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火光处走来》楚执

4、第四章

　　最后一节自习课间的时候，李雨浩从教室外面进来。他头上裹了一圈儿纱布，嘴角处带着淤青，鼻梁上两道伤痕，平白给脸上添了几分野性。

　　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眯了眯眼，盯着傅深看了好一会儿。

　　傅深低头看书，眼睛抬都没抬一下。

　　赵文玉看着李雨浩要吐了，“这狗比被打成这样…居然还挺帅？”

　　杜若笑了，“帅你去追。”

　　李雨浩就跟他俩隔着一条过道，他俩说话他都能听见。

　　他看向杜若，嘲讽道，“他追我？倒贴我二十年我都看不上他。”

　　赵文玉翻了个白眼，“你也就一张脸能看。”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陈易博上讲台上把上午各科留的作业写在黑板上，有四科都留了作业，两科下午要检查。

　　杜若写完了其他科的作业，留了几道化学题没做。他的成绩偏科，英语和生物场面位列年级第一，物理和化学则排到了两百名开外。

　　门外有人找赵嘉仪，底下出来一阵喧闹声，刚开学，大家的假期余味还没有散，心都还没有收回来。

　　宣雨菲出去了一趟，进教室后把赵文玉也叫出去了。

　　“安静。写自己的作业，别老操心别人的事。”宣雨菲把椅子搬在了讲台上，拿着作业坐在上面，朝底下几个说话的同学看去，“再说记名字了。”

　　底下安静下来。

　　有少数男生在小声讨论。

　　“班长胸l真大。”

　　“腿也不错。”

　　夏天里学校对学生着装并没有过多限制，只要穿上校服就行，因此不少女生外面穿的校服外套，里面是制l服短袖配短裙或者短裤。

　　班长穿的是短裤，两条长腿又细又直，皮肤白的晃眼。

　　李雨浩正在睡觉，闻言手指动了动，隐约听到那两个男生还在议论，他眉心拧了拧，抬起头来，从桌洞里抽了本书径直朝那两个男生的方向砸了过去。

　　杜若，“……”

　　书砸到其中一个男生的肩膀上，男生咒骂一声，捡起地上的书正要发怒，转身看到了最后一排撑着头的李雨浩，脸上青了又青，最后只硬邦邦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悻悻地转了回去。

　　书被人传到最后一排，放到了李雨浩的桌子上。讲台上的宣雨菲朝这边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写作业了。

　　李雨浩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杜若，一脸不爽，“你看你l妈呢。”

　　杜若气笑了，刚刚他还在想耗子人还不错，真是大错特错。这人嘴里永远说不出来好话，还是这么欠揍。

　　杜若温柔的目光看向他，“你再说一遍？”

　　李雨浩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看。你。妈。呢。”

　　教室后面传来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杜若和李雨浩一人拽着衣领子，一人扯着胳膊，两人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爽，谁也不愿意先松手。

　　傅深，“……”

　　宣雨菲的声音从前面冷冷的传来，“你们干嘛呢，打架滚出去打。”

　　几十双视线朝着他们两人看了过来，这两人在一旁打架，旁边的转学生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的，木着脸依旧看着书。

　　李雨浩的胳膊眼见着要碰到傅深的胳膊，傅深依旧坐着没动，只是脸色看上去差了一些。

　　直到杜若在挣扎的过程中和李雨浩一块儿趴在了桌子上，手臂一不小心碰到了傅深的书，将傅深面前的书甩到了地上。

　　傅深冰冻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他面无表情地捡起书，视线缓缓地转到两人身上。

　　杜若和李雨浩，“……”

　　陆成江本来是想在午休时间看看这群小崽子刚放完寒假有没有收心，结果就看到了教室后面的三人扭打在一起的场面。

　　他急忙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隔着窗户喊道，“你们三个住手！”

　　十分钟后。办公室内。

　　杜若脸上被揍了一拳，李雨浩下的手，李雨浩脸上又多肿了一片儿，傅深下的手，傅深毫发无损。

　　陆成江背着手，唾沫芯子朝他们脸上喷，“这才开学第一天，你们就在这儿整幺蛾子，都十七八岁了还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幼稚，动不动就动手…”

　　三人都不说话，陆成江语气稍微放缓了些，“学校里不能打架斗殴，同学之间要相互扶持互帮互助才对，有什么问题可以找老师解决，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又过了好一会儿，陆成江反应过来，打量了李雨浩半天道，“你不是说生病了？这脸上的伤哪来的？又跟人打架了？”

