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谢和先生的第十年》礼钺

25、chapter25

　　谢凌云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坐在机场大厅里，看着温志远这句话，他微微皱了皱眉，手指抬了几次都没有落到屏幕上去。

　　最后他输入道：【可能公司有别的安排。】

　　【上次跟你说完，你没跟公司讲？】

　　温志远想起来谢凌云那个不着调的性子，有点心烦，早知道当时直接跟苏樱说了。

　　【说了，他们叫我了，回头再说。】

　　谢凌云不敢说太多，怕温志远瞧出破绽，把手机收起来后，他又把帽檐朝下扯了扯，这么关键的时刻，可千万不能让人拍到他在机场，被发到网上，温志远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办不成不说，估计还得把他臭骂一顿，再来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

　　旁边，苏樱拿着热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沉着脸说：“你真的决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谢凌云仍旧皱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决定了，老吴怎么说？”

　　苏樱冷冰冰说：“还能怎么说，违约金他会找人去谈，但不管能谈下来多少，都得你自己出，公司不会替你出一分钱。”

　　谢凌云默默点头，吸了一口咖啡，咽下去后才发现苏樱忘了给他放糖，特别苦。

　　苏樱看着他，简直要愁死了。

　　她带了谢凌云好几年，前面几年谢凌云时不常给她惹是生非，这两年总算是安生了点，苏樱还想着是他成了圈子里的老人，再加上长了岁数，性格沉稳下来了，想不到这次给她憋了个大的，戏演一半直接在片场跟制片人打电话说他不演了，害她被老吴骂死不说，还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让大家别把这件事扩散出去。

　　“谢导那边，你还是说一下吧。”苏樱越想越气，抑制着想要抽人的冲动，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说。

　　谢凌云拿开吸管，解锁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又锁了回去：“回头再说吧。”

　　“我不是让你报备，我是让你找你舅打打关系，回头《无悔》片方把这件事捅出去了，你猜后续还有没有人找你演戏，天天作，直接别演了，息影算了！”

　　谢凌云见苏樱发脾气，这次是他理亏，他大气不敢出，默默点头，从微信通讯录里找到百年不联系一遭的谢凯荣，发了条消息过去。

　　苏樱看着他发完信息，又问：“那温总那边呢？”

　　谢凌云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塞进了裤兜里，还是刚才那句话：“回头再说吧。”

　　作为助理，苏樱也不好太干涉艺人的私生活，但如果艺人因为私生活影响到情绪和状态，势必会增加她的工作量，于是她苦口婆心说：“温总恐怕会很介意，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他商量一下，现在回去接着拍真的还来得及。”

　　谢凌云看她一眼，摇了下头：“不用了。”又吸了一大口苦咖啡。

　　苏樱还要再说什么，电话又来了，是媒体的，看来是得到消息找她来确认的，谢凌云折腾这么一出，平白增加了她的工作量，苏樱烦躁到极点，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

　　谢凌云看苏樱克制又客套地应付着各路来电，不时在电话的间隙里抬头瞪他一眼，他莫名有点委屈，他这么做是为了谁？他回头红了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能得到好处吗？整个团队不都能整体向好吗？还是说，这次他又错了？

　　咖啡太苦了，谢凌云喝了小半杯就嫌弃地放下了，如果是温志远在，就肯定不会忘了给他放糖，他有点想温志远了，但是稍稍设想了一下温志远知道他搞了这么大个新闻后会怎么对待他，他又不敢想温志远了。

　　·
　　接待温怀素母子的家宴并不在家里举办，孙君雅在竹里馆订了位置，竹里馆主打中餐，她又特意在市里一家著名的西餐厅聘请了一位西餐厨师，要打造一桌中西合璧的菜肴。

　　温志远路上收到孙君雅的信息，孙君雅还特意叮嘱他过去之前换身衣服，大约是怕他手头紧，随信息还给他转了一大笔钱，让他来不及回家就去商场挑一身。

　　温志远很了解他妈妈在温家人面前撑场面的心理，他没有收他妈的钱，因为他不觉得跟自己姑姑和表弟吃顿饭还需要特意换什么衣服。

　　由于他是从市郊过去的，路上又遇堵车，到地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他看到他姑姑和爸爸在院子里边走边聊，他的表弟坐着打游戏，而他妈妈不知去向，多半是和苏邝的妈妈在一处。

　　他刚要出去找个地方抽支烟，他表弟温远洲放下游戏机手柄站了起来：“哥。”

　　温志远对这个表弟唯一的印象是他小时候是个哭包，这么多年两人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他对温远洲一点都不熟，被叫，他停下来说：“你先坐，我出去抽根烟。”

　　温远洲却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快步走了过来：“我听我妈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温志远不由瞥了温远洲一眼，脸上的笑意收了个干净：“怎么，你恐同？”

　　“