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她又美又凶[古穿今]》李哩哩

2、第二章

　　姜瑶瑶“嘤”不出来，李茹不习惯。

　　她舍友是什么人？

　　她舍友姜瑶瑶就是个怂包。随便一被人欺负、被人怼，鼻涕眼泪就和条件反射一样向下淌。

　　可是现在，她眼睛哭得红肿，脚趾尖渗着血，分明经历过什么悲惨的事儿，脸上却不丝毫不见惊慌，温柔的表情如同春风，像个大姐姐。

　　李茹被脑子里冒出的不着调的“姜瑶瑶像个大姐姐”唬了身鸡皮疙瘩，又赶紧摇摇头。

　　姜瑶瑶瞧了瞧小蛋糕，半天才开腔：“传说中乳成酪，酪成酥，酥成醍醐。你这玩意儿，是仿照《齐民要术》作法，按照‘抨酥法’做出的‘酥’。”

　　李茹皱眉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姜瑶瑶看她一头雾水，眼角一提：“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玩意儿吗。’足同夫露结霜凝，不异乎水积冰生，’这句话，应该知道吧。”

　　李茹：“……”不知道。

　　姜瑶瑶将声音加大几分，难以置信地问：“咦，那你知道章怀太子吗？”

　　李茹：“……”还是不知道。

　　姜瑶瑶心疼地拍拍李茹肩膀，怜悯道：“不会吧，你怎么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唐朝章怀太子墓，离咱这边儿不远。那壁画上就有一个侍者捧酥山。多年前它不得见天日……我也只是在下头瞧了很多次，不过后来87年出土了，所以，你就算是……活人……也能去长长见识。”

　　李茹：……我怎么更TM听不懂了。

　　她总是喜欢炫耀自己阅历丰富，不是跟着父母去了埃及，就是跟姥姥去了冰岛，吃个小蛋糕是新西兰的，涂的擦脸油是荷兰的，每次都能让姜瑶瑶自卑哭。可是，这次她真显得见识浅薄了？

　　李茹心里压不下这口气，想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反对：“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这可是新西兰蛋糕，新、西、兰。”

　　话音未落，耳旁一声哀鸣。

　　有个女孩子把头从被窝里冒出来，双眼毫无焦距，对这边嚷嚷：“李茹，你又买了奶油蛋糕么，成天吃，不腻吗？”

　　姜瑶瑶才发觉，屋角床上那一团被子里，原来裹着个人。

　　有人打断这尴尬的让人听不懂的话题，反而让李茹稍松口气，她道：“不腻。咱们小明城的蛋糕，到底是和新西兰不一样。”

　　讲完这句，她忽然发现，姜瑶瑶那原本谆谆教导的眼神，凝重得骇人：“你是说，小明城也有？”

　　“对……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空气中诡异地宁静起来。

　　“啪”的一声，静音中止，两个女生都被吓了一跳。

　　原是姜瑶瑶从书桌上抄起一个书本，用力一拍。

　　她那双哭肿的眼睛，散发起小钉子一样的锐利光芒。“你说什么？这东西，小明城的点心铺子常有，你经常吃的？”

　　李茹一时转不过弯来，愕然点头：“对……啊，你不知道吗？不就是奶油蛋糕吗？”

　　姜瑶瑶厉色加剧，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茹：“你明明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给祖宗上贡？”

　　坐在椅子上，气势被莫名其妙地压了半截的李茹：“……”什么？

　　姜瑶瑶：“你家次次带饼干、带桃酥，净是那油腻易潮玩意儿，便宜的货。你要羞耻，对长辈如此敷衍至极！”

　　“天地者，生之本也，祖宗者，类之本也！李茹，你们这对先祖的态度，要好好反思一下了！”

　　几句话斩钉截铁，原本方才轻松的宿舍气氛，披上一层让人提醒吊胆的窒息。

　　李茹被人从小宠到大，没挨过这样的训斥，不知如何反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但姜瑶瑶似乎也不打算等她辩解，兀自去了卫生间，“哗”一声打开洗澡喷头。

　　听着水流声，李茹终于平静下来，慢慢说：“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家上坟带饼干？”

　　单苗也从床上爬起来：“先别提什么饼干不饼干的，你有没有觉得姜瑶瑶带杀气？刚才她说话那时候，我有点儿想跪下来。”

　　李茹推她一把：“你想什么呢？她就是被人欺负多了，弄得脑袋有问题了。”她伸出食指敲敲自己的脑袋，“哦，我明白了，她就是饿坏了，跑到祖坟上吃贡品，才知道饼干的事儿。”

　　单苗：“那么可怜啊。”

　　俩人若有所思地听着卫生间的动静。

　　“哗哗”……停。“哗哗哗……”停。

　　李茹：“这水声怎么还一会儿停一会儿断？12楼水压太差，咱们还是得换宿舍。”她将声音压小几分，生怕里面那人听见，“刚才我还看见有人在论坛里说姜瑶瑶家的事了……一家子不正常，离她远点吧，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姜之瑶在卫生间里面玩了半天冲澡喷头。

　　她把水一会儿开一会儿关，一会儿调凉一会儿调热，心想要是几千年前也有这样聪明的沐浴设备，一定会从早洗到晚。

　　最终，她把水扭到常温位置。对面镜子上的雾气完全散了，她开始好好检查一下这具身体的样子。

　　后代姜瑶瑶，她原本低调、隐忍、受尽委屈，身体柔弱堪堪能爬墙，成天又垂头丧气胡乱打扮……实际上却是个美人胚子。皮肤白净细腻，一头从乌发顺滑柔软。

　　姜之遥爱不释手地揉着滑溜溜的头发，过了好久一会儿，才想到用毛巾蘸了些冷水，给哭成核桃的双眼退去肿。

　　看着镜子里的样貌，她有了几分得意：“瑶瑶，你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吗……是个可人疼的小闺女儿……”

