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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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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迅疾,人影穿梭,十多个黑衣人突然自林中突现,他们手握长刀,杀气凛然。
顾衍与余浣一惊,迅速起身。黑衣一句话不说,向着目标提刀便砍。
顾衍面色沉冷,将余浣护在怀里,因为近身搏斗,他来不及使用弓箭,只能赤手空拳与之搏斗。
但对方人数太多且持有兵器,他又要护着余浣,便渐渐有些吃力。突然,一黑衣人眼见就要将刀落在顾衍身上,余浣瞳孔一缩:“小心!”她下意识的从他怀中挣脱,欲替他抵挡。
顾衍眸光一冷,来不及扯回余浣,眼见余浣要被刀刺中,他只来得及伸出手臂,接着面色一白,手臂上立刻渗出殷红血迹,但他未收回手,而是顺手捏住那人的脖子,向侧一歪。
那黑衣人眼睛一瞪,霎时失了力气,身体歪倒下去。一手捏着那人,他眼睛微眯:“刺杀我?你家主子不怕皇帝知道了吗?”
黑衣人互看一眼,领头一人冷笑一声:“你死了,皇帝就不会知道了。”语落,他们再不停顿,提刀上前,动作愈发狠厉。
顾衍受了伤,越发难抵挡对方如此迅猛的攻势。在即将落败,千钧一发之际,余浣突然看到近在咫尺的骏马,她灵光一闪,立即翻身上马,对顾衍伸手,语气急促:“快,上马。”
解决了面前的一个黑衣人后,顾衍快速转身纵身一跃上了马。
见他们欲跑,黑衣人一惊,快速追赶阻拦,眼见要被追上。顾衍立刻将缰绳递给余浣:“你先撑会儿。”
说完,他立马侧身抽出箭羽,对准、拉弓、发射。箭势快而凌厉,片刻死伤数人,终于全部解决后,他才收起弓箭。他转身拿回缰绳,接绳时无意间碰到余浣的手,触手冰凉,隐有汗渍。
他一怔,想起她不会骑马,接着便听见她略微颤抖的声音:“公子,我有在尽力控制了,可是它不太听我使唤,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到哪儿了。”
顾衍抬头,四处观望。发现这是一片陌生的林子,似是已经跑出黎苑的密林,要想原路返回恐怕很难找到路。且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容他原路返回,因刚拉弓幅度太大,顾衍手臂已被鲜血浸得一片湿濡,他面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
余浣没听到他说话,低头看见他鲜血淋漓的手臂,瞳孔放大,声音紧张:“公子,你没事吧?”
顾衍痛得头皮发麻,但声音依旧平静:“我没事。”接着,他抬头看向天边,远处,群山环绕,云雾缭绕,似有烟波浩渺,仙气浮动。
他缓缓垂下眸子,长舒口气:“从这一直走,到前方所遇的第一座山,沿山直上,有一道观。”语气微顿:“…先继续走吧。”
言毕,他的眼前略微有些模糊,他咬咬牙,强撑着神智,继续驭马前行。
愈向前,路愈发窄,渐渐已不足以马行走。见他没停,余浣提醒道:“公子,前面太窄了,马过不去。”
未有回答,突然肩膀一重,余浣心一沉。连忙下马并有些吃力的将顾衍扶下来,但力气不足,下马时他一下子倒在她身上。余浣强撑着扶着他,低头看向他苍白俊秀的面容,轻闭着的桃花眸,心突然一刺。
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掏出手帕,简单的为他包扎了下伤口。然后咬咬牙将他扶起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向前走去。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见到了一座山,余浣抬头看去,山体很高,烟波浩渺,一眼不见顶。前有一云梯,梯陡而长,仿无尽头。
见此,已然扶着顾衍走了许久的余浣心生绝望。她已累极,见到山本以为终于要到尽头,结果却只是半路,不知前路漫漫何时达。
但是偏头看了看顾衍雪白孱弱的面孔,余浣眼眸一定,捏了捏拳头,继续缓慢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已经静止,云梯高不知处,前路深不能至。唯有脚还在动,一步一步的攀登,双腿沉重犹如灌铅,却还是麻木而机械的向前,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眼神也有些涣散,但还是咬着牙关。
不能倒下,她若倒下,公子怎么办?
不能倒下!余浣强迫自己清醒,继续一步一步的向前,终于眼前惊现一庄严道观,静静立于这绝尘山间。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终于到了啊。缓缓敲响门,吱呀一声一光头童子刚探出脑袋,就被人握住手。
他惊恐抬头,见一如美貌似仙娥的姑娘对他灿然一笑,声音却微弱:“麻烦你,救救…他。”话音刚落,她便随那公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童子一惊,连忙对着里面大叫:“师父,师叔快出来,这有人晕倒了。”
……
鼻尖似有檀香缭绕,床榻上的玉面公子长睫轻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眸,眼神带雾,略微迷茫。
顾衍缓缓坐起身子,眼睛环绕四周,认出了这个地方——道观。
吱呀一声,一穿着道袍的老道人走了进来,他白眉长须,面容慈祥,浑身透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淡然气质。
“顾公子醒了。”
见到来人,顾衍并不惊讶,他微微点头口中却唤道:“师父。”
老道人点头轻笑,未觉得他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原来,却是旧识。
意识回笼,似是想起什么,顾衍突然问道:“师父,不知我是如何到这儿的?还有与我一道的姑娘呢?她在哪儿?”
