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杂货店回七零》老胡十八

12、012

　　眼前又出现一排排货架，上头整齐的摆放着花花绿绿的东西。小年糕知道狼外婆不会吃她，倒是放心大胆的看起来，小手一背，踢踏着腿，这儿瞅瞅，那儿瞄瞄。

　　地板是青色的像石板又比石板光滑的“石头”，很干净，也很凉爽。货架一共五层，以她的身高只能勉强看见最底下两层，她背着手看了一圈，别的不认识，大白兔倒是还记得。

　　还在不远处看见自己准备抱出门的酸木瓜，小年糕眨巴眨巴大眼睛，忽然灵机一动。

　　她哼哧哼哧把木瓜抱过来，放在装奶糖的货架上，就跟上次的荠菜一样，然后心安理得拿起一颗糖，熟练的剥去糖纸，舔吧舔吧。

　　奶味她已经没一开始稀罕了，可甜味却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虽然姥姥每天都会给她泡一碗白糖水，可妈妈说糖吃多了不好，只许她喝半碗……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把奶和糖结合得这么完美的东西鸭！

　　吃完糖不算，还把手也给舔干净了。
　　小年糕自然不会忘记家里的妈妈姥姥，“狼外婆我用一个大木瓜跟你换糖哦，超大哒！”所以，往小兜兜里塞了两颗糖，想起隔壁经常带她玩的表哥表姐，又塞了几颗。

　　反正，她也不会数数，就觉着小兜兜塞得胀鼓鼓的就够啦！

　　直坠得她的小衣服沉甸甸的，她的视线很快被一片白色的“糖”所吸引。那是一片巴掌大的塑料纸壳子，里头裹着圆圆的小饼似的白色片片，她直接拿起一版，捏在手里……总觉着是某种好吃的糖果。

　　塑料壳子太硬了，她也抠不开，只能捏手里玩儿，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张老太已经锁好灶房门，扛着锄头上工去了，相信隔壁孩子会带着年糕玩儿，倒也不担心。小年糕一觉醒来又回到绊倒的门槛上，赶紧摸了摸兜兜，奶糖还在就好。

　　于是，等马兰花拎着一兜水果到家，并没有得到意料中的闺女的热切欢迎，十分奇怪。还特意把老太太拉到一边问：“娘你早上给年糕吃了啥？”

　　“就牛奶啊。”

　　兰花以为是隔壁大伯家给了她东西吃，只好把水果平均分成两份，给大伯家送一份去，感谢他们对小年糕的照顾。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也就是这儿民风淳朴罢了，要搁五里屯，可没这样的“大伯”。

　　谁知马大伯家人也懵了，“我家这几个也说吃不下饭，咱还以为是在你家吃过哩！”

　　“我们吃糖，年糕妹妹给的糖！”
　　“是又香又甜的奶糖呢！”

　　马兰花：“？？？”
　　当然，虽然一头雾水，可她也没当着众人面说出来，只是笑着把水果塞大伯娘手里，赶紧回家去。

　　“娘，年糕呢？”

　　张老太正在灶房里热馒头，蒸笼下煮着半锅芋头炖白菜，还给加了一把顺滑无比的粉条，再切几片腊肉进去，喷香！“正睡觉呢，你咋呼啥，给她好好睡一觉，待会儿咱们吃好吃的。”

　　兰花也忍不住直咽口水，在娘家就是舒服，母亲最懂她的口味，煮啥都煮得软软糯糯的，不像林家啥都是三炒两拌，吃得她消化不良肠胃难受。
　　“我妈真好。”

　　“滚一边儿去，早知道我好还嫁五里屯干啥？”

　　是啊，如果要重生，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回到结婚前，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偏偏婚也结了，娃也生了，一切木已成舟，她到底能改变多少？

　　“咋回这么早，东西出手没？”张老太看她出神，给灶膛里加了把柴火，关心地问。

　　兰花附耳，她惊讶得直拍胸脯，“我的个乖乖，那么点东西居然能赚九块钱！那要是多做点还不得挣别人一个月工资？哎哟喂，你今儿是不是遇到女菩萨了哟……”

　　兰花想起那位打扮时髦浑身散发“干部”味儿的女客，也是笑了。可不是女菩萨嘛，普通人谁能这么大手笔，她今儿能来个开门红，单纯是运气好，以后再去估计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炕上，小年糕裹着一床薄被睡得歪歪扭扭，估计是玩累了自个儿爬上炕睡的，袜子还有一只没脱呢。兰花摸了摸她软软的小脚丫子，要不是回了姥姥家，她还没穿过袜子呢！

　　老林家只有在外读书的卫民有袜子穿，无论是多冷的寒冬腊月，其他人都是光脚板加布鞋或者草鞋，马二芬在这一点上倒是挺“一视同仁”的。卫红因为看不惯她的抠门，闹过好几次。

