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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二天戚少商醒来的时候,他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小孩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戚少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自己:“七哥,你怎么不到床上来睡?是因为忘夜占了你的床吗?”
忘夜又开始叫自己七哥了,只要他叫着高兴,自己倒是无所谓,他还是自称忘夜,所以他什么都还没记起来。戚少商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想坐起身来,他昨夜是坐在凳子上然后趴倒在床上睡的,此时一动,才发现被自己压迫的下半身已经僵硬到麻木了。
“不是你的关系。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忘夜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自己昨夜的高烧与梦魇,不知道也好,戚少商有些庆幸。再抬头却看到你孩子顶了一头的乱发,月牙簪子被自己拔了放在枕头边,所以微卷的长发就散在肩上。昨夜戚少商把他湿漉漉的衣服都扔在了床边,而之前盖着的被单被掀开,所以现在是白色的肩膀衬着黑色的长发,这画面意外地魅惑,戚少商不由得看呆了。那孩子有些疑惑地微一侧头,头发滑落下去,左肩落出来的狰狞伤口又把戚少商拉回了现实。
强忍着腿脚因僵硬而带来的疼痛,戚少商站起身来,移动两步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衣服递给忘夜:“快穿上,小心着凉。”
忘夜“哦”了一声,便接过那衣服套上,两个人身形相若,所以穿着也正合适。穿好衣服,他才下了床,然后抬头去看戚少商机械而别扭的走路姿势,咯咯咯地笑了开来。
戚少商回头望了一眼小孩的笑容,觉得能让他快乐的话自己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再回过身来时,手上已经拿了把梳子。戚少商是不用梳子的,总是一头自然散落的头发,然后用手一耙,随意一系。手里这把梳子,还是当初嫌自己脏乱差影响六扇门形象的追命死活要塞给自己的,拿了却一直扔在角落没用过,这会倒派上了用场。
“过来,把头发理一理。”一边吆喝忘夜在凳子上坐定,一边机械僵硬地走到床边把月牙簪子拿到手里。忘夜接过那簪子把玩起来,戚少商便开始梳理忘夜那头乱发。虽然乱,却很容易理顺,昨夜的汗水似乎也没有对头发造成多大影响,一梳子下去,柔顺到底。
自己还是第一次给忘夜梳头,想到这里,戚少商又有了些疑惑,便问道:“以前都是谁帮你梳的头发?”
“刀童哥哥。无情哥哥让银剑哥哥给我梳头,可是银剑哥哥不愿意,就叫刀童哥哥给我梳。”
忘夜的声音里还有几分委屈,戚少商若有所悟地嗯了一声,当初金剑就是死在逆水寒一案,也难怪三剑不喜欢忘夜,至于风云一刀童白可儿……戚少商摇了摇头,不免苦笑,那男人可是一脸老成持重,实在无法想象他拿梳子的样子,怪不得忘夜这两个月来的头发都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以后,你早上来我这里,我给你梳。”说完又不免失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脸英雄气概,手拿梳子也实在可笑了。但是那人那发型,自己见过很多次,于是便记得了。心里回忆着,伸手就接过那簪子,三两下,竟把头发挽了起来。再走到旁边俯身一看,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看着舒服得很。然后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是拿惯了刀剑的手,怎么拿起梳子簪子来竟如此自然,好像在梦里已经帮这人梳过无数次头挽过无数次发一样。
忘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跑到床边的水盆里照了照,然后抬头一脸兴奋地看着还在发呆的戚少商:“七哥,你梳得真好看,以后你都会给我梳吗?”
戚少商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脸上的苦笑却还没有褪去。回头看到桌子上原封不动的饭菜,才想到两人昨夜都没有吃晚饭:“饿不饿?”
忘夜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然后点了点头,又说道:“六扇门的早餐不好吃,七哥可不可以带我出去吃?”。戚少商轻轻一笑,便去拉他的手,小孩的步子才迈开就撞到了一边的凳子,立时痛得一张小脸全皱在了一起。
戚少商忙低头去查看他的膝盖:“怎么样?很痛吗?”