　　李雨浩不耐道，“昨天走路上被人阴了，没看清是谁下的手。”

　　“别让我知道是谁。”

　　一旁的傅深垂下了眼眸。

　　陆成江拧开玻璃杯喝了口水，“你平常在学校里天天找人家的麻烦，人家当然记仇了。不过这种报复行为也是不对的，知道是谁了告诉老师，老师帮你讨回公道。”

　　三人同时看向陆成江，神情颇为复杂。

　　陆成江又啰嗦了他们一会儿，才放他们回去。临走的时候又叫住他们，罚他们三人打扫一个星期的体育馆。

　　李雨浩当场就臭了脸，陆成江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跟你家长商量商量，他们同意了我就不管了，你觉得呢？”

　　赤l裸l裸的威胁。

　　李雨浩，“……”

　　三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杜若坐到了座位上，李雨浩朝他们两个人比了个中指。

　　杜若，“……”

　　他们回去了离下课还有好久，杜若掏出来化学练习册，试着做几道题，发现根本做不下去。

　　他扔了水笔，收了化学课本和练习册，化学凭他自己学不怎么能看懂，还是得等明天听老师讲。

　　最后几分钟赵文玉和赵嘉仪回来了，赵文玉的脸色很不好看，杜若指间的笔转了转，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两下楼朝食堂的方向涌，窗外的香樟树落下一道浅浅的影子，人声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没一会儿便只剩下几个人在座位上。

　　杜若开口道，“去后街吃饭？”

　　赵文玉从座位上站起来，“走。”

　　杜若从书包里拿出来手机，眼角瞥到傅深还在座位上看书，想了想道，“那个……一起不？”

　　毕竟也是他连累的人家要跟他和耗子一块儿扫体育场。

　　傅深乌黑的眼珠朝他看了过来，低声道，“好。”

　　三人一起下楼，杜若随意地问道，“你是从哪儿转过来的？”

　　傅深，“北京。”

　　“北京啊……”杜若没再多问，带着两人出了校门去了后街。

　　一中新食堂还没有建起来，中午学生是可以外出去后街吃饭的。

　　后街位于学校和居民区的一条深巷子里，街道虽然窄了点，不过路边清理的很干净。两边是卖各种小吃的摊子和店面，还有一些卖文具和生活用品的。

　　人声嘈杂，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在几个特色小吃摊子前聚在一起。

　　杜若和赵文玉熟门熟路地带傅深进了一家拉面店，他们俩一人要了一份葱油拌面加煎蛋。

　　杜若指了指墙面，问傅深吃什么。

　　傅深看上墙上的一张占据一面墙的红色菜单，上面对着菜品图片和价格，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和他们要了一模一样的。

　　杜若去了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冬天里冰箱里早就拔了电，里面的饮料都是常温的。

　　“傅深？你喝什么？”

　　傅深要了一瓶椰汁。

　　杜若把可乐给了赵文玉，椰汁给了傅深，坐下来扣掉了易拉环，抿了两口可乐。

　　赵文玉和他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他俩天天来这边吃饭，每次点的东西都一样。

　　店老板信奉伊l斯l兰l教，头上裹着头巾，菜单上有羊肉有牛肉有鸡肉也有鱼肉，唯独没有猪肉。

　　老板掀开帘子朝着三人说了几句话，叽里咕噜的语速飞快，傅深没听明白，不明所以的看向杜若。

　　杜若放下手中的可乐，“他问咱们吃不吃辣。”

　　杜若朝着帘子里面喊了一声，“两份微辣。”说完又扭头看向傅深，“你吃不吃？”

　　傅深摇了摇头。

　　“还有一份不要辣。”

　　傅深手指放在椰汁瓶口上，食指微动，把扣掉的易拉环放在桌子上。

　　杜若跟他解释道，“刚开始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后来来的次数多了，慢慢就能听懂一点儿了。”

　　赵文玉赞同道，“别看他家店面小，做面做的可好吃了。”

　　没一会儿老板端着葱油拌面上来了，淡青色的面条裹着菜籽油，上面带着一层葱花，旁边放的有金黄色的煎蛋，刚从锅里出来，热气中氤氲着面香。

　　老板在里面听到了杜若的话，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又从里面端了三碗牛肉汤出来，免费送他们了。

　　杜若乐的笑了起来，又夸了夸老板的厨艺，直把老板整个人夸的眉开眼笑，冲三人叽里咕噜又说了一大堆。

　　傅深，“……”

　　赵文玉翻了个白眼，对傅深道，“他就这样，你以后习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