　　其实娘家也没有小孩袜子，就是整个白羊生产队，也就父亲在门外工作那几家能有得穿，但那都是没袜底只剩一个袜筒的。年糕脚上这两双还是马东阳一家三口走之前给送来的，说让她们别嫌弃，虽然儿子穿得旧了些，但还没破，质量也挺好。兰花倒是不难为情，大大方方收下，真诚地感谢他们。

　　于是，小年糕就成了这一片儿第一个穿上完整袜子的宝宝啦！可把她美得，愣是把裤腿卷得高高的，生怕哥哥姐姐们看不见她的“新”袜子。

　　正想着，年糕就醒了。
　　她揉揉眼睛，“天亮了吗妈妈？”

　　“傻，现在才中午十二点，离天黑还早着呢。”

　　小年糕不好意思的笑笑，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半天，递过去：“妈妈给，奶糖，超好吃哒！”

　　小小的掌心里，两颗奶糖已经化了大半，糖纸糊得都看不清了，米白色的糖身上红一道黑一块，跟垃圾堆里刨来似的。

　　兰花一瞬间就“明白”了，心疼的摸摸她头顶，“小傻瓜，垃圾堆捡来的东西咱们不能吃呀，上面有很多细菌和小虫子，肚肚会痛，还会窜稀……”白羊生产队因为就是公社所在地，厂矿和单位多，居民多，有好几个垃圾堆，她跟着哥哥姐姐去捡垃圾也情有可原。

　　这年头，垃圾堆就是宝藏啊。隔壁大伯家孙子，听说还在里头刨到过粮票，引得全村小孩疯狂效仿，把全公社垃圾堆都给扒拉干净了。

　　小年糕眨巴眨巴大眼睛，“可……可是……”这不是垃圾堆里捡的鸭！

　　然而，妈妈被姥姥喊出去了，要抬菜准备开饭啦！小年糕也想不起解释啥了，毕竟，吃饭才是第一大事，今天姥姥还给她炖粉条了哟！

　　白菜炖得烂烂的，连菜帮子都是软的，芋头炖软糯以后，汤也是白白的，粘稠的，粉条在里头却依然能保持丝滑，吸足了腊肉的香味儿，一口馒头一口菜，再来一口汤……祖孙三个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当然，怕她吃馒头消化不良，姥姥还专门给她挑出一碗粉条来，上头码放着红白相间的腊肉片，入口即化。
　　太好啦！小年糕“呲溜”一口粉条，觉着自己是世界第一幸福的年糕宝宝！

　　两个大人看着，更香了！

　　＊＊＊
　　晚上，等年糕睡着，兰花娘俩开始说起了悄悄话。老太太爱听外头的事儿，缠着她讲黑市怎么样，人多不多，都有些啥东西，治安队来人没……跟小孩似的。

　　老太太对“集市”是记忆犹新的，小时候跟着爹娘逃荒，最喜欢去的就是集市，因为那儿遇见好心人的几率比较大，会给她半块烧饼半个馒头啥的。她一直有个愿望，以后集市要能重开，她也去做“好心人”，买几斤烧饼馒头，看谁可怜就给谁吃。

　　当然，下一秒她就笑了，这可是新社会，哪还有逃荒的？

　　“对了娘，这几尺回纺布你做身衣裳穿，棉布做点贴身的。”

　　老太太把脸一板，“好啊你马兰花，翅膀硬了是不？谁允许你乱花钱的？九块钱够你造几次，不想着怎么过日子，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自从闺女嫁人后，她已经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儿子和她一样，都觉着女儿女婿不一定能长久，总想着给她攒点家底，两口子要能好好过，攒下也是他们的。要不能过了，那也是兰花的底气。

　　她听兰军说，有些在门外头工作的男人，见识得多，随着地位不断上升，对家里的原配老婆越来越看不上，时间久了都得离婚，重新找个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大道理她不懂，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事儿她也见多了，林卫国本就看不上兰花，以后要当了营长团长啥长的，选择余地更大，兰花就更不入他的眼了。

　　“你啊，好好把钱存起来，我吃穿有你弟负责。”

　　兰花依偎在母亲怀里，笑眯了眼。当务之急不是存钱，是赶紧扩大“生产规模”，能多挣一分是一分。于是，接下来几天，她继续跟耿守义买牛奶，偷摸做生乳扇，把刚赚的九块全垫付出去不算，又跟老太太借了十块，用一个礼拜时间做出十斤生乳扇。

　　如果还能跟上次卖一样的价，那就是将近五十块的进账，母女俩乐得合不拢嘴！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礼拜五晚上，林卫民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