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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粉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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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全然隐去,夜幕代替了白昼,缁夜降临了平安京,春风吹送,吹落一树落樱,粉樱的花瓣被微风佛落而下,三片两片,散落到了半空,轻盈的舞动了几下后掉落在了院内的草地上。
猫又站在樱花树下,仰头望空,我随着猫又得视线望了过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樱花和细密的枝叶,能看见朵朵洁白的浮云缓缓地游移在苍穹上,当空的那轮上弦月随着云层的浮动若隐若现在樱树上方,春日夜晚的空气当中,四处弥漫,飘散着樱花香甜的气息。
“小萱,你可知道保宪近日来为何总会做出些荒唐的举动吗?”猫又背对着我,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淡淡的勾勒出了一个优美的轮廓,袖袍和身后的衣摆被那阵一掠而过的清风吹鼓得左右摇摆,这个宛若向日葵般开朗的少年,还是头一回以这样略带淡淡落寂的语气和我交谈,令我不免心生疑惑,即使如此,我还是以一种极其无所谓的态度回应了猫又对我的问话。
“我应该知道吗?”不过,我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想当初,在学校里,老师常常教导我们说,要我们“纳言敏行”,可是我是个口快于心的人,常常说出些不经大脑思考的话来。
我本以为,猫又会因为我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而生气,可是,猫又只是淡淡地转过了身子,看了我一眼,像是意料中的那般,嫣红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这样的笑容,和某个时期的保宪常常挂在嘴边的笑容有些近似,也是,他们是主仆,时间久了,当然会有相像的地方。
“是啊,小萱,你果真还是没有察觉到了,不过,这样的小萱,才像小萱,对任何人、事,物的反应,似乎都有点慢半拍······只不过,不知道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呢?”猫又说完,折回了身子,继续透过樱花枝叶的缝隙凝视天空。
我的心没来由的振颤了一下,稍作停顿后,我轻声地说了一句,“是,是因为我,因为对吗?”
“嗯。”猫又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似乎正在等待着我更详细的回答。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樱花的气息,缓缓地说:“我也知道,我这个人对待感情的事情相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是属于比较迟钝的那一类型,但是,我再迟钝,我也能感受到,长久以来,保宪对我的关心和爱护,其实早已超出了一般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当他温柔凝视着我的时候,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充满了溺爱和包容,当我像个孩子般在他怀里撒娇的时候,从他那宽厚掌心和温暖胸膛内传达给我的讯息,不仅仅只是关爱那么简单,曾经何时,有那么一刹那,不,是有那么几回,我曾对保宪那宛若海潮般包裹且追随我的温柔所打动并且动心过,也可以说,我也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温柔关心并且怜爱的好哥哥。
“嗯!“猫又还是没有回头看我。
我定了一会,又继续说:“可是,这份喜欢在我还来不及转变升华成爱情的时候,我已经将自己的那颗心,全权交给给了另外一个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有些人注定会错过,即使他站在你的面前,就算我们相遇,也只能做朋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去圆满另一份爱情,圆满另外的两颗心,我很喜欢总是对我关怀无微不至且温柔的保宪哥哥,他很优秀,很耀眼,但是,我更加爱晴明,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自私呢?爱情,似乎从一开始相遇就已经注定,谁也无法去改变什么。”
风,又一次的从我和猫又身旁轻轻掠过,像爱情般,令人无法轻易掌握到那阵清风,下一个所要运行的方向。
“嗯······”猫又依旧没有多说,只是像前面那样淡淡地嗯了一声,粉嫩的花瓣从枝叶上滑落,落在了猫又的短发上。
兴许是樱花和微风的作用,我又继续说了下去:“保宪是我来到这个失控后第一个对我付出诸多关爱的男人,他甚至比晴明还要更早的发现了我的可爱之处。”说到这里,我不免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保宪是这个平安京内众多贵族公卿们倾慕,爱恋的对象,却偏偏对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偏爱有佳,我是不是很幸福呢?”这句话算是我的自问自答。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我自己回答了自己。
“嗯!”猫又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静静地伫立在樱花树下,聆听着我的自言自语。
我伸出手,摊开掌心后,一片粉嫩的花瓣正好降落在我的掌心内,我凝视着那瓣粉樱,喃喃道:“我们虽然是以兄妹相称,实际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明明早已察觉到保宪对我超乎寻常的关心,却故意佯装不知,我太坏了。但是,也只有当作不知情,才能更好的和这样的一个特殊身份的哥哥更好的相处下去,我知道自己这样想法很自私,但是我不想失去保宪对我像妹妹一样的关怀。”
语毕,我轻轻的朝那瓣静静地躺在我掌心内的樱花呵了一口气,花瓣随着我的气息,飞向了空中,旋即,落到了草地上。
“爱情,是无法去用等量切割法去衡量的,我的一颗心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就不可能再把它交给保宪了,一个人,必须以一颗完整的心去爱一个人,那样的爱虽然有点自私,也许只有这样的爱,才能被称作为爱情,不是吗?”
当我说完最后这一句话时,风,完全静止了,花瓣浮在半空,没有继续往下飘零,难道,那些纷纷飘落而下的樱花也同意我的观点吗?
“说得太好了,爱情本来就是无法切割的。”
我和猫又因为这阵轻柔的嗓音而同时转过了身子,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另外一颗樱花树下,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身着柳绿色十二单的年轻女子,女子容貌端庄,清秀灵动,柳眉轻蹙,修长美睫下的那对灵动双瞳,注满了淡淡的哀愁,挺鼻下的粉嫩樱唇轻轻的上下翕合着,似乎与正在回味些什么。
“木犁姐姐?”那个站在树下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保宪新婚不久的妻子,木犁小姐,我不免惊呆了一下,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平安京的夜晚,因为木犁的突然出现而更加静谧,溶溶的月光仿佛在木犁那张精致的脸蛋上蒙上了一层薄沙般,朦胧,迷离,一抹淡淡的哀愁早已笼罩在了她的脸上。
“木犁姐姐。”我见木犁没有回答我,轻唤了一声后便朝她走了过去,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我刚才和猫又所有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又来了一个声音,宛若夏日傍晚的惊雷般彻底划破了这原本静止的夜空,一幅原本静止的缱绻画卷开始活色生香了起来,刚才在浮在半空不动的花瓣又一次的在这样的月色下轻灵的舞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