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是一处山水》朱棂

50、第五十章

　　拾忆见薛贵妃一直热络的与众人聊着薛孟怀的事情，还有最近帝都发生的事情，应是不会分心去想皇宫那边的情况，些许有些放下心来。
　　众人聊了一个时辰，便有内侍传旨，说天家让大家移步享受晚宴。众人便拥簇着薛贵妃前往晚宴区。
　　晚宴安排按照府邸安置，所以林芷柔与拾忆就找到薛殿峰、薛孟怀坐在一处。
　　拾忆知晓这期间，薛孟怀是没有办法离开的。她其实很想马上跟他说，薛贵妃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人，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虽然平宁王府坐席距离天家不远，但是拾忆不便盯着天家看，只远远看一眼。
　　东阳国陛下祁瑀禮年约四十上下，清瘦却不失威仪。
　　曾经因着薛贵妃的事情拾忆觉得，天家或许不若外界传言那般睿智，毕竟薛贵妃在他眼下这些年，他竟没发现异样。
　　只是当天家含笑看向薛贵妃的时候，拾忆明白过来。
　　纵然平宁王爷，薛孟怀再笃信天家是个明君，他们也不敢贸然同天家说明薛贵妃的罪行。
　　或许正应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若非证据确凿，天家应该很难相信，他爱了这么多年，同床共寝了这么多年，此刻正含情脉脉看着的人，会是狼子野心之徒。
　　感情这回事，当真与睿智不睿智无关。
　　礼部走过礼程之后，宴会正式开始。美味佳肴陆续呈上，歌姬舞女也陆续进场，一切都在欢愉的气氛之下。
　　除了拾忆，拾忆担心地看了一眼薛孟怀，如此情况下，他当如何？
　　酒宴半酣，舞女退去。一些名门贵女陆续展示才艺。
　　皇家宴会，古往今来也承担着充裕后宫的目的。虽然当今陛下已经十年不曾采选，且除了已逝皇后留下一子之外，陛下并无其他皇子或者公主。就连最受宠爱的薛贵妃这些年也不曾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
　　陛下长情天下皆知，少许有野心的世女还是用力表现。但是大多数世女，不过是为了在世家子弟中寻个如意郎君。
　　世女展示后，天家象征性的夸赞几句，赏赐些物件，象征与民同乐。
　　“孟怀，朕听说你终于心有所属。之前让人传旨带她入宴，今日可有到场？”再赏赐完一名贵女后，祁瑀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薛孟怀。
　　薛孟怀带着拾忆上前行礼。
　　“陛下有旨，不敢有违。正是此女，名唤阿忆。”
　　“阿忆拜见陛下。”
　　祁瑀禮看着薛孟怀和阿忆，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拾忆。
　　“清丽佳人，与孟怀很是相配。孟怀可知，为何朕会让你带此女入宫？”
　　“回陛下，臣不知。”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曾经也有一人带着他心爱的女子这样站在我面前。我被他身上的洒脱和真性情打动。只是，许多年了，朕居于高位，身边早就没有那般洒脱之人，唯独孟怀你，还有一丝曾经让朕慕羡的真性情。今日看着你二人，竟似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拾忆不知晓天家说的故人是谁，但从他的言语里，拾忆感觉到了，他对于年少时的追忆。
　　“阿忆姑娘可会抚琴？曾经我那挚友夫妇二人琴箫和鸣乃世间绝响。”
　　“回陛下，略懂一二，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恐污了圣听。”
　　“无妨。孟怀，你们可愿为朕一奏？朕知晓，你的箫声甚是不错。”
　　“愿为陛下助兴。”
　　拾忆知晓薛孟怀是会吹箫的，他的箫声最初还是与贺云斐学的。之前与薛孟怀聊起以前在叶府的生活时，也曾与他提过，自己阴差阳错的学了琴棋书画。
　　所以薛孟怀也是知道拾忆会抚琴的。
　　只是拾忆万万没想到二人需要合奏，还是在天家面前。
　　拾忆与薛孟怀最终选择了父亲与母亲时常弹奏的曲子《醉山水》。
　　一曲终了，宴席寂静无声。天家也陷入久久沉思。
　　“陛下，臣无意破坏您宴会气氛，未免臣在场，大家无法从此气氛中抽身，还望陛下允臣离席片刻再回来。”
　　祁瑀禮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因着这个曲子，想起不知所踪的故友，而心情低落。
　　又看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原本欢愉的气氛，变的异常沉默。为使气氛不至于如此尴尬，便点头应允了薛孟怀请求。
　　薛孟怀带着拾忆与陛下告退，离席来到别苑的一处密林里。确保四处无人后，薛孟怀与拾忆交代之后的安排。
　　“短时间内，天家不会再寻你我，你在这里等我，万不可出现在人前。我要在这段时间前往皇宫探查一番，你务必等我回来一起出去。”
　　“你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需要一个时辰。宴会那边，接下来还会有军舞表演，薛贵妃也会有献舞，所以宴会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你无需担心。只需记住，在我回来前，万不可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即可。”
　　拾忆点头，薛孟怀环视周围，寻了个僻静之处，飞身而去。
　　拾忆知晓薛孟怀身手，但仍有些担心。为了不耽误他的事情，四周查看片刻，也施展轻功，到一树上藏匿着。她现在的轻功已经大有进益。
　　拾忆一直查看周围情况，虽然偶尔有一些内侍走过，但是都没发现她。
　　拾忆细数着时间，自己在这树梢上已经藏了半个时辰，腿脚都麻了。
　　远处传来一阵哄笑声，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之前确实也听闻这小王爷能文能武，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虽说他与那女子琴箫合奏堪称一绝，但是这借故一去不回，想是风流快活去了。”
　　“这会儿你到打趣了，开始那情况你又不是没看着？他要是不自请离席，陛下能那么快转变情绪？说不准咱们还在那坐着大气不敢出呢。”
　　“可不是，好好的曲子，陛下为何那种反应？”
　　“莫要再议论陛下，咱们再溜达一会儿，抓紧回席。虽然咱们坐在下手位置，距离陛下甚远。但是离席太久被礼部抓了错处，咱们家里也不好交代。”
　　随着人声越来越近，拾忆看清，那是三个年轻的世家公子，应是偷摸溜出宴席，放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