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的降维打击》妄宁

3、秦述

　　“彬彬。”沈学言没拉住沈彬，顿了一下只好跟过去。

　　这时候那男孩已经给中年男子跪下了，两只手哆哆嗦嗦扯着裤脚说：“这一次我一定可以，我求你了爸爸，您相信我啊，我不想进汽修厂！我以后的工资一定拿来给您，您不能不让我复读，我想上大学，我想去。”

　　“耿玉智，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挣出三万来，上大学不花钱啊，你老子没钱！快走，别丢人现眼了！”男人脸上堆叠着皱纹和胡渣，抬脚就要朝自家儿子的肩膀踢过去。

　　没等他踢过去，脚下的人已经被人拎了起来，耿玉智感觉自己就像小鸡仔一样无力，回头看了眼提起自己的人。

　　“跪什么跪，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再说跪着多硌得慌。”声音沉稳，没什么感情波动。

　　“少管闲事，”中年男子从桌上拿起耿玉智的身份证，作势要抓着自家儿子走。

　　耿华没见过这么冷静的孩子，似乎只是用了很小的力气就把他的手打开了，然后把耿玉智推到一边，两手揣进上衣口袋里。

　　耿华没再推搡，想去旁边捞自家儿子，江卫达从凳子上起身，护住了耿玉智，“这位家长，你冷静一些，学生想读书，是积极向上的表现啊。”

　　“呵，你们资本家就只知道钱，还什么人生而平等呢，好学生差学生学费怎么不平等呢！”耿华扯了扯衣领，一个修汽车的穿个人模狗样的西装给谁看，大热天的，真是折磨人。

　　“差学生？一个学生的成绩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他的家庭，他的老师，他的同学都是因素。请问您生活中真的关心过他吗，他的努力您又知道多少，考这样的分数您以为他好过吗，”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沈彬鼻头一酸，“最难过的是他好吗！”

　　声音很大，排椅上的几对学生家长听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他妈谁啊就敢这么对着老子说话，你去一边的。”耿华先是一愣又想到是三万啊，毫不客气的要去推沈彬让他起开身。

　　沈彬脾气到了一定程度，拽住耿华的胳膊猛地逼近过去，“您知道他未来路可以更好吗，您知道复读一年有多辛苦吗，您让一个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人失去希望，是想逼死他的生活吗？”

　　沈彬没有说逼死他这种话，但是耿玉智刚刚回头时候的眼神真的很绝望。

　　眼前的学生个子高，耿华只到他眉毛，从上而下的目光很有震慑感。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眼里全是愤怒，鼻孔里的热气和粗重的喘气让他相信这孩子下一秒会把他摔出去。

　　他丢不起这个脸。

　　但沈彬没有，松开手后平淡地往后撤了一步 ，脸上的神情一晃都消下去，慢慢弓下腰。

　　“叔叔，请给您儿子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场的很多人都因为刚才的冲突围过来，看到这孩子弯腰请求，心里酸的不是滋味。沈学言前一秒还担心自家儿子把人打出个好歹，下一秒眼眶都要红了。

　　走之前沈彬还朝观众们送上了点头加春风和煦的微笑，怎么说呢，耿华觉得眼前这孩子其实很可怕，冰火两重天。

　　沈学言搞不懂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变的。沈彬在他眼里一直是个乐乐呵呵的大男孩，满口都是段子，浑身都是戏，胡搅蛮缠拉帮结派，油嘴滑舌能把楼上楼下的大姐大妈哄得服服帖帖，小孩子也总是缠着他玩闹。

　　一直到上了公交沈学言都觉得自己和那油腻男子无二，都忽视了孩子的成长，就连孩子的性向也是因为他妈妈单位里的人说起后，才因为他妈妈跟他吵架知道的。

　　沈彬很少跟他们商量事情，心里有主意，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但走到这一步，性格多少也被扭曲了。

　　“你今天没喝酒吧。”才十点，他还得回公司一趟，明天还得请假，上午得去露个面才行。

　　“没，是我状态不好让你担心了吗？以前班里家长来闹事我也是跟着调节一二，习惯了。”沈彬背着书包，右手摩擦了下右肩带。

　　江卫达打开了沈彬电子报名表，里面有一栏是家长填写，以往很多学生都是自己替家长填的，但沈彬的明显不是，字里行间都是一个父亲的自责。

　　“父母在高考前离异导致高考失利，学生还有酗酒倾向。”