“刚才很痛,很快就好了。”小孩忙摆了摆手,出去吃早餐这件事显然比刚才的疼痛要重要。
戚少商无奈地笑了笑,又看向他被包扎的左腿,忽然想起了追命的话:“天下雨的话,腿会痛吗?”
“七哥为什么会知道?”小孩似乎很疑惑,“有时候会痛,但是七哥在旁边的话就不觉得痛了,哥哥跟我说他很厉害,可以把痛都赶走,但是我觉得七哥比他厉害。”
这话可爱到让戚少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同时又有些心疼,那些下雨的夜晚,他果然都是忍着痛睡在自己旁边的吗?自己竟然会迟钝到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戚少商却在这一刻突然发觉,过往的很多事,都没有眼前这个人重要了。
“我们去无情那里,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顺便问问他可不可以带你出去。”
×××××××我是小忘夜笑得很欢的分界线××××××××
无情虽然有所犹豫,还是答应了戚少商与忘夜的要求,只是要忘夜换上追命的衣服扮作追命,然后不要走太远,并且早点回来。得到许可的两个人转眼就没了踪影,无情却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很久。身边的银剑看公子心事重重,便递过茶来:“公子,是否有所担忧?”
“当初师傅答应放了顾惜朝,但是顾惜朝逼宫的罪名仍在,皇上曾暗地里下了旨意,要问顾惜朝的罪。”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留他?”
“当初,为了师傅与二师弟当初许下的承诺,我和师傅表面上答应,后来却是扣下了旨意,并没有下令六扇门通缉顾惜朝。入公门这么久,我也还是第一次没有秉公执法。后来顾惜朝倒在六扇门门口,我救醒了他,发现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顾惜朝,单纯得像个孩子,让他为那些早已记不起来的前尘旧事入罪,我也实在是不忍。所以,就更加不愿意说出此事,还为他换了名字,希望掩人耳目。私底下,也交代过六扇门里的大大小小不要对外多嘴。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我想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忘了此事。”
“那现在让他出去,万一被认出来?”
“所以我才要他换上三师弟的衣服,毕竟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戚少商,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会把臂同游,再加上忘夜的笑容,多半人就会当他是三师弟。再说当初那旨意,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我和师傅,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位朝廷大员知道,且不说那几个人是不是认识顾惜朝,现在这时节,早朝都还没下,街上又冷清,应该是撞不到的。怕只怕,有哪个正好认识顾惜朝的人看到,生了怀疑,再传到那些个人的耳里……”无情已是不愿再想,自己虽思虑周全,却不够果断,刚才该阻了他们才是,要是真有个万一,不仅忘夜会有危险,恐怕还会连累到整个六扇门和师傅。这么想着,便又想唤银剑去拦人,可是想到刚才那孩子欢快的表情,又有些不忍,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第五章春风悠扬欲来时
在戚少商有限的记忆里,杀伐与血腥占了极大的成分,从十三岁开始浪荡江湖,过的,就是侠义豪情的日子,那么在那之前呢?是因为之后经历得太多,还是因为那时年纪太小,戚少商都记不清了。于是,便也记不得是不是曾有这样悠哉的时候,缓步走过街头柳巷,又因为沿途的一草一木而牵动情绪。自然,草木牵动的并不是自己的情绪,而左右自己的也并不是草木。
“这是什么树?”一路因为新奇而来来回回跑得飞快的忘夜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人家围墙上探出来的枝条。戚少商顺着他的目光,便看到了满枝鲜红的石榴果。
“这是石榴树,忘夜想吃石榴吗?现在正是成熟季节,早集上一定有,七哥去给你买一些好不好?”
小忘夜嘴角一撇,绽开个笑容用力地对着戚少商点了点头,然后一转身跑去了别处。留下戚少商还沉浸在那笑容里缓不回来神——自己有那么喜欢小孩子吗?已经把红泪托付给了郝连,暂时成亲无望的自己要不要去捡个义子来养养?想完又觉得好笑,一个向忘夜就够自己头疼了,再捡一个,哪来的时间照顾?
再抬头时,便看到前方的小孩又停下了,一脸好奇地抬头望着头顶的树枝。戚少商忙快步赶上去,好为他解惑。
“七哥,为什么这棵树上会绑上那么多的黄色布条啊?”
