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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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苏瑶怎么踮脚，离谢霄甚至矮了不少，她只好踩上墙角的石块，努力想离谢霄再近一点，却没想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失了平衡，就往前扑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谢霄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下意识躬腰，双手环抱，把苏瑶搂进自己怀里。
脑袋抵在谢霄胸口，苏瑶瞬间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谢霄扶住苏瑶的手臂，鼻尖尽是一股淡淡的花香，清浅寡淡却惑人心魂，他只觉四肢百骸都失了气力，只能勉强地维持着目前的动作。
时间过得极慢，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瑶才微微抬起头，鼻子之前被撞得有些红，此刻就像是小兔儿的粉嫩粉嫩的红鼻子，双颊生霞，澄亮的双瞳好似一汪秋水，泛着清波，却清澈见底。
苏瑶抬头去看谢霄，却罕见地从少年冷白的脸上看出几丝羞涩，眼底眸光似是在闪躲，本显得冷硬的眉目此刻只见得着怦然悸动。
无人知此刻的谢霄的内心是有多么复杂的情绪。
他只想低下头颅，在苏瑶雪白无暇的额头上烙下他的一个吻，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吻。
可他脑内的理智却好似缰绳，死死勒住了他满脑子的欲望，将他死守在礼与义的边缘。
这一刻，谢霄又回想起几个月前，当他第一次见到苏瑶的画面。
从天而落的小姑娘，无论如何浓妆艳抹，却压不住脸上令人见之伤心的绝望，缀着泪珠的眼睑似乎闪着光，就像是暴雨过后，花圃里颓靡却又艳丽非常的芍药花。
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只为一个人而存在。
为眼前之人而存在。
哪怕是此刻，他也是这么坚定且绝不后悔地觉得。
因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小姑娘，赐给他此生最耀眼的光。
咚咚咚——
而此时被谢霄抱在怀里的苏瑶，耳畔尽是清晰且剧烈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撞击着她那根细若已裂的心弦。
突然刮起的秋风卷起地上的枯黄的树叶，两人的发丝也被吹起，却在空中纠缠不清，渐渐不分你我。
谢霄终于回过些神来，轻声开口：“阿瑶，你没事吧？”
此言一落，苏瑶只觉脑子铺天盖地地炸起了绚烂盛大的烟花，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脑中，与她小时候随父母在在苏州河畔看到的烟花，简直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明白了所有，并且此时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喜欢上你了，谢霄。”
苏瑶并非分不清辨不明孺慕之情与爱慕之情的人，恰恰相反，她此刻清楚的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眼前之人了。
她真的，喜欢上，她的义兄谢霄了。
除此之外，苏瑶也意识到，她并不是在此刻喜欢上谢霄的，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也许就是在她第一眼见到谢霄的时候，她就已然喜欢上他了。
只是她太过迟钝，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份感情。
“可是，他是我的义兄啊……”
这个念头就在她明确了感情之后，宛如一颗黑钉子，被砸进了她的脑中，痛苦极尽刻骨钻心。
礼义廉耻，这是她从小到大，就被迫接受的行事尺度，也是支撑她心间天地不陷的不周山，却在此刻岌岌可危，几若倒下。
谢霄从苏瑶眼中看到了他以往从未看过的复杂情绪，夹杂着几分欢喜雀跃，又带着令人心疼的恐惧与痛苦。
谢霄还以为自己粗手粗脚弄疼了她，便紧张出声：“阿瑶，怎么了？”
苏瑶也回过神来，推开谢霄的胸膛，垂下头，错开了两人交汇的视线。
“我……没事。”
谢霄低头望了望空荡荡的胸膛，顿时觉得万分不适应，又见苏瑶脸色不对，只能道：“外头起风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苏瑶仍旧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表情，最后就低低地应了一声。
而在未央宫正殿内歇息的长公主，听了楚昭添油加醋的描述，有些担心谢霄和苏瑶，又见两人迟迟不归，只好遣了夏婆子去寻。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夏婆子便小跑着回来了，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不似寻常，似是有些紧张，又带了点欢喜。
