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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直都在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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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屋里,对坐在蒲垫上。梁亦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里带着哀怨。
“对了,父亲找你做什么?”沈悦苓浑然不觉他的异常,煮着茶水闲聊着。
“严瑾程退婚了。”
沈悦苓手一抖,热水溅在她的手背上,梁亦连忙拽过她的手,吹着凉风。
她却乐得,嘴差点咧到了耳边:“真的退了?梁亦,你太神了!”
见她真的是发自心底的开心,梁亦脸色稍霁。确认她手没事,夺过她另一只手里的分茶勺,帮她煮茶。
“侯爷与我商议,要抬我的身份。”他抬眼观察着她的神色。
抬身份?她爹还真想撮合他们的婚事?
但是他不可能会同意,他可是全书大反派,他还要报仇,现在蛰伏在这里只是为了查找真凶,查到了,他就会离开,去建立自己的势力,以后可是一方霸主,与朝廷抗衡的敌对势力。
要抬他身份,娶自己?那不属于将他囚于一隅了?他还怎么施展报复?还怎么报仇雪恨?
“你不必在意我爹的话,他不了解你。”
梁亦执着分茶勺的手顿住,抬起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蹙了眉峰,沉声问道:“不必在意?”
沈悦苓见他神色不对,快速想了一下自己话里有没有歧义。随即惊觉,自己这话好像不愿意与他成婚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勉强你。”
梁亦放下了分茶勺,稍缓了神色,但眸色依然沉郁,眼里藏着失落:“我以为,你会催促我答应下来。”
沈悦苓忙舀起一勺茶水,为他斟满茶杯。快速思杵着自己应该怎么应答。
她发现自己因为太怕他,总是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他生气了,就说几句违心的好话哄哄,弄得她自己都觉得虚假不已,难怪他总是反复质疑她。
沈悦苓觉得应该掌握话语的主动权,也适时反问他一下。
“那我若是催促,你会答应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反问,梁亦眼里闪过讶异,然后,便换做他沉默了。
沈悦苓见他的神情,心里放松了大半。暗暗得意,这回换他被问倒了吧?
一得意,还得寸进尺地接着问道:“我爹问你时,你也是这般沉默?”
“……我说我考虑一下。”
沈悦苓心里冷哼,那不是跟沉默差不多的意思吗。
她自认善解人意地说道:“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不会安于留在侯府的,所以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如果爹爹那边对你造成困扰,我会帮你跟他说清楚的。”
可梁亦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开心的表情,神色反倒更加不悦。
蓦的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那真是谢谢你的理解。”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沈悦苓视线落在被他猛然起身,打翻的茶杯上,突觉头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个安生日子!
梁亦已经连续两日没给沈悦苓一个好脸色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冷言冷语的。
最终还是沈悦苓服了软,准备了一盘糕点,不顾他黑着的脸,硬拉着他品尝。
“这是我特地为你新学的桃花酥”
梁亦见她眼巴巴看向自己的样子,没忍心拒绝。拿起一块填进嘴里,外酥里软,甜而不腻。
尽管心情不错,却仍板着脸,揭穿道:“就是将茉莉花换成了桃花吧?还说什么新学的。”
“……嘿嘿,是。”被无情的拆穿了的沈悦苓,只能干笑回应,不过她是有苦衷的,“我确实新学了别的糕点,但是卖相都不如这个好。”
闹了几天别扭,却轻易被哄好的梁亦,目光却落在她挥舞的两只手上。
一把扯过了她的双手,用力摊开她想要攥拳的手指,板着的冰冷脸彻底裂开来。
十根手指全是密密的伤口,有刚破的,还有已经结痂的,更多的是浅浅的已经愈合的伤痕。
“怎么弄的?”梁亦紧皱眉头,薄唇紧紧闭合,抿成了一字。
他力气太大,死死抓着她的手,沈悦苓见抽不回来,只能飞速运转大脑,想着借口,结果没想出来。
“秘密”
“什么秘密?”
