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铁男的道别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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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日。
毕竟这是我和三井初次共同‘莅临’的比赛，我特意准备一套稍显正式的衣服，然而在出行前我忽然觉得不满意，于是重换了好几套。
越换越糟，眼看约定时间就要来临，我只好在无袖背心外穿了件牛仔外套，叼着面包就冲出门——
昨天花了几小时配的华丽洋服，最后还是变成休闲风，真是善哉！
“三井！” 奔跑在晨曦中的街道上，我喘着气挥手，看见三井就站在前方的天桥下。“好慢。”他直起俯爬在栏杆上的身子，闷声说，“你是不是故意让赤木骂我迟到啊？”
“那咱们快去车站！”我急吼吼地说完，却见三井沉默地打量着我的穿搭。我抿着嘴等待着他的话，可三井忽然伸出手，就要放在我单薄的胸口处。
“不要！”我口气一软，条件反射地护胸。
“有面包渣。”他指着我的胸口，面不改色道，“你想多了，我一会还要打比赛。”
“………”
“行了走吧，如果迟到的话，可就要气喘吁吁的跑了。”
“那又怎么样？”我撅着嘴嘟囔。
“你穿成这样，最好不要流汗。”他提了提肩上的运动背包，“话说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私服。”
“唔？我好像是不太喜欢这种随便的风格。”我挠挠脸侧说，“感觉不太重视你的比赛的样子…”
“噗！我们是去看篮球比赛，不是去高级会馆，有什么重视不重视的？”他笑着别过头去，“不过，我觉得很好看。”
什么嘛，说这种话你都要害羞……
清晨的街道静悄悄的。我们继续说着话，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走上天桥，忽然，一串轰鸣声划破宁静。“机车？”我和三井下意识地对视。
我们冲到围栏处俯视，道路尽头一个熟悉的人正驾驶着机车疾驰，他的后方跟了好几辆车，上面坐着阿龙和五六个混混——
“铁男，你今天休想再逃！”
“今天一定要和你做个了结。”
车上的人来势汹汹，叫嚣着追逐铁男。几辆机车从天桥下呼啸而过，消失在前方的弯道处。
“铁男！”三井失声喊出，几步跃下天桥的楼梯，往他们的方位奔去。见我跟进，他迅速地将他的手机塞给我，“拿好。”
我怔然：“三井？”
“你拿着它在车站等我！别跟过来！”三井口气断然地说完，疾奔而去。
我咬牙也跟了上去，三井跑的飞快，很快便没了踪影。我循着道路奔跑，终于在前方的巷口找到了他们。铁丝网后横竖停着几辆摩托，其中侧翻的红色车的油箱盖被人踹开，机油洒漏一地。
巷子内侧传来拳肉交战声，对方有六个人，铁男无法阻挡多重的攻击，很快就稍显颓色。
“铁男，没有人会一直看你的脸色的。”阿龙望着被围攻的铁男说。铁男挥拳冲向阿龙，却不想阿龙旁边的混混举起手中的钢棍，对着铁男的后颈重重一击。金属的闷响后，铁男吃痛跪地。
“真是没用，干掉他！”阿龙一声令下，几人对着铁男的头部拳打脚踢——这场群殴已然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铁男！”三井冲进巷子在铁男旁边站定。他将肩膀上的书包扔掉，迈出一步挡住他。
“发型改变了，差点认不出你呀，你不是湘北的三井么？”阿龙瞄了眼三井，怪腔说。
“阿龙，你住手！”
阿龙嗤笑：“少啰嗦，我再也不会看你和铁男的脸色了。”
我贴在围墙后，露出脑袋瞥进巷子：只见铁男跌坐在墙角，阿龙则插着兜，身后围着六七个手持棍棒的男人。凭借他们的服装来看，我可以断定这几人绝不是学生，而是街头的混混——尤其是带着头盔的那位。
“你聚集新的部下，就是想要坐上老大的位置么？” 三井扫视了一圈。他敏锐的判断无疑揭开了阿龙的底，阿龙做贼心虚，挥拳猛地打中三井的腹部！他再次出拳在三井的下巴，三井抽痛着滑落在地。
“怎么了三井？篮球打多了忘记怎么打架了吗？”阿龙伸出右脚对着地上的三井踢踩，啐骂道，“这是什么啊？你明明带人去砸篮球队，却成了这个模样！捧你场替你闹事，你居然厚着脸皮跑回篮球部当起运动员？你怎么解释，啊？！”
三井双臂抵在胸前，硬生生地挨下阿龙的所有的攻击，就是不做还手。阿龙对着三井的面部和下巴猛烈殴打，让他吃不住地散了力气。
“怎么？怕被取消参赛资格么？”阿龙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井，勾手指，“打回来啊，快点站起来。”
三井用双肘顶住地面，挣扎爬起却仍不还手。他比我更明白，就算是被羞辱践踏，他也不会反击。他答应过安西教练，再加上比赛正值当前，他绝不会打架。看着三井和铁男遭受欺负，我在盛怒之下报警，可手指却在拨号的瞬间暂停——
如果警察来的话，三井一定会被叫去询问，那今天的比赛……
“三井，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宫前那件事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阿龙阴森的声音传入耳中，顿时让我脊背发凉，“那天在现场的人，是我。”
三井悚然地顿住，喉咙发紧：“…你？”
“是啊，那个告诉他电话的，让宫前引诱花井葵的人就是我。”阿龙眯起狭长的眼睛，“只可惜，他最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呀，啧啧……”
周身颤抖，三井怒不可遏地就要站起来，却在行动的瞬间被铁男伸手阻止。“我想你找的人应该是我。”铁男站起身说。
“呵，你早就发现是我了吧，铁男。”阿龙促狭而笑，“我们之间那么久，为了那种女人就要排斥我，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铁男擦了把脸侧的血：“你应该清楚，一直以来的原因是你。”
“我？哈哈哈！”阿龙咧开嘴角讥讽道，“我可没有你和三井无聊，无聊到爱上同一个女的，任由她追着跑！真是没用！”
“……”铁男目露凶光地回头，压倒性的气势让阿龙忍不住退后一步。他持续逼近阿龙，却没有发现身后突袭而来的头盔男。
“危险!”