　　沈学言没有谈及孩子的性取向，只再三承诺孩子喝酒是因为睡眠问题，考不好的原因主要是受不了家庭破裂的打击。

　　“小刘，你说这些家长怎么不憋到高考后再离婚，高考前几天离婚对孩子影响太坏了，刚才看到沈同学家长，感觉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混帐事的人。”

　　刘方整理了一下午的资料，已经做好了分班表：“一个巴掌拍不响，无论什么时候，父母离异对孩子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他成绩好，我把他划到了理复一班，班主任是周嘉林，他应该能照顾好这学生。”

　　江卫达点点头说道：“周嘉林可能最了解这孩子心情，他家那孩子可惜了。”他继续翻看着档案，把一张表拿了出来：“超A班那个秦述，这次连一本线都没到，按成绩分班又到了十四班，也是个麻烦。”

　　“看那孩子不像是会惹事的，之前听一些老师说……”刘方声音越来越小，看着江卫达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沈学言的公司离得远，尝试了几天两头奔波后不得已申请了职工宿舍，在市开发区，平时有空会过来给沈彬收拾东西。

　　学区房很难租到，沈学言在外企工作，也算是有些小钱，来之前还把车子卖掉了。房子租金两万，是个一分为二的套房，进门之后是彻底两套，不存在公用客厅的情况，倒也让人安心。

　　这里感受不到湖风，但是往窗外一看就能看到对面的学校。这是一所兼备小初高三部的学校，虽然三个部单独设立了院墙，但还是让人无法从它的巨大版图上移开。

　　高三和复读班同一天开学，南襄一中每个年级都是分为两个部，一部和二部，靠长廊连着。两部隔着中间的小花园相望，普通高三学生在一到三层，理复六个班和文复两个班占着四楼。

　　“沈彬。”
　　“到。”

　　沈彬慢慢走到讲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很多人就注意到班里有个身材高挑的人，因为长的也好看，几个小姑娘还好几次不经意地往后排看。

　　沈彬很自觉的往最后排一坐，反正开学都是随便坐的，他总不好意思仗着身高挡着别人。

　　“大家好，我叫沈彬，来自S省。嗯，喜欢唱歌，虽然个子高但是打篮球一般。就这样，很高兴认识大家。”沈彬笑起来很好看，整个人如同名字一样文质彬彬，只不多就是礼节性的笑容，没人会觉得他是真心在笑。

　　“你好高啊。”前排一个男生说道，后面本来开小差的几个也抬头看了过去。
　　“S省大高个的基因是真的强！”
　　“我草，学霸省！”

　　周嘉林拿起表格，确定没有身高体重一栏，顺口说道：“外校的同学可能没有校服，本校同学有想买新校服地都等正式开学前报一下名。”

　　“还有，沈彬同学成绩优异，且在高中时期一直是班长，”周嘉林声音降下来，“沈同学还愿意继续当班长吗？”

　　沈彬身体一晃，“我……”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周嘉林看表情就知道这孩子不怎么情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往讲台下的同学看过去问道：“其他同学有没有想担任班长的，或者有做过班干部经验的？”

　　没有人吭声，周嘉林知道有，但那么几个都鸵鸟似的低下头企图把自己装成透明人。

　　“沈彬，那你暂代班长吧，最近有几件事情可能需要你组织一下，等正式开学我们再投票选班长。你看行不行？”

　　沈彬轻轻点头，台下响了一个掌声，沈彬看过去，正是昨天那个跪下来的孩子，他还没自我介绍过。耿玉智看只有自己拍手有些尴尬，正要放弃拍第三下的时候，身边的掌声都响了起来。

　　“他就是昨天教训家长的学生吧，群里拍照说这届复读班会有个大帅比，传了个高糊照片来，没想到会在咱们班。”何文馨和李潇雨都是本校复读生，还恰好认识，分到一个班后就坐到了一起。

　　“确，确实好看。”李潇雨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她发誓她绝对还是喜欢秦述的颜，虽然大家好像对秦述这个人的评价不高，但忧郁绘画小王子的人设也很NICE。

　　“唉？秦述也复读了？”李潇雨刹那听到刚才心里想的人的名字被人念出来，身体一振，何文馨被周嘉林瞪了一眼后不敢再说话，直接把手机拿给李潇雨看。

　　【亲眼看见秦述进了高三十四班】

　　【我去，他复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之后会叫述哥，其实是个自卑的小可怜儿。
班长大大是很好的孩子，不会变成校霸，就是邻家爱笑的大哥哥，呜呜呜，大可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