他的用力挤压下,新伤口裂开,挤出了鲜血。
看着她裂开的伤口,梁亦自责不已,立即拿了药箱来,“忍不住疼就咬我。”
以前练拳的时候再重的伤也受过,这点小伤口还用得着咬人,他真当自己是瓷娃娃了,禁不得一点碰。
不过,她没反驳,只附和地点点头。
给她上了药,并且包上了手指。沈悦苓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
梁亦侧头看了看过于安静的她,不禁说道:“一直忍着了?下次不要忍,疼就说出来,想哭想叫都可以。”
本来没事的沈悦苓,被他这句话说得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掩不住的心疼,心尖一颤。
从未体会过的情绪由心尖蔓延开,慢慢扩遍了整颗心。
因为她从没体会过这种情绪,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只觉得在冰底浸久了的心脏,被捞了出来,还裹上毛巾,晒在了太阳下。
她从小没有父母,孤儿院里孩子多,喊疼喊累谁会在乎。
而且训练时,她受伤是家常便饭,累得几近晕倒也时常发生。在擂台上被打休克更是多不胜数。
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疼就说出来,想哭就哭,不要忍着。
她已经忍习惯了,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铜墙铁壁了。却没想到,梁亦的一句话,将她的保护外壳击碎,露出了本来的脆弱。
沈悦苓背过身去,手背抹了泪。她竟然还真的哭了!她不承认这个矫情的女人是她!
沈悦苓打了个冷颤,被自己肉麻到了。
可下一刻,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梁亦从背后环住她,俯身向前,头靠在她的侧脸旁,缓声说道:“你是不是什么都喜欢忍着?”
“嗯。”沈悦苓以为她说的是受伤之类的,便点了头。
梁亦终于明白了她为何情不自禁地亲了自己一次后,便再也没有行动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忍着,可是她为何要忍着呢?
梁亦想到什么,放开怀抱,拉着她起了身,“陪我去个地方。”
沈悦苓被梁亦带到了扶央河畔的一家酒楼里。
酒楼有三层,一楼散堂,二楼临窗观景也是散座。三楼则是包间,各个房间都可以看见扶央河的美景。
梁亦跟店小二报了个名字,便被引着上了三楼。
沈悦苓心里直打鼓。他这回应该是来跟万滴落的人接头了吧?为啥让自己跟着啊?
三楼包间门都紧闭着,两人被引到了包间门口,梁亦伸手要推开包间门,被沈悦苓一把握住了手。
沈悦苓实在没想到应该找什么理由拒绝跟进去,只能硬着头皮问:“你约了什么人啊?”
“我信任的人。”
肯定是万滴落的人!沈悦苓慌了,他又犯什么病了?见万滴落的人这么秘密的事,为什么不避讳她啊?
知道了他最机密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你约了人,我又不认识,我就不跟你进去了吧,伙计,麻烦你在隔壁给我开个隔间。”沈悦苓手脚发凉,试图自己保命。
梁亦目光诚然:“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进去。”
“我不想去。”
许是沈悦苓态度太坚决,手又太凉。梁亦盯了她半晌,松开了手,颔首道:“好,那你等我。”
两人分别进了房间,沈悦苓松了口气。走到窗前,心不在焉地看着扶央河的景色,金光灿灿的河水泛着扁舟。
美景也没有让她完全放松下来,琢磨着,梁亦为什么突然带她见万滴落的人?
梁亦在屋内,见的正是他的得力属下擎宇,万滴落明面上的掌权人。
最近他正全力追查关于梁亦父母的死因和仇人之事,而且已经有了重要线索,所以约了梁亦出来,跟他汇报。
汇报后,擎宇要告辞,却被梁亦拦住了。
擎宇恭敬地询问:“少主还有何事?”
梁亦没有刚才布置任务时的果断,踟蹰了起来,“那个,你有心上吗?”
擎宇抿住唇,眼里闪烁着可疑的光芒,声音哽咽,“少主在如此关键之际,竟然还想着属下的私人问题,属下,感激不尽!”
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梁亦:“……”
让他这么一煽情,他不关心一下,好像也有点不近人情了。
“属下以前有过一个心上人,但是她没有等我,嫁人了。”擎宇有点悲伤,但是已经过去了,他也只是感怀一下。
“……节哀。”梁亦实在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本来他也不擅长安慰人。
“多谢少主,那属下先走了。”
“等等!”梁亦的问题还没问,这个擎宇,真能打岔,“我是想问你,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你,她却总是忍着不跟你亲近,是为什么?”
“女子定是要知廉耻,守礼义的,当然不会逾矩啊!”
“不是,她本身就不是那种传统女子的性情,她敢爱敢恨,不拘小节,还善解人意,温柔善良,重情重义……”说着说着,梁亦惊觉自己怎么夸起来了,清了清嗓子,拐回了正题,“总之就是,心悦一个人,会情不自禁,主动亲近的那种性子。”
擎宇终于听明白了,少主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属下倒是觉得,若是此女子心仪少主,却一直忍着不亲近,那定是她不知道少主也倾心她。少主是不是拒绝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