为时已晚，头盔男的钢管已经击中铁男的头部。这一击的力道狠又重，铁男的头顶淌出鲜血，大面积顺着脸颊流下。僵直后，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铁男！”三井焦急喊着。
“很厉害吧？这个人叫做鬼头。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做了一阵牢现在出来了，听说他在牢里还把两个人打个半死。” 阿龙笑道，“别以为就你和铁男能做老大啊！来呀，快点打回来啊，我们不会告诉校方的。”
血液从嘴角的创口滴落，三井艰难地抬头，“我已经跟安西教练约好不再打架了。”
听到三井的回答，几人奚落地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三井。”阿龙嘲讽道。
“随你怎么说。”
“少给我装好孩子了！” 阿龙又是一脚踢中三井的腹部，面露阴狠说，“篮球真的那么重要么？那你就跪下求我啊，为了篮球你什么都肯做对吧？”
这是绝对险恶的侮辱。我剧烈颤抖，就要冲动地上前——可让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是，三井仅是做了几秒的犹豫，便当着所有人的面俯首，咬着牙说，“求求……你们原谅我。”
他面色不甘，可还是如此诚恳地拜托着，只为求得脱身前往比赛的机会。这种迷途知返的虔诚令我心痛，可却无法撼动阿龙。
阿龙示意两侧的混混，他们上前踩住三井的双手，将他死死固定在身下。“真是难为你了。” 阿龙轻蔑地说着，竖起闪着寒光的铁棍，缓缓走向三井，“那我就毁掉你的手，让你再也打不了所谓的篮球。”
“住手！”三井急切挣脱，却无法挣脱禁锢。
“先从左手开始，还是右手呢？”阿龙阴恻恻地说完，将铁棍的尖端朝下，对准三井被皮鞋踩着的手背，“那就右手吧！”
“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再也无法旁观，我从角落里冲出，举起手机的拨号页面高声吼道，“警察了马上来了！住手！”
我的出现拖延住混混的动作，让他们集体转头看向我。
“哦？报警？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阿龙冷笑一声，“你来的正好，那就看看你的运动员被毁掉的那刻吧。”
“住手！阿龙，你不是对我有意见吗？用我的手换！”我几步上前摊开手掌叫道，“求求你放过三井和铁男，拜托了！”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几人听到我走投无路的发言后放肆笑道。“哈哈！铁男说的真对，你可真是急着自残啊，不过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现在，他的右手我要定了！”阿龙举起铁棍，猛力往三井的手背刺去！
我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就在我即将逼近的那刻，一尊红发玉佛从天而降，差点将阿龙砸成两半。来者正是樱木花道！
“好痛…”樱木目光懵懂地环视，见被欺压的小三，见凶恶的混混们，见满脸焦急的我，又见屁股下躺着的人，这才慌里慌张地跳起来，“小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龙嘶吼：“混蛋！”
“哦，这张脸？”樱木看见阿龙，瞬间脸色大变地逼近他，吓得他冒出冷汗。“那个时候真是谢谢你揍流川枫。”樱木大掌拍了拍阿龙的肩头，故作低沉道，“干的好。”
“给、给我干掉他！”阿龙一声令下，所有人将樱木围起。
“不行，樱木别出手！”三井急切喊道。
“出手？”樱木还在反应中，就被沉不住气的混混一拳揍在脸上，他反手就将那混混提起，拧住领口绞得混混喘不过气。
“樱木住手！你要出手我们就完蛋了！”三井的话让我和樱木想起了木暮的期盼。这是三年级的最终比赛，也是他们毕业前的最后机会。如果樱木和三井动手的话，比赛还未开始，湘北队就要面临痛失两员首发的后果。
樱木了然，面对前方狡诈的混混们选择退避，可这却纵容了阿龙的妒火，他挥起铁棍就要反扑——
“嘿！”霎时三个人影从围墙那边越过，轻盈地落在樱木和三井面前。围墙之上还站着一个小胖子，他纵身跳墙，再次精准地降落在樱木身上。
“真是遗憾，有我们在，你们是没有办法得逞的。”水户洋平悠然说，“樱木，这里交给我们好了。”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逼人太甚！”有了好友的助阵，樱木使出绝招，瞪着眼凑近阿龙的脸，“看我用眼神杀死你们——这就是防守的最佳绝技，眼神杀人！”