　　自己夸自己有点奇怪，说到一半，又止住了嘴。

　　她悄悄看看室友们的化妆用品，都是自己不太明白的瓶瓶罐罐。研读了一阵说明书，在卫生间折腾了好半天，擦干身子出了卫生间。

　　走到屋子里，姜之瑶发现空无一人。窗边教学楼灯火通明，“晚自习”已经开始。她心道，这代小崽子们虽然性格顽劣，但是读起书来嘛，还都是很努力的。

　　姜之瑶翻开衣柜，挑了身自觉还算体面，也吻合她高门贵族优雅的衣服。五分钟后，出现在高二六班门口。

　　班主任何清风坐在讲台边上。

　　他体态颇丰，小眼睛大脸，身上的肥肉都快要溢到板凳边缘坠下去。胖子怕热，他嫌教室里的风扇劲儿不够足，还在多自带了一个，摆在自己身边儿吹。这人是高二六班的地理老师兼班主任。

　　何清风正在批改作业，几分钟前，姜瑶瑶没按时上晚自习，他心内原本有点诧异。

　　因为这女生不管被人欺负得多么惨，都要准点坐到位子上。她家很穷，砸钱上了这所贵族中学，就自然拼命学习……然而，即便这么用功，她成绩也不咋地，生生搞成了个懦弱自卑的性格，每次见到其他老师同学，都会深深低下头，整得跟自己犯了大错一样。

　　何老师对姜瑶瑶这种学生无好感，今天见她头一回迟到，嫌弃的心里带着些稀奇。

　　余光里，他看到这女生还昂首挺胸的，毫无愧疚。

　　“姜瑶瑶，”他随口喝住她。

　　班上同学都在低头读书，听到这一动静，纷纷抬头。

　　何清风张了嘴，准备批评她不守规矩，也对她那常见的道歉做了准备。但眼睛一瞟上女孩子，喉咙里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儿：

　　“你头上绑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之瑶伸出手，向上摸了摸：“你说什么？堕马髻。怎么了？”

　　原本还有人没注意到这边，听到一句悦耳自信的“堕马髻”，全班彻底把目光投到这边。

　　姜瑶瑶亭亭玉立地站在教室门口，穿了件白衬衫，将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干净韵味。

　　最重要的是，头发被梳成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造型，优雅、端庄又古典。这个“堕马髻”，让她露出来光洁的额头，居然明艳照人。

　　一双纤眉像是刚修过的，带有几分英气。

　　这哪是之前那梳着低马尾，用厚厚刘海挡住额头的姜瑶瑶？

　　班主任看着她，半天缓不过来：“什么堕马髻？”

　　姜瑶瑶将纤眉一挑：“怎么，堕马髻违反校规吗？违反的话我再换一个。”

　　何清风眼角跳了跳，嗓子里的话卡了半天：“……那倒不违反。”

　　在小明城高中，头发只是不能做成杀马特，但“堕马髻”这个玩意儿，别说写到校规里，几个教学主任恐怕压根就没听说过呀。

　　听说不违反，姜瑶瑶将挑眉一落：“那不就得了。”款款地进了教室。

　　班主任觉得不太对劲儿，但也不知道说什么，跟着其他人一起看着姜瑶瑶走到过道，动作又停了下来。她像是找不到自己座位了。

　　其实，姜瑶瑶是又又又一次被前后桌欺负了。那可怜巴巴的位置挤得只剩下一条缝，按照这个尺寸，只有纸片人才能坐进去。

　　班主任预料到，这女生一定会小声哭起来，和大家说能不能饶了她，给她留一点点位置。

　　谁知，姜瑶瑶没理会她那个纸片人位置，假装没看到一样地经过，淡定走向全班最后一排的角落，将凳子一拉，轻轻坐下。

　　教室里一名男生扭回身来，小声跟后桌说：“我是看错了？还是我疯了？”

　　那个位置是差生专座。坐在那儿，既听不清老师讲课，也看不清黑板。本来这里坐了个全校倒数第一，后来他出国留学，把位置空了下来。

　　他后桌喃喃回应前桌：“我也觉得我疯了。她当时不是哭着喊着要坐第三排吗，说她要好好学习，死也要留前头。”

　　曾经说过“死也要留前排”的姜瑶瑶坐在差生专座，觉得这个位子千般顺眼。

　　她已经是老祖宗了，死了这么多辈子，还带出过一个状元夫君，对学习嘛实在没什么想法，也不想让老师注意到自己。

　　老祖宗撑起手臂，斜着眼睛大方打量周旁，看同学们的眼神都挺奇怪的，又是暗笑了句小兔崽子们少见多怪。

　　不过，前桌他似乎很有见识。前桌他没有扭头看看自己。

　　姜之瑶伸出手指，戳了戳前桌后背：“有书吗？借我一本。”

　　男生迟疑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像镌刻一样的深邃清澈，透着足以将气温搞低8度的凉意。

　　启夏的声音如一泓清泉：“你课本呢？”

　　姜之瑶看着他的脸，先是一怔，而后唇角勾起，缓缓点头，像是见了个离别多年的老友，或者是想起一件忘了多年的往事。

　　她懒散地笑着说：”夏……兄，我课本没了。怎么？你不够使的？那借点儿别的。有银两么，借我些？”

　　旁边儿小崽子们都炸了：姜瑶瑶牛逼，她居然敢这么和启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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