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希腊神话]桂冠与蝴蝶》百鳥神思者

5、第四章 另一位女主角

　　再说普绪克，这是她第一次在周六睡懒觉，以往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很早就起床去练舞了。今天她也不想去学校，尽管那所奥林匹斯贵族学院是她的新学校。周围吵得要命，不像在自己家里。普绪克起身看了看周遭，又看见垂到两颊的金发，陷入了沉思。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难道，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达芙妮！你的朋友来找你了！阿克泰翁在楼下呢！”
　　一个灰绿色头发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他看上去瘦削而慈爱，身上穿着橡胶围裙，喊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普绪克猜想这是这个叫达芙妮的女孩的父亲，而她前一天才在地铁站遇到一个叫“达芙妮”的女孩。但很快男人就退到房门外，为她掩上了门。“记得以后睡觉要关好门。我有时候得去值夜班，不能时刻陪着你。”男人叮嘱道。
　　“谢谢您，您辛苦了。”普绪克习惯性地答道，同时惊讶于这间房间的装潢。它太可爱，太温馨了——如果忽视它的凌乱。木制地板上胡乱地扔着几本书，小巧的梳妆台一角的淡绿色花瓶里插着新鲜月桂枝，旁边还有一盆长势良好的风信子。床头柜上放着毛绒熊玩具，墙上贴着淡黄色烫金花纹墙纸，还贴着几幅已经半褪色的水彩画，像是幼儿的手笔。其中一幅画中一个金发小女孩站在一对年轻夫妇中间，牵着他们的手，满足地微笑着，普绪克猜想这是房间的主人和她的父母。但她下楼等待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女主人，更没有见到女仆或管家，只有那个灰绿色头发的男人招呼她去给园子里的月桂树浇水。
　　这一定是一对父女相依为命的地方。虽然没有殷勤的管家和女仆，没有华丽的别墅，也没有广阔的人造花园，但看上去是如此温馨，如此自由自在。
　　“对不起……爸爸……”普绪克支吾着，一边拘谨地走到园子里，“我不知道浇多少水合适——”
　　“你这个懒鬼，光知道玩的臭丫头，我不是教过你很多次了吗，就像上次那样—— ”屋里传来男人的大嗓门，接着传来他叹气的声音。但那是慈爱的，无可奈何的叹息。
　　“快去玩吧，别让你朋友等太久。”很快那个男人走出了屋，又笑了笑，顺手把一袋手工巧克力曲奇饼和一瓶矿泉水给了普绪克，“早点回家，我的淘气小花猫，另外可以让阿克泰翁尝尝我的手艺。”
　　“爸爸……。”普绪克忽然想起了记忆中自己的父亲，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她甚至不能回忆起他的模样，只是依稀记得他长得十分英俊，为人风趣幽默，因此在一切社交活动当中都游刃有余。但他却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也没回来过。
　　“爸爸，谢谢您。”普绪克高兴地接过饼干和水，拥抱了眼前这位“父亲”，并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即便是她最讨厌的巧克力，现在她也能把它们吃个精光！她仿佛又回到了快乐的童年时代，尽管知道这位父亲并不属于她，而属于一个叫达芙妮的女孩。但她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众神让她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并找回了父爱。而昨天与达芙妮的相遇就是一个好兆头。但那位金发的达芙妮怎么样了？现在那女孩和自己交换了身体，那么……达芙妮会不会有麻烦？
　　“你这懒鬼，懒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灰绿色头发的男子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不抓住这快乐的时光，她就会立即从美梦中惊醒，回到冰冷残酷的现实里去。普绪克想。
　　于是她红着脸飞奔向庭院的出口处，不忘回头喊道：“爸爸，我会尽早回来的！”
　　那陌生的父亲疑惑地望着飞奔的姑娘的背影，无奈地叹着气摇着头。
　　阿克泰翁是个帅气的少年，普绪克从来没有和年轻的异性朋友这样亲近过，所以他朝她报以爽朗的微笑的时候，她不敢多看他一眼。
　　少年将一把沉重的铜剑扔到了普绪克怀里，用他那洪亮的嗓音冲她喊道：“来吧，我的女骑士，今天我们一定要切磋一番！”
　　切磋？普绪克犯了难。趁她犹豫的当儿，少年催促道：“还等什么？快拔剑啊！”
　　普绪克轻松地举起了那把剑，庆幸少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可是等到真正比试的时候，由于她没有学过剑术，一个回合下来她就几乎不战而败。