“红头发的，你少开玩笑！”鬼头盛怒，挥舞头盔攻击樱木，却被樱木轻松闪避，就在樱木退到墙角时，躺地的铁男忽地伸手握住鬼头的脚踝。
一利那，铁男纵身而起，右手发力一把将鬼头的脚用力猛拉，直接将对方扛在肩上，随后他右臂前钩，一记上托摔将壮实的鬼头往墙上狠狠地砸了出去。只听鬼头一声惨叫后落地，昏了过去。
三井哑声：“铁男！”
铁男抬手抹去额前的血渍，面色凝重地回头：“不赶快就来不及参加比赛了。”
我和三井恍然失去言语：明明没有提及，他却一直都明白比赛的事。不，倒不如说，他从来都是最明情况的那个人。
“差点忘了！”樱木回头看向好友们，“可是没问题吗，靠你们……”
“没问题，轻轻松松。”樱木军团回应。
我皱眉道：“我也留下……”
“你最好现在带她走。”铁男完全无视了我，侧头对三井说道，“她愿意留下拖后退也好，反正我不会管她。”
三井默然无语，盯着铁男的眼神里流转万般的情绪。铁男面对呆在原地的我们，嘴角勾出往日那般淡淡的笑，轻吐出几个字，“再见了，运动男孩。”
这句话有力地贯穿从前和现在，在我们之间划出一道海天相隔的平行线。三井提过，铁男在那天晚上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的头发怎么剪短了？真像个运动健将啊。」
「不过，还是这样更适合你。」
「再见，运动男孩。」
铁男倚在栏杆处点燃香烟。不是告别，却又胜似告别。那天晚上他被警察追赶，没有多说便匆匆离开了。只是如今……我们又不期而遇了。
或许说，本就该彻底别离的那天……再次延长了些。
“花井前辈你们先走！”水户洋平仓促说道。“小三，我们跑吧！”樱木的话也拉回了放空的三井。三井应声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将我贴向他，“走。”
他轻轻震臂示意我，我随着他们跑上通往车站的楼梯。在即将离开的那刻，我依依不舍地回头，发现铁男站在一片狼藉中，仍在望着我们的背影。他随后轻哼一声，继续投入战斗。
[2]
市立体育馆的预选赛场上，众人正焦急等待着空缺的队员。
“已经没时间了！”彩子望着墙上的时钟说。
“没办法，不能在等三井和樱木了。”
木暮担忧地四处张望：“可是……”
赤木走向安西教练，横下心说，“教练，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
他话音未落，三井和樱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摆臂向球场跑来。他们已经穿戴好湘北的队服，换上了室内球鞋。虽说三井的伤口已经被我处理过，可他脸上的伤痕还是格外醒目。“三井，你的脸怎么了？”赤木紧张询问。
“老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三井恭敬地对安西教练澄清道，“但是我绝对没有动手，绝对没有。”
安西教练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现在就拜托你们了。”
三井声音洪亮，“是，教练！”
“终于赶上了…”我气喘吁吁地靠在二楼的观战椅上。
三井这家伙被打成那样，进入体育馆的瞬间依然生龙活虎，吵着闹着就要上场，樱木那家伙更是。这种热烈的信念，常人还真是难以做到啊……
于是在铁男和樱木军团的帮助下，三井和樱木得以脱身，而湘北队也以赤木、流川、宫城、三井、和木暮的饱满阵容赴战，拿下了大比分的胜利。
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老爹！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场嘛，我已经成功掌握了防守的秘诀，再也不会被罚下场了！”樱木揉捏着安西教练的下巴，却遭到了队长的铁拳殴打：“住手！给我乖乖地在那边等着！”
这一物降一物的世界，原来打架场上的红人也会害怕赤木。我掏兜，竟然发现三井的电话还在我的手里。我打开他的通话记录，赫然发现他挂在第一位的联系人：向日葵。
HIMAWARI？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这家伙为什么给我设置成这名字……而且，这个葵是向日葵的读音，才不是我名字的读法，能不能学好语文！
虽说抱怨连连，可我却盯着那行字出了神，另一个人涌进了我的脑海中，那是同样这么叫过我的人。
不知道，铁男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铁男的道别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