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的降维打击》妄宁

24、隐约的担心

　　十一假期只有三天，学校其实连三天都不想给他们，但张一腾说，南襄一中学生曾经把他们假期压缩的事情捅到过教体局，所以学校不敢不给他们放假。

　　运动会结束，操场那里在举行颁奖仪式，校园里陆续有人开始溜走，高三年级有幸比低年级还早走一步。他们将会抢占门外的公交车和大巴车，或者直接首发回家，不得不说，这是憋屈里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

　　“沈哥，那我就去T市了，我女朋友说她国庆不想回家，我去给她个惊喜，顺道在T市好好玩玩。”杨乾东这两天疯狂做题，张一腾说他昨天晚上学到凌晨三点，就是为了去找他女朋友团聚。

　　“那哥们别乐不思蜀，路上当心扒手。”沈彬还在做题，他今天打算学到清校。

　　杨乾东欢快地走了。

　　聂航也收拾好了书包，但表情有点闷闷的。

　　“国庆三天也可以乐啊。”张一腾过来问题，就看到聂航不大开心的样子。

　　聂航桌子底下有个手提包，那些离家远的住校生都人手一个。

　　“你怎么不提包走？”秦述问了一句。

　　“述哥，我这次不回家，我妈过来看我，我打算···带她逛逛南襄市，不早了，先走一步。”说完就匆匆走了。

　　“航子表情不大对，不过我也半斤八两，完全不想回家，不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总感觉这么学下去离成功还很远。”张一腾坐下来，拿着的练习册上被贴了不少五彩斑斓的索引标签。

　　“哥们，这不像你啊，顾虑什么，冲就得了。”沈彬把水杯放进书包里，给张一腾空子讲题。

　　“嘿，我也觉得是，老周不是说了吗，在最后一击之前，所有的成功失败都是虚妄的。来哥，给小弟康康这题。”

　　教室里还有十来个人，闹归闹，但在高考的重压下，不存在真正的放松。
　　尤其是对这群曾遍体鳞伤过的高四生。

　　“聂航还没来？”杨乾东已经带着凳子坐在沈彬后面了，十一假期结束，有些人买了新衣服，有些人还在补作业，今天直接上第一节课，但人到现在还没来齐。

　　“路上耽搁了吧，你别说，一般都是他来问我，你顶多能排第二。”沈彬还在整理卷子，秦述见他又拿出书洞里印有卡通图案的试卷夹，真的太少女心，没眼看。

　　杨乾东却没怎么在意，已经问起题来。

　　“你没觉得东卿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吗？”已经要准备上课了，正好是周一，课表都现成的。沈彬前面的位子还是空荡荡的，导致沈彬抬头都不适应。

　　“人家有正经名字，你好好喊。”秦述答道，“我以为他过来是和你炫耀他和他女朋友这几天玩得多开心呢，结果只是问了题。”

　　沈彬一愣，两人四目相对，还想到一块去了，这感觉，反正挺玄妙的：“我也是这种感觉，说不定是闹了什么矛盾，他那性格，不说准有事。”沈彬看了看已经回到座位的杨乾东，已经开始做题了，他将收回的目光又放回低着头的秦述身上。

　　该怎么说，正大光明和小心翼翼看着总归不一样，这时候就算秦述问他为什么看他，他也有一堆理由拿来搪塞。杨乾东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男女那些，可他呢……

　　“你就是操心太多，人家炫耀的时候你说他秀恩爱死得快，人家不炫耀了反倒担心上了。”秦述接到。

　　其实同桌也一直在好好看着自己吧，心里有点暖唉。

　　沈彬的思考被打断，僵硬地笑了两下：“嘿，朋友嘛，该贫时候贫，该照顾的时候照顾。”说着拿出五张数学卷子，等着周嘉林选妃，秦述看着他，忽然就有些看不下去了，靠，管他说什么。

　　聂航没有来，老周没有问，他同桌也不了解情况。沈彬知道，周嘉林不问就是知道情况。

　　聂航这人平时闹腾，喜欢带头找乐子，少了他，后排乐趣顿时没了大半。再加上杨乾东也好像不在状态，沈彬吃饭都少了滋味。

　　聂航是周四回来的，胳膊被吊了起来，脸上和下巴上被划了几道，还有些瘀血。看情况挺严重的，身上也少了之前的活力。

　　可能是人生病受伤了都是话少，但显然聂航只是不想说话。

　　“航子，真不打算聊聊你怎么挂上的英勇徽章？”跑操时候，聂航请假，沈彬从外面回来，先一步坐到聂航同桌的位子上。

　　“沈哥就别问了，我不是跟人打架了，就出了点意外。”

　　跟人约架是沈彬最坏的猜测，这种事情万一出现差池，学校可能会约谈，或是和秦述一样记过。

　　他们这种特殊时期，无论哪种都会造成不小的心理波动。沈彬没敢多问，让聂航有事找他就回自己位子了。

　　【怎么样】秦述在纸条上写道。
　　沈彬加了一行【他不说】。

　　两人也结束了对话，大家都心照不宣，直到聂航的父亲找来学校，周嘉林把他叫了出去。

　　复读班其他班级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正读着就不读了，回了当初录取的学校读书。可这都十月了，哪个大学还没开学。还有一种结果，就是辍学直接工作。

　　一个课间的时候，沈彬在楼道栏杆上透风，二楼办公室那传来了骚动。江卫达带着保安从一部和二部中间的花园穿过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彬凭着第六感觉得这骚动可能和聂航有关。

　　这节是老周的课，数学课代表维持了下纪律，老周没安排任务，这就更让沈彬不安。秦述胳膊推了推他，“想过去看看就去吧，你跺脚跺得我焦躁。”

　　沈彬立即停下了动作，摆正了身子说道：“抱歉。”

