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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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张婆子的话，苏瑶实在坐立难安。
那位名为方沐的公子，都承认已经对她一见钟情，甚至还上门求娶了，她却并没有什么印象。
张婆子提醒道：“方沐大人的幼妹名为方云，前段时间来过咱们霓裳所订过一套衣裙，女郎可还记得？”
方云她是记得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姑娘，曾经和几位女伴来过几次霓裳所。
苏瑶细细一想，才想起多日前，陪方云来的除了几位女郎，还有一位年轻公子。
可是在苏瑶的记忆里，那位公子虽然样貌儒雅，对人温和可亲，但是眼神却始终是疏离的，根本不是个为情所动之人。
如今却告诉她，那位公子对她一见钟情？苏瑶真的不敢相信。
苏瑶现在真的是如坐针毡，倒并非为了因为谢霄说出的条件，而有可能导致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而是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谢霄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什么。
她苏瑶毕竟与谢氏没有血缘关系，镇远公府犯不着为了她这个义女而得罪权势滔天的方左丞相府。
如果真的是为了她这一个弱女子，那她必定是自责万分的。
方沐上午上门提亲却被谢小世子羞辱了一番的事情还没发生半天，却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苏瑶已经无法静下心去捏针了，起身想要出门。
张婆子拿了披风，刚想要给苏瑶披上，却见苏瑶止了步，站在门口处，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张婆子出声：“女郎还要出门吗？”
苏瑶想了想，摆摆手，低声道：“不必了，段家小姐的衣裙还没做好呢。”
张婆子一愣，只见苏瑶平了脸色，坐回到卷棚前，开始屏声静气地穿针引线。
张婆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苏瑶前一秒这么着急，后一秒就能恍若无事，平静如昨。
但是她见苏瑶很快就沉浸在忘我的状态，也就噤了声，悄悄退出了绣房。
张婆子不知道的是，苏瑶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能力，那就是一心二用，她可以一边手里不停，一边脑子转得飞快。
凭着对人事的敏锐性，她一路想下去，深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蹊跷诡异。
那位方沐公子明明不是个食色性也之人，可为什么要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再有，镇远公府与左相府交好已有十来年，怎么可能为了这一桩婚事而闹成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
最后，苏瑶与谢霄相处也有几个月了，也已深知他的为人处事，他如何能作出这般羞辱他人之事？
可无论苏瑶如何想，却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今天听到的一切。
苏瑶正想的入迷时，耳畔忽然响起张婆子的声音——
“世子……”
苏瑶抬头望去，就见身着青衫的谢霄向她走来。
他脸上带笑，好似春风拂面，眸光清冽如泉，全然没有上午杀气十足的模样。
苏瑶赶紧起身行礼，却被谢霄扶住。
“我说过的，阿瑶你在我面前无需多礼。”谢霄道。
苏瑶摇了摇头，咬字道：“礼不可废。”
谢霄全当苏瑶害羞，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卷棚前，看了看上面的绣花，随口道：“阿瑶这仙鹤绣得真好。”
苏瑶犹豫了一下，道：“张妈妈给阿瑶说过今日发生在公府之事了，可阿瑶想不通兄长为何要这般说……”
说没有三品官职在身就不准上门求她的亲。
“那阿瑶对那方沐可有爱慕之意？”谢霄转过身，目光定定。
谢霄那认真的眼睛太过摄人心魂，苏瑶下意识就回答道：“阿瑶绝无此意！”
此言一出，谢霄眼睛中顿时蓄满欢喜，亮晶晶地就像璀璨银河，他调皮道：“那阿瑶这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苏瑶刚要开口辩解，就听见谢霄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仿佛羽毛落地，好似幻听。
“没人娶阿瑶，那我娶。”
苏瑶一怔，满脸震惊，“兄长……”
“我开玩笑的啦！我谢子玄以后肯定能给阿瑶找一个世间顶顶好的郎君！”
谢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当然，世间没有能比我对阿瑶更好的男子了。”