戚少商与他并肩而立,一抬头,果然看到满树的黄色丝带:“这个,七哥也不知道。”
“哎~”小孩回头望向戚少商,拖长了尾音,难掩失望,“七哥也有不懂的事吗?”
戚少商想告诉他自己不懂的事可多着呢,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还迟疑间,一旁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蓦然看到两人伫立在门口,那妇人也是一惊。戚少商逮了空子,便问道:“这位大娘,这树上为何绑满了丝带?”
那妇人恍然地抬头看了看那树,又回头打量二人,看他们都不似恶人,才开口答道:“我儿出门许久,音信全无,家媳便绑了这丝带,说是盼我儿早归之意。”
戚少商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了些希望离人早还家的希冀,才拉了还在呆愣的小孩子离开。那孩子又回头望了几眼那树,忽然挣开戚少商的手,从怀里摸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来。
“哪来的手帕?”
“之前我去换衣服的时候,哥哥说怕我吃东西沾了脸破坏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好形象,所以要我带着的。”小忘夜很认真地答道,说道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时候还顿首想了想,然后才举目四望起来,接着便似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的叫唤起来:“七哥,帮我把手帕系在那个树枝上好不好?”
戚少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原来是巷子尽头临大街处围墙上一枝出墙的红杏:“你又不等人,挂什么手帕,再说白色的多不吉利。”小忘夜却不依,硬是把手帕塞进了戚少商手里。
“有样学样!”戚少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提气跃上墙头,把手帕系上了那红杏枝条,反正那枝条不久是要被锯掉的,挂也就挂了吧。
底下的小孩双眼发光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戚少商忍不住问道:“你把手帕系这上面的,等下吃东西弄脏脸怎么办?”
“七哥没有手帕吗?”小忘夜头也没回地问道。
“我怎么会有?”这孩子把自己当百宝箱了吗?
“哎~”忘夜此时才回过头来,难掩失望,戚少商开始有些不忍了,恨不得自己真是一只百宝箱。结果那孩子却像是忽然豁然了一般,举了举双手的衣袖:“没事,还有衣袖呢!反正是哥哥的衣服。”
戚少商嘴角抽搐地笑了笑——这事,决不能被追命知道。
待两人离开以后不久,便有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巷子边的大街经过,此时街上还很冷清,马车行得很慢,然后马车的窗帘子慢慢被撩起,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来,浓眉星目,面若冠玉,神态间更是有一种难以掩盖的纯然贵气。他的目光移到那枝红杏上,忽然喃喃般问道:“那树上的,是什么?”
立时闪过一阵白影,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只软若无骨的手,修长的手指间,正夹着那一方白色手帕。车中人点了点头,便放下了帘子。那柳枝一般的手微微一动,便散落了漫天的白色碎末。
马车又行了半晌,那窗帘子复又被撩起,此时眼前已是靠近中央大街的闹市,有了些来往的人气,路边一个小吃摊点上,也坐坐三三两两早起的生意人,唯有两个人与那情境格格不入,一个白衣卷发的少年公子,另一个,则是褐色衣衫的江湖人士。落了帘子,那人缓缓地靠到座椅后背上,闭上了那双带了倦意的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深邃不见底的凛冽。
“折道去一趟六扇门吧!”
