裁判告诉他，南襄一中的老师说路上遇到了意外错过了航班，问秦述是否愿意继续参加比赛。

　　“老师，发生了什么”电流的声音之外是嘈杂的声音。

　　“就是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在处理，不要担心。裁判说你不放弃比赛，秦述，南襄一中只有你在那了，好好表现，老师得去看看情况了，加油。”

　　虽然老师让他好好表现，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比赛。一开始还好，是给定命题和实物自行绘制的比赛，他很快有了思路。但比赛途中会看到其他人的绘画情况，慢慢地他觉得自己画得很糟，企图修改，但越来越乱。第二天是写生，他没人搭伙，自己坐在湖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但还是画得很糟。

　　两天的比赛他都是一个人硬挺下来的，负面情绪全都积压在了心里。回到家里后又得知了周洪旭的事情，想起那阵子他一直在复习中考，周洪旭虽然心里郁闷，但他都没听到心里去。周洪旭数次朝他发出的明明是求救信号，但他一直没发现他已经有了自杀的倾向。

　　他打电话问了不少人，他们说警察调查结果显现周洪旭在校期间的确有抑郁倾向。但在掉头过马路的时候，周洪旭没有任何异样，他只是忘记了东西要回画室。

　　他是不是自杀，没有证据。

　　在那次比赛上，秦述没进前百名，之后回了南襄市，也错过了周洪旭的葬礼。比赛之后的后遗症加上挚友的离开，最终成了心头的刺。

　　为什么放弃画画，应该是终于明白了没有天赋吧，放到全国来看，他只是一粒不起眼的砂砾，一粒本以为自己能发光发热但最终发现不过是井底之蛙。

　　秦述停下了擦线条的手，给自己灌了半杯凉水。

　　沈彬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又点开了贴吧，尝试私聊当时回答的人，不知不觉平凑出了故事的始末。

　　那场比赛的滑铁卢就是秦述焦虑所在的话，现在的秦述已经重新拿起画笔，这证明其实秦述有在正视问题，但光靠自己还不够。周嘉林说的一句话是有用的，心理医生不能只是摆设。

　　沈彬向周嘉林请了周二下午的课，约了学校里的心理医生，周嘉林一开始还很紧张他，但学生意识到自觉去看心理医生也是很值得鼓励的事情。

　　签字请假的时候，沈彬问周嘉林：“老师，秦述看过心理医生吗？”

　　周嘉林点头，但忍不住叹气：“我和他母亲聊过这件事情，秦述这几年一直坚持自己没有问题，就算到了医生那里，也不肯和医生聊。”

　　心理医生有两位，沈彬预约的是略微年长的医生，姓唐，微胖，有一股子行政派头，虽然穿着白大褂，但给人的印象丝毫不觉得是医生。桌上倒是摆了不少关于心理学的书籍还有医书，以及一本日语书和法律学的书。

　　“沈彬？”

　　“对，是我。”沈彬坐在桌子对面的沙发上，这里很整洁，医生打印好病历单后看着他天的信息。

　　“焦虑症……你能具体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吗？”唐茂习惯性的拿出一张空白的A4纸准备记录，却听对面的学生说，“我过来不是我心理有问题，我是替一个同学来的。”

　　他一低头，眼镜微微往下划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男生没有很拘谨，倒不如说，他很诚恳。
　　“你这说法还真有趣，头一次听说看医生还能替的。”

　　沈彬的视线对上唐茂的注视，没有闪躲，也没有被打趣的窘迫：“他不愿意过来，我想来问一下医生，怎么才能帮到他。”

　　唐茂觉得这事挺有趣，这学生是个不错的孩子，竟能想到来求助心理医生：“问题严重吗”

　　“他有三年左右的焦虑症，在我看来问题比较严重，他是复读生，高考的时候也是因为焦虑而没能取得满意的成绩。”沈彬老实回答。

　　“三年，三年的话……你说的是秦述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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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万五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