苏瑶身子一僵，脑袋不自觉低了下来，心跳声在耳膜处狂响，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呐呐道：“我只是觉得……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不正常……”
谢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阿瑶是觉得哪里不正常？”
苏瑶微微抬起头，眸光微颤，：“左丞相府与公府一向交好，怎么会为了区区一桩婚事而闹翻呢，这实在太荒唐了些，况且我相信兄长为人，绝不会作出这等事……”
谢霄抬手摸了摸苏瑶的发顶，笑了一声，感慨道：“阿瑶真是聪慧极了。”
“与左丞相府交恶，其实是太子联合镇远公府和左丞相府安排的一场戏！”谢霄将苏瑶按在椅子上，自己又掀袍坐下，“而观众就是那三皇子楚晔！”
苏瑶一惊：“这是为何？”
谢霄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苏瑶，嘴角含笑：“这事我也没想过瞒你，但是让我惊讶的是，阿瑶你居然察觉出不对劲了。”
苏瑶似是又有些害羞，微微侧过脸，避过了谢霄火热的目光。
“阿瑶可知当今朝局之事？”
谢霄说到此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换而是严肃与郑重。
守在屋外的侍卫郑应不用谢霄下令，就已经带着张婆子离开了。
苏瑶微微摇头。
她只知道当今朝堂时局看似安宁，实则波云诡谲，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其余的却是不知了。
谢霄眼中盛满温柔醉意，起身又揉了揉苏瑶的脑袋，信步闲庭地讲起朝中局势来。
苏瑶不得不承认谢霄说故事的本事一流，将朝堂之事化繁为简深入浅出地讲得明明白白。
当今朝堂之上的官员，总的来说，基本可以分为两派，即为太|子党和三皇子党。
本来当今太子楚曜身为嫡长子，储君之位坐得应该极其安稳，并且那三皇子一派就不该存在的。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没错，可他却不是完人，缺点也有不少，其中痴情和优柔寡断就是最明显的，而朝堂两派对立就是他举棋不定优柔寡断的结果。
溯其根源，这一切还要从三皇子生母娴贵妃罗氏说起。
那罗氏在世时乃是当今圣上的白月光，本与其两情相悦，奈何在楚帝尚为太子时奉家族之命，嫁与他人冲喜，却没想到丈夫是个早死的命，罗氏嫁去不过三月就当了寡妇。
楚帝登基后娶了如今的谢皇后，却依旧对罗氏念念不忘，执意将罗氏迎入后宫，还封了贵妃之位。
要是仅仅只是收个寡妇入宫，倒也不会有这么多闲言碎语，可最关键的就是，那罗氏入宫不过七月就产下一子，也就是现今的三皇子楚晔。
那罗氏生子的时间太过巧合，不由引得朝堂众臣浮想联翩，一时间上奏的折子如雪花一般落到了楚帝的桌上，内容无不是三皇子楚晔血脉存疑。
虽然楚帝给出的理由是那楚晔是早产儿，奈何见过才出生几个月的楚晔的宫人们都说那楚晔身体强健，压根就不像早产，民间舆论压力如山，那罗氏产子本就身体虚弱，这样一来，不过半年就香消玉殒。
罗氏仙去，帝王震怒，伏尸百万，几乎所有参过贵妃罗氏一本的朝臣，都被伤心欲绝的楚帝寻了理由，贬谪千里，终身不得回京，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楚帝爱极了贵妃罗氏确实不假，奈何楚帝终究是帝王，楚晔的身世仿佛如鱼刺一般如鲠在喉，若楚帝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许可以不在乎楚晔血脉，可他偏偏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不得不考虑，到底该不该将王位，留给一个可能并不姓楚的孩子。
朝堂上的对立其实也就是帝王心术与男女爱情的对立。
苏瑶还没想到这朝堂后宫之事竟会如此复杂，顿时对谢霄满心敬佩，感叹对方不过比她大一岁，这朝堂之事却已懂得极多。
谢霄讲到此处，顿时觉得口干得要紧，接过苏瑶递来的水杯，一口饮尽。
他在望见了苏瑶崇敬的目光时，胸中疲倦顿时一扫而空，兴致又高涨起来，继续讲了下去。
由于太子生母谢皇后出自谢氏，因此谢氏一族一开始就绑在了太子的战车上。
楚帝多情，却也并非薄情，知道自己当初执意将罗氏迎入宫中伤了原配的心，因此对谢皇后抱有极大的愧疚，楚曜入主东宫应该也有楚帝对原配补偿的意思。
奈何近几年，因为楚晔长相越发肖像死去的贵妃罗氏，楚帝内心的一杆天平也就倾斜得越发厉害了。
楚曜虽然贵为太子，其实在楚帝心中的分量还比不上楚晔，甚至楚曜手下最为油水的户部都被楚帝给了楚晔。
再加上这几年楚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要是某一天忽然驾崩，那被留下的三皇子必定是个祸害！
所以，还不如早些除掉得好！
苏瑶试探地开口：“所以镇远公府与左丞相府交恶，就是为了诱使三皇子与左丞相府交好？”
谢霄满意地点了点头，暗自感叹他的瑶瑶果真聪慧机敏，一点就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