××××××我是因为人物乱入而无语的分界线××××××
筷子根一下下地敲在桌面上,忘夜半趴着身体一下一下地晃着脚,十足等急了的小孩子模样。惹得戚少商不免轻笑起来,看刚刚那店家的模样,追命是常来这里的,如此说来,形象肯定是保不住了:“忘夜,这里可是你追命哥哥推荐的好地方,我一个人也没那个心思过来,今天正好跟你一起来试试。不过我看那店家好像认识追命,你好歹注意点……”
还想再提醒两句,一笼热乎乎的蒸饺就被端了上来,那孩子马上来了神采,戚少商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夹起一个饺子塞进了嘴里。然后饺子很快被吐了出来,小忘夜拼命地吐着舌头拿手掌扇个不停,大约是烫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戚少商,几分委屈,几分怨恨,惹得戚少商仰头大笑了起来,更引得旁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店家更是立时送上了凉水:“追三爷来这么多次,怎么还如此不小心?我们的蒸饺馅多汤足,断不可一口下去的。”
忘夜哪理得那么多,端起那碗就开始灌水,戚少商忙一手扶稳了他的碗,一手去抚他的背:“慢点喝,小心呛到。”看得那店家眼睛都直了,一楞一楞的,离开时还回头望了两眼——这情景,实在是诡异得很啊~
虽然口腔里被烫得难受,忘夜还是坚持要消灭这些害他痛苦的饺子,于是两个人吃了一笼又一笼,最后饱得都快走不了路,却是心满意足。
然后两个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踱回了六扇门,顺道还买了一大袋的石榴。他们不知道六扇门里多了个不速之客,更不知道那人会带了目前的生活什么样的变故。
第六章垂杨只解惹春风
方应看到达六扇门的时候,无情正一边研究案情一边把玩着手边的白色棋子。银剑推门进来,说侯爷来了。无情还来不及抬头,就听到那位“神枪血剑小侯爷”爽朗的笑声:“无情公子,怎么一个人下棋啊?”
无情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是马上又换上恭敬的表情,点头俯身道:“侯爷!您怎么有空来六扇门?”
“瞧你这话说得,真是伤人心。我又不管什么查案缉盗,来这里当然是找无情公子叙旧的。”
“无情哪里敢高攀侯爷,侯爷若是来视察公务,无情自当全心接待,若是叙旧,无情公务繁忙,恐怕是挪不出这个时间的。”无情与方应看相识并不久,但是他却十分不喜欢与这个人说话,初见时倒还觉得他是个清雅人物,一相处才发现,虽然他表面上总是一副率真没心机的样子,对自己更是引为知交好友一般热情,可是无情却常常可以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沉重的压迫感,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让他偶尔产生那种自己随时都会吞噬的错觉。
“无情公子莫不是嫌弃方某人吧?明明在下棋不是?哪里见得公务繁忙?来来来,我也许久没有下棋了,不如陪你下完这残局如何?”方应看眉目轻扬,人便朝着无情对面的椅子走去,他身后的“铁树开花”两人自然地走到门后,一人一边关上了房门,然后倚门而立,不动声色。
“这残局已到尽头,黑子无力回天,不下也罢!”无情说着,手指一动,便要把手中的白字掷入棋盘之中,毁掉这残局,谁知面前白影一闪,那空中的白子已经落入对方之手,棋盘之上却是纹丝未动,此人武功之高,也令无情头疼不已。
“这可不一定,不如尽管让我试试,就算到时候输给了无情公子,在下也是心服口服。”说着,人便坐了下来,袖摆一甩,已是正襟模样。无情看拒绝不了,只得转过轮椅,与那人对坐:“到黑子下了。”
之前的黑子是银剑所下,一心求胜,步步紧逼,反倒被稳扎稳打的白子一一化解,甚至套入其中,如今这半完的棋局当中,黑子不仅处处受压制,左上角的地盘更是几乎要全部失去。无情正想看方应看如何解救那僵局,谁知方应看半分没有犹豫就落子尚悬空的天元位,无情一愣,难掩惊讶。但是一抬头看到对方玩味的笑容,无情忙收敛起情绪,继续落字收气。方应看却没有往那气数将尽的地方望一眼,反而飞攻入前,无情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已经认定占尽上风的局面被生生扯开一个缺口,而方应看,正赫然立足于那缺口上。
虽然心惊,但是无情并没有过多担心,面前方应看不过在一个角落与自己拉成势均力敌,其余地方自己仍占上风,无情一边将左上角的无气之子一一提出,一边通观全局,将形势计划于心。
接下来是连番厮杀,等终盘之时,无情虽然获胜,却被方应看追得只剩一目差距。无情知道,两人棋力相当,但是自己却的的确确败了,败在气势之上。方应看的棋,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压迫感,他自大狂傲,所以他可以首占天元,天元者,紫薇帝星也;他当机立断,所以他对希望渺茫的死棋不屑一顾,不浪费精力;同时他又心思缜密,目光犀利,对于局势关键能一眼看透,乘胜追击,不於余力。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自己一开始胜得太多,此时恐怕早已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一败涂地。想起来,仍不免心有余悸。
“到底是无情兄技高一筹,在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方应看一低头拱手,嘴边笑得极欢。无情没来由想到“虚伪”二字,倒是实实在在衬合眼前之人。可是他自己也只能笑脸相迎,回道:“承认承认,小侯爷棋艺高超,无情拜服。”心里却寻思着怎么送客遣人——与这人相处,自己也不得不端出虚伪的嘴脸,实在是痛苦得很。
正低头苦笑着,门却突然被撞开,忘夜欢快的声音立时充斥了整个房间:“无情哥哥,我们买了石榴,你要不要?!”