　　秦述看了他一眼：“不去？”
　　沈彬没做题，只是转笔思考着事情，但笔也转不好：“我觉得万一真是聂航身上背了事，他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我这么贸然出现不合适。”

　　“那就别贸然，刻意点。”
　　“怎么个刻意法。”

　　“平时不挺机灵的嘛，你去问问老周这节课怎么安排。”秦述建议到。

　　沈彬一刻也没多呆，直接起身，秦述也跟着他一起出了后门。

　　“你怎么跟上来了？”

　　俩人小跑着下楼：“我看见江主任带着保安过去的，要是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帮聂航。”

　　沈彬赶紧回头，压着声音说：“别打人，你身上有处分呢。”

　　“班长了解我不少事情啊。”到了二楼，两个人脚步轻下来，但老周不在办公室。

　　“周老师他们去江主任办公室了，应该在调解纠纷，一个家长闹事呢。”

　　江主任办公室在一楼，刚下到一楼楼梯就听见有人在骂儿子，声音可以说是很激动了。沈彬是真的不喜欢骂人，光听一听就皱紧眉头，直想捂耳朵。

　　沈彬决定给周嘉林打了电话，了解了情况再出去。

　　“你怎么在上课时间打电话？”周嘉林接起来问道。

　　“老师，我担心聂航出什么事，和秦述在一楼呢，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聂航现在情况怎么样，他爸不是来让他退学的吧！”

　　周嘉林的嗓子有点哑：“聂航家里闹了矛盾，他妈妈从……”

　　楼道里有皮鞋砸地的声音，接着是江卫达的惊呼。沈彬探身一看，聂航已经摔倒在地上，聂航的左胳膊还挂着，聂航的父亲被两个保安架着，刚才应该是踹了聂航一脚。

　　电话没挂断，楼道里又响起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话筒里也一起传过来，就像声音拍在沈彬脸上。

　　他妈妈也打过他，那还是初中的时候，他提出以后不学钢琴了，他妈妈说投了那么多钱现在说不学就不学，他真是败家子。现在为什么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脸上也跟着一阵冷。

　　他以为是聂航又被打了，结果冲出去看到聂航的爸爸捂着脸，接着一句怒吼：“我不要你这种父亲，你离我和我妈的生活远点！”

　　“混蛋玩意儿，你妈到底在哪里！你们娘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敢不认了。你妈拿了我两万块钱让你跑到南襄市复读，我告诉你，她这就是偷！你个小兔崽子以为躲到学校里老子就打不到你了吗，老子是打你打得不够！”人在保安手下挣扎着。

　　“你看看我的胳膊，看看我的脸，都是你打的，你有脸说你是我爸爸吗？”

　　“老子生你养你就是你爸，打你那是看得起你。”

　　沈彬重新跑回墙角，秦述还贴着墙站着，这是什么戏码，聂航身上的伤是他爸打的？

　　“同桌，我看着他这爸爸不太善良，不知道是不是后爹。”

　　秦述在和周嘉林互发短信。
　　“亲爹，家暴，他妈妈受不了他分居了。”

　　沈彬啧了一声，揉了揉眉头。
　　“你问问老周咱俩怎么办。”

　　秦述看着他，好像没理解他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咱俩怎么办。

　　“咱俩总该能帮着做点什么。”沈彬直接凑过去看秦述手机界面。

　　“周老师让我们回教室，这件事情江主任和他能处理。”

　　呵，都三节课了，大人就是考虑的事情太多，解决起来才顾虑多还费事。1沈彬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秦述瞄到好像是度娘的界面，“不走？”

　　沈彬嗯了一声，还倚着墙不知道嘴上在叨念些什么。

　　楼道里的谩骂声没有停，江卫达把人又带回了办公室里，沈彬和秦述转移到了办公室门口，但聂航好像就是不松口告知聂母的下落。

　　“这位家长，您再这么在学校妨碍孩子学习我们就要报警了，光家暴一条就够把您带回去审讯。我们本来希望你们家庭内部的矛盾自己解决，但发现您并不配合。”

　　“我呸，我儿子不读了，你们还钱，那都是老子挣的，是老子的血汗钱。他都说我不是他爸了，我供他上学干嘛！他不是成年了吗，让他自己挣钱！”

　　周嘉林在旁边劝道：“聂航同学特别积极上进，他数次成绩表现的都很好，要是现在不读书了只能打工，您这是毁了他的前途。”

　　“况且学校从来没有退学费这一说，当时都是签订了协议的，而且您的太太也不是偷钱，这是夫妻共有财产。”

　　“屁，钱是我挣得，那娘们什么都不会，还痴痴傻傻的，一分钱不挣拿老子钱就是偷。”

　　秦述一直在门外拉着沈彬，沈彬明显已经气的要大人了，咬着下唇，和秦述第一次看到的沈彬渐渐重合，一脸烦躁还混着嚣张，去干翻人的信心要从眼里溢出来。

　　“再等等。”秦述拉着沈彬的小臂，少年人的精瘦隔着校服外套传过来，秦述还得稳稳拿着手机，只能低声劝说。

　　聂航脸憋得通红，泪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你混蛋，我妈痴傻还不是你打骂的，你这么说对得起良心吗？”

　　“你个臭小子，敢骂你老子！我就打你丫的！”

　　聂航的父亲突然甩开护卫朝着聂航挥过拳去，压在聂航身上就开始扭打，聂航从沙发上摔下来，也不示弱。

　　“这位家长不要打了！快拉开！”江卫达急得满头汗。

　　门一下子被推开，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保安趁机拖拽聂航的父亲，沈彬进来扶起了聂航。

　　他的气息很乱，但只吐出了几个字：“老师，我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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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做标题党，不知道能不能吸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