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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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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得意门生
后来沈浮真的不来了。
泡桐树开花了，大朵大朵开在微雨中，发出植物软烂的甜香。班上几个高中生说要期末考，不来了。也有一些单纯是不喜欢，打着撵着都不来了的。
他还是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准时回家吃饭，他妈偶尔旁敲侧击问他，“你们单位待遇不错呀，你什么时候才看看书准备准备？”他低头扒饭不说话。一眼都望得到头，那么迟一点再望也无关紧要。
游家为他迟来的反抗期伤透脑筋，母子俩斗了几句嘴，他跑出房间说：“我找好房子了，下周就搬出去。”
又是一阵炮火连天。
反正他不在乎吃穿，不社交没爱好也没有女朋友，基本没什么过分的花销。卡上的余额几乎动也不动，只不过没有新的进账便是。
那余额还是游之北想了一会儿想起来哪来的，一部分是通告费，另一部分是沈浮那边打来的工资，有零有整仿佛真的有考勤。
闲着无聊游之北上软件一查，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公积金，于是提出来买隔音材料。
游之北终于知道李老师为什么这么气定神闲了。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急得来的事。学生们把古筝弹得七零八落的，还有单纯过来玩的，他一个一个过去打直背提着手腕教，回过头家长还有说小游老师用心过头了，我家孩子只是想多个特长。
入夏的时候，游之北的班上只剩下五六个学生，不过这样也好，他安慰自己说，至少是真心喜欢的。
算了，特长就特长，特长也得好好教。如果不喜欢弹琴的话，就多介绍一些大师作品给他们听，听多了，总会有收获的。
游之北和家长谈完，已经下课了，教室里的孩子也很有自觉，稀稀拉拉的筝声立刻停了下来，然后是手机外放声的流行歌曲和打闹声。
他趴在栏杆边，还不想进去。虽然已经是工作了的人，却仿佛总是宁可最后一秒踩点进教室的学生，对那个空间的氛围有种难言的畏惧感。
他旁边突然趴过来一个人，“小游老师，没事吧？”
和他搭话的是一个叫许悦冉的女生，是目前他们班上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之一。也是游之北目前硕果仅存的唯一一根看好的苗子。
“啊，没事。”游之北笑道，“你的渔舟唱晚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背了大半了！”许悦冉说，“放学后老师可不可以留下来帮我听一下我的刮奏？我昨晚在家练了几遍，用录音笔录了，弹得时候不觉得，听的时候总觉得节奏不对。”
她虽然已经上了高中，但是从不缺课，偶尔学校月考来不了，之后课后还会主动请游之北补习，脑子也灵光。下课了，也会问这问那，拿着手机搜到的一些音频请他听。虽然说兴趣班没那么多功利性，不过游之北也偷偷想，这就是得意门生吧。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未来会怎么发展，会不会走艺术这条路，但哪怕是未来，她在上班路上，听到街边传出的一段旋律，想到啊，我认识它，它真美。游之北觉得就足够了。
卢穗生和他们本科生上的第一堂课，说任重道远，他现在才开始觉得，确实是前路漫长，责任重大。
“小游老师平时听歌吗？”
游之北点点头，说：“会听。”
“听什么呀，好好奇！”
“就，普通的流行音乐什么的。”还有游之南偶尔半夜发过来，强迫他听完写听后感还要给歌手点赞投票的摇滚民谣之类的。
“诶——”许悦冉拉长了音调，“我还以为小游老师平时都是听那种什么高山流水啊汉宫秋月这种，老气横秋的曲子。”
“怎么可能。”游之北笑了，“普通人听什么我听什么。”
“小游老师才不普通，可厉害了，上过选秀，还是卢大师的得意门生，而且，颜值又很高！”许悦冉说。“为什么来这里当老师呢？我看到很多人都是淘汰后又去参加另外一档的。”
许悦冉不知道内情，可能是在尝试鼓励他，然而游之北从最开始，就不是因为想去做而去做的。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游之北说。
他默默苦笑了一下，现在的生活，又是他想要而得到的吗。
“也是，不然我们平时哪有大帅哥看。”许悦冉笑嘻嘻地说：“我们班真的有好多女生超迷你的，下次可不可以带照片请你签名？”
游之北又笑。说是迷，不过是青春期过剩的荷尔蒙。学校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出现个与众不同的人，又长得是个人样，就能群起而追之。游之北还记得自己高中的时候，盛传街对面新开的一家奶茶店老板娘靓过奶茶妹妹，人称奶茶西施，引五十来号没事做的男的女的围观的事情。
破开滤镜，其实也就这么回事。
“照片？我感觉我没拍过那种物料。”
“啊，都是盗版的，网上下下来打印，小卖部五块钱一盒。”她倒是直言不讳。
游之北说：“别了，我真的就是普通人，你们好好学习吧。”
许悦冉也不气恼，就放过这个话题了，说：“普通人也可以变得很有名气很出名的啊，小游老师有没有想过搞直播，现在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在做？”
游之北想起了他那最近转行去拍小短剧的富二代好友，“不了不了不了，我没那天赋。”
许悦冉眨眨眼，“长得帅就可以了呀，好多人看呢，还会刷礼物。而且小游老师又参加过这么红的选秀，肯定有很多人想听你分享内幕的故事的。”
游之北推脱道：“我签了保密协议的，这可不能说。”
“好吧。”许悦冉瘪瘪嘴，转身回教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