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言诰

7、7 流浪

　　“喂，最近青橘那边发了通缉令哦。\"酒馆的常客猛灌一口麦芽酒，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桌子边缘，朝同伴问道：“通缉的是个黑发黑眼的女人，要不要去找找看？”
　　“嚯~黑发黑眼？”他的同伴拖出一个长音，蹬腿压着椅子往后倒去，伸手在旁边走过的侍女腰间摸上一把：“看啊，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啪！”侍女伸手一巴掌将他的手打掉，怒气冲冲地说：“您再这样，以后可就别想踏进这酒馆半步！”
　　“啊……好残忍啊，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不错呢。”
　　“谁跟你关系不错啊？”黑发黑瞳的侍女昂着头，朝着那人竖起小指，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转身走向别处，留下那人涨红满脸，同桌的伙伴哄笑起来，伸手在他眼前比量起长短。
　　酒馆外，天色明艳，何松坐在酒馆窗下打了个呵欠。
　　救灾何松到青城的当天，骑士们的通缉令也到了，虽然黑发黑瞳少见，但并不是没有，青城作为地区大城，有不少符合条件的女性，至于穿着，没人会在被通缉的情况下还穿着那一套衣服吧？何况从在晚上离开青橘，在教会没有敲定何松魔族身份的情况下，不少人认为何松很大概率已经死在了魔兽出没的路上。
　　就连何松自己，在几天前来青城的旅途中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出逃的那个夜晚是有多幸运，若不是青橘吸引了魔物注意力，在夜晚离开人类居住的城镇几乎只有死的可能性，车队一天一个城镇，走了每个城镇的夜晚都不安宁，但比起最边缘的青橘，它们的情况好得多。
　　虽然有魔法，但是依旧缺乏通讯手段，且城镇间的交流受到魔物限制，只能在白天活动，这样的情况给何松创造了混入青城的手段，进入青城时虽然也有检查，但由于是白天跟随车队入城，而不是像当初那样在入夜时穿着奇装异服试图入城，所以这次何松没受到阻拦。
　　只是经过那两天的拘禁，何松发现自己难以在夜晚入眠，昼夜时钟不能说完全颠倒，但是从深夜十一点到凌晨四点的时间，她完全无法闭眼，使得本就不佳的精神状态更添一刀，头发开始变得暗淡无光，双眼注满血丝，十足的落魄之人。
　　这样也好，青城的晚上是小范围宵禁，会有守卫与骑士巡逻，小混混游荡，在城中比白天更加危险。
　　何松绕到这家酒馆后门，她的口粮早已吃完，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流浪汉，好在她还保有一丝理性，没有完全放弃，沿街乞讨，而是在午高峰后向酒馆管事人提出用劳动换一顿饭的提议，一般是帮忙洗完一大盆碗碟。
　　何松态度放的极低，不介意剩菜剩饭，更有老板看她可怜，直接赏饭，当然也有人嫌她脏，让她洗碗还脏了盘子，直接将她赶走的。
　　今天她遇到一个新说法的，老板同情她“镇子被毁，父母双亡，入城找哥哥不在”的身世遭遇，愿意为她提供工作，让她在酒馆打工，提供住宿。
　　对于流落异乡的她来说，这很难不心动，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还在被通缉，虽然不清楚骑士的通缉力度为什么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但一个忽然出现，来历不明的黑发黑瞳女性，一定会被人怀疑，那些被骗的老板也很快就会发现最近被毁的镇子只有青橘一个。
　　何松从垃圾堆中抛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头巾，将头发包裹起来，又将垃圾袋翻了个遍，在守卫们来赶人前，将垃圾整理干净，带着搜出来的东西迅速离开。
　　我也是被逼到绝境，实在没办法了，马先生恩先生，看在我忠于您们二十年来的份上，也请保佑一下我吧。
　　何松在心里咕哝着，转进一条小巷，毫不介意的跳进一箱垃圾中，还将大块的垃圾往自己身上拢了拢，趁着夜色还未来临，打了个盹。
　　暮色流转，星光攀上夜幕，躺在垃圾箱中的何松被某种声响惊醒，悄声睁开双眼，仔细的辨认着声响来源。
　　“这已经是全部了……真的，我……”话还没说完，说话的人便被一脚踢到垃圾箱上，只能从嗓子中挤出一个痛苦的音节。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从蒂娜小姐那儿搞点钱来，怎么，亏你长这么一张白净脸，不会用是吧？”
　　又是他们？听到声音，何松就明白了外面的情况。
　　何松通常都是躲在没有宵禁的热闹餐馆附近，毕竟这里人声鼎沸，除开她外还有不少奇怪的人，而她作为已经成年的、发育贫弱的女性，对她敢兴趣的人不多，两天前她没有口粮，不知该如何度日的时候，曾经也试过捡垃圾吃，然而食物紧张的这个世界，垃圾箱中除了污秽之物以外不会出现食物，于是她食物没找着，反而目击了几起流氓行为，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就被人用恐怖的神色赶走，但之后两个夜晚，失眠的何松在躲避守卫们巡逻的过程中，又遇到过几次这种事情。
　　而外面这个流氓，简直是流氓中的劳模。
　　这两天，何松见到的被他拖入小巷中的年轻人，至少一晚五个，而今晚被要保护费的男的，在两天前就被勒索过一次。
　　虽然一开始对何松感兴趣的人不多，但随着最近几天的流浪，何松渐渐也发现了几个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必须赶紧脱离流浪身份，或者离开这个地方，而这么多敲诈勒索的流氓，不就是在暗示何松该怎么做吗？
　　反正她已经被教会认证为通缉犯，绝对的黑户，不可能轻易的回到正常生活，是作为流浪的逃犯活下去，像乞丐一样生活，还是争取力量，想办法找出给自己添加“禁锢”的黑手，这对于何松来说无需比较。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次成败。
　　她现在是个营养不良，身体虚弱的普通女性，外面的流氓虽然经过这几天的确认，并不强壮，能收保护费靠的是背后的大哥，但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自己当然也做了准备，但……会怎样呢？
　　何松趁着外面流氓正在施暴，估算着流氓的位置，猛地从垃圾堆中站起，右手一块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