八目相对,一时鸦雀无声:
成崖余:这下惨了!
方应看:哦哦~好玩~
戚少商:方应看怎么在这里?
向忘夜:咦?有外人在?那是不是要多分一个石榴,可是好像买的不够哎,怎么办?
“追命,你买了石榴?我就不吃了,你拿去给冷血吧!”无情对着忘夜摆了摆手,同时给戚少商使了个眼色。
戚少商会意,按下向忘夜的头对着方应看一躬身:“参见小侯爷!没想到侯爷也在,多有打扰,在下与追命就先行退下,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揽住那还在疑惑的小孩的肩膀,一眨眼就没了踪影。之前站在门后的两人又向前一步关上了门,无声无息。
“三师弟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得罪小侯爷的地方还望小侯爷多多包涵。”
“不碍事,只是没想到这四大名捕中的追命,竟是个这样可爱的人物?”
无情心中一惊,忙解释道:“三师弟一直都没个规矩,无情与师父都教训过他了,可惜不见改进,经此一事,无情一定加紧督导,不让他再有机会冒犯小侯爷。”
方应看嘴角弯起清淡好看的笑意,直直地望向无情的眼睛,无情忙别过头——不能看,那双眼睛会吃人。
“真不妨事,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你日子不会那么无趣了。不过我之前倒曾听说过一件趣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今倒可以向无情公子求教一下。”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无情却也只能点头微笑:“小侯爷但说无妨。”
“听说一年前伙同傅宗书逼宫造反的顾惜朝,长得跟六扇门的追命是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此事?”
无情心里突地一跳,莫非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坊间传闻,并不可信,这世间哪有一模一样的人,不过是眉目相似而已。所谓三人成虎,原来竟传成了这番模样。”
“是这样啊……不过倒也是,一个姓崔,一个姓顾,无亲无故,又不是双生子,一模一样的说法也实在无稽了……”方应看好似很失望一般,黯然地半低下头,语调都放轻了,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之前圣上下旨捉拿顾惜朝的时候,我也在场,想想距今,也将近一年了,以六扇门的办事效率,为何还不见消息?”
无情似乎有些明白方应看所为何来了,纸包不住火,看来有些事情是藏不住了,可悲的是,竟然还被最麻烦的人知道:“这等江湖中人,有的是通天的本事,中原之大,乃至塞外边疆,六扇门没有神通之力,一时半会抓不到也属正常。”
“神通之力,六扇门没有,我却相信无情公子是有的。”方应看意味深长的话,让无情几度变了脸色,最后也只能笑笑:“小侯爷说笑了。”
送方应看出了六扇门,无情才松下一口气来,神通之力,指的是自己改名换姓,藏人的本事吗?看来忘夜是不能再留在六扇门了。然后又想到方应看离开时,所问的话:“无情公子可与刚刚闯进来的追三爷下过棋?”无情答了没有,方应看便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来。
这到底是什么用意?无情实在不懂。正头疼间,抬眼就看到杨无邪风风火火迎面走来的样子,便笑着迎了上去。
“杨总管,找你家楼主?”
“是啊!楼主还没出门吧?劳烦无情公子带路了!”
“随我来。”
上马车前,方应看还回头去望无情,无情已经转过身去,与杨无邪一边闲聊一边往里走。一向不可一世的男人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身边为他撩着马车门帘的人不免有些愤愤:“这无情实在不识时务,害小侯爷虚此一行。”
“虚行?”方应看笑了笑,“我倒不觉得。”能看到无情这么多不一样的表情,自己已经不枉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