　　“嘿，达芙妮，你今天怎么了？这可不像你，昨天你还说要把我打个落花流水呢，现在连最基本的击剑动作都忘记了吗？”阿克泰翁不满地调侃道。
　　“我……我忽然感到不舒服……“普绪克脸红地站在他面前，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窘迫，并朝对方挤出一个微笑，“对不起，要让你扫兴了。”
　　“你可真奇怪啊，干嘛这样拘谨，不想比就不比吧。”阿克泰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生病了吗？”见状，他好奇地把手背放到她的额头上，这让她涨红了脸，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你太好了，阿克泰翁。”普绪克拘谨地对少年说道。因为很多时候，她会受到那些年轻异性的攻击，他们会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窃笑，把她压在墙上亲吻，甚至还围堵她，冲她开些下/流的玩笑，有段时间她不得不叫上保镖才能去学校。而相同年纪的女孩们则会避开她，或者对她投去不友善的目光——那些目光里通常是嫉妒，或者鄙夷。在学校上课对她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所以她更喜欢上私教们的课。
　　这种情况直到她考上大学才有所改观。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似乎处在一个比原来要好上千百倍的地方。
　　“看来你的确病了，我知道每当你这样夸我的时候我可能都得挨打。”叫阿克泰翁的少年笑着耸了耸肩，这时另一个金发女孩从远处跑来，大叫着他们的名字。普绪克不知道面前这一男一女的身份，但可以肯定，他们是达芙妮的好朋友，是自己不曾拥有的最真实的、最珍贵的朋友。
　　普绪克发誓这是她近十年以来最快乐的一天。这女孩有这么多的好朋友，还有时刻关心着她的父亲，而不是难以取悦的姐姐和姐夫。她想。她开始羡慕，甚至有些嫉妒这个叫达芙妮的女孩了。她十分犹豫，因为达芙妮曾帮助过她。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向达芙妮的父亲告知自己并不是他女儿的事实，但一旦说出去了，目前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她将再次回到那栋冰冷的别墅里——一想到这些，普绪克的心就跳得更快了。
　　“只要我想，我才是达芙妮，父亲，朋友，这间温馨的小屋就会永远属于我……但我这么做，是否对达芙妮不公平？” 她自言自语道，接着习惯性地把凌乱的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找到那把许久不用的熨斗把衬衫烫平，最后问“父亲”是否需要帮忙给花园里的花草修剪枝桠。
　　“不用了，我的小甜心。不过我倒是需要出去一趟，你有兴趣陪我去打猎吗？听说你最近在和阿尔忒弥斯一起训练？”佩纳乌斯说。
　　“不……爸爸，我很累。”普绪克慌忙拒绝道，“我最近累得连弓弦也拉不开了，不过我倒是要请您给我带一盒酒心糖回来。”
　　“不过不要紧吗？你有些酒精过敏。”佩纳乌斯惊讶地看着她。
　　“啊，我几乎忘了。”普绪克赶忙改口道，“那么换成牛奶吧。”
　　“牛奶也不太适合你。你别忘了你早上喝牛奶总是会呕吐。”佩纳乌斯摇了摇头。
　　“那么我想到什么再告诉你吧，爸爸。”普绪克说着，转身上楼去了。谢天谢地，她没有提出更多离谱的要求。她想。
　　佩纳乌斯注视着这个举止异常的女儿的背影，呷了口咖啡，然后默默起身出门了。
　　此际，达芙妮正在学校里，她花了一个小时才让戏剧部部长狄俄倪索斯相信她和别人互换身体的事实。另一方面，他们的戏剧之夜即将上演，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扮演男主人公“莎乐美”。狄俄倪索斯说，莎乐美的演员必须容貌出众，舞技精湛，且有闲暇时间。就这样，他迟迟无法在新生里找到合适的人选。虽然达芙妮愿意出演女主人公“约翰娜”，但她必须尽快找到搭档才行，否则这次的演出将无法上演。
　　达芙妮凝视着镜中的这张脸，联想到了普绪克。这女孩的膝关节处有些淤青，可能是练舞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另外，她还在普绪克的别墅里发现了一间专门的舞蹈室。
　　“很快，我就会抓住你的。”达芙妮对镜子里的黑发女孩说。
　　十分钟之后，达芙妮在部长处接到了阿尔忒弥斯学姐的电话。
　　“我看见你在校门口。额，我是说，那个和你互换身体的人。她得来上课，所以必须来学校。”电话那头的阿尔忒弥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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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否也有过想和另外一个人互换身份，互换人生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