夏婆子行了礼，站到长公主身旁，躬下腰附耳说了几句。
长公主听了，惊讶地与夏婆子对视一眼，见对方眼神微微地点了点头，长公主才垂下头，被手指卷着的头发丝透露出她此刻内心情绪的复杂。
谢皇后看出了长公主情绪的变化，便问：“清河，午膳就在未央宫里用吧！”
长公主摆了摆手，吁了一口气，婉声拒绝了。
此时谢霄终于领着苏瑶回来了。
长公主瞥了一眼苏瑶，目光又移到谢霄身上，看了半晌，最后才起身向谢皇后告辞离宫。
“阿瑶，你随我坐一车，我有话要和你讲。”长公主向苏瑶招了招手，眸光却不经意在谢霄身上逗留，脸上并无异色。
苏瑶将手里的茶盒交给张婆子，便随长公主一齐上了车。
马车开始向前行进。
长公主放下车帘，转头望向端正坐姿坐在车一角的苏瑶，看着眼前这张欺霜赛雪的小脸，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
苏瑶并不知道长公主此举有何意思，只能沉默地坐着。
长公主看了苏瑶好一会，才温和地道：“你和子玄两个人在宫墙之下发生的事情，夏妈妈都已告诉我了。”
“您已经知道了……”
苏瑶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长公主，嘴巴张得大大的。
长公主笑了一声，一双美眸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极有压迫感。
她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问：“你……对子玄可有意？”
苏瑶闻言一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纠缠得死死的两只手表现了她此刻内心的煎熬与纠结，直到另一双手从一侧突然覆上。
“我不信你对他是无意的！”
苏瑶浑身一僵，颤颤巍巍地望向突然坐了过来的长公主。
长公主此时脸上摆着的不是先前的威势严肃，而是一种母亲般的关怀，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少女的怀春。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声音无比温和：“你可知我与子玄的父亲的往事？”
她抬起头，似乎要从虚空里望出某个人的影子来。
苏瑶愣了愣，摇了摇头。
“我与他一出生就被父皇许了姻缘，是天生就该结为夫妻的。”
长公主嘴角挂着怀念与欢喜，恍惚间能望出十多年前的少女的天真烂漫。
“我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喜欢，因为我的喜欢一开始就和他关联起来，他喜亦我喜，他悲亦我悲。”
“成为他的妻子仿佛成为了我这个人存在的缘由和结果，所以在我年轻的时候似乎就能将我一生望到头。”
长公主紧了紧手，唇瓣抿了抿，最后仿佛放下了肩上虚无的大石。
“我绝望亦无望，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是没有遇见过让我心动之人，可是对方与我却没有能力违抗圣命，哪怕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哪怕对方是才华横溢的新科状元。”
苏瑶完全呆住了。
她从未想到过权倾天下的长公主也曾经有过这般落魄无力的时候。
长公主冷笑一声，声音无比悲戚哀痛：“所以他最后被人挑了错，哪怕我在父皇寝宫前跪了整整一夜，也于事无补，他的家族最后都落得个流放青州的悲惨下场，而那个人最后也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而这一切，就只因那个人对父皇说了一句：‘是我的就永远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长公主没有明说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这个答案却呼之欲出。
谢峥，已故十多年的镇远公爵。
苏瑶顿时觉得自己落入冰窟，手脚都被冻得失去知觉。
长公主偏头看向苏瑶，声音稍微回暖：“这段往事自我成为长公主之后，京都之内便再无人提及。而我同你讲这些的目的，我想你应该都能明白，无需我再多言，你只需要明白，那个人无论做过什么，子玄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苏瑶沉默了片刻，最后才回道：“阿瑶明白。”
她明白，长公主这番话表明的是，她虽然对前镇远爵爷谢峥有着仇恨，可也始终将谢霄视为自己的孩子。
长公主抬手摸了摸苏瑶的脸，冷静道：“子玄也对你有意，甚至还在我面前许诺，此生只会娶你一人为妻。”
苏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可我与他是义兄妹的关系啊……”
这关系便是始终扎在她情丝上的那根利刺，随便一动，便剧痛万分。
长公主笑了笑：“我没有与你行认亲礼，也就是为此。”
苏瑶完全愣住了，慢慢眼底便闪过欢喜万分的光。
长公主吁了一口气，眼中却又冷芒四射：“可你莫要高兴得太早。”
“我之前也讲过，我曾经失败的恋情，最大的败因并非那个人的一句话，而是我与他身无权势，却妄图抛弃自己的责任，只求个人的人生圆满。”
“没有权势和能力，却又生了最大的奢望，那注定是输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