“那姑娘背着公子上了云梯,到时已累极,此时正在昏睡中。”
顾衍一怔,深邃的桃花眸缓缓轻垂下:“嗯,我知道了。”
然后抬头,他道:“不知她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老道人抬手阻止:“你不必过于着急,女施主无事,且你出血过多,身体虚弱,应先静养为好。”
顾衍点头,两人又闲谈了几句,门突然被人推开,抬眸便见余浣走进来。
睡了一觉,她已恢复了精神,便立马赶来看看顾衍。
“公子…”她看见老道人,停在原地:“道长。”
老道人慈祥一笑:“贫道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施主了。”言毕,他抬脚走了出去,并将门轻轻掩好。
见老道人走了,余浣转回头正欲微笑,却对上顾衍静静看着她的目光。
她一怔,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走近:“公子,你好点了吗?手臂还疼吗?”
顾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包扎过的手臂,微笑点头:“无大碍。”抬眸:“我已请师父让人通知顾府,大概明日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师父?”余浣疑惑。
他轻笑:“幼时体弱多病,路遇一道长说我疾病缠身,须静修养身。”
“你刚所见的老道人便是我的师父,我曾在这山云观待了六年。”
余浣点头:“原来如此。”
顾衍容色已恢复几分,薄粉嘴唇轻动,声音温柔醉人,他招手:“阿浣,过来。”
榻上公子,清贵隽秀,墨发散开,容色微白,几分病弱之美。但他一双桃花眸却十分深邃,此时内含温柔,如缀漫天柔淡星辉。
余浣脚步轻动,缓缓走到他榻边蹲下:“公子?”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分凉意,轻触上余浣粉白的面颊,却似有电流,直击心底。
余浣微缩,下意识的躲开他的触碰。
他手指停在半空,而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勾唇轻笑:“辛苦阿浣了,一定很累吧。”
余浣眨了眨眼,还是顺心点头:“是,很累。”
顾衍对她诚实的回答略感意外:“那为何不放弃,云梯千层,常人难度,况你需负我,更为困难。”
“因为你受伤了,我若放弃,你会死。”她认真的看着他,最轻柔的声音道出最有重量的话:“能凭努力做到的事为何放弃,我只知道,我的坚持能换回你的命,难又如何,坚持一样能度过。”
顾衍笑了,灿烂而明媚,不是做戏,不再朦胧虚幻,而是真心实意真真切切的笑了,像是冬日暖阳,驱散一身寒意。
他忍不住轻抚上她乌黑的头发,余浣没再躲开。
……
清晨,晨光熹微,顾府的人就来了。余浣随顾衍一道回府,回府后,她发现公子变了,变得对她更好更温柔了。
只除了当她……
以往在宜州时,没有那么多规矩,余府人也没有刻意压着余浣的天性,所以那时的她活泼开朗,胆大爱玩,什么事都要去试试,让人操碎了心。
回京后,经历了许多的事,她的性子慢慢沉寂下来,如今入了顾府,有人宠着,纵着,她那被压抑的天性便又被释放了几分。
一日,余浣闲得无趣,便找来几个侍女,与她们一起踢毽子。
院子里,阳光正好,侍女们的衣裙随着动作轻扬,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
没过多久,那只彩色的毽子突然向着那棵粗壮而茂盛的大榕树飞去,毽子成抛物线的弧度快速飞过来,然后稳稳的卡在了树枝里。
侍女们:……
余浣:……我不是故意的。
一个娃娃脸的侍女嘟嘴道:“现在怎么办啊?”
余浣看了看毽子的方位,吸口气:“看我的吧。”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面前那平时秀美文静的姑娘气势豪迈的扎好裙子,然后像只猴子似的蹿到树上,动作迅速而敏捷,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余浣身姿轻盈的站在一根树枝上,伸出手将毽子取下来后靠着树站直身子,对着下面的人得意一笑:“我厉害吧。”
没人夸她,甚至没人回应她,只见那娃娃脸的侍女大大的眼睛跟抽筋了似的瞟向右边。
余浣正疑惑时,就听见从下面传来一道凉凉的嗓音:“是挺厉害的。”
糟了,是公子的声音!!余浣一惊,吓得脚一滑失了重心,手也没来得及抓住,整个人呈直线的姿态极速下坠。
“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电闪雷鸣之际,却见那道修长的身影快速动了。
余浣吓得双眼紧闭,等待着落地后的剧痛。可是半晌也没什么感觉,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对上顾衍似笑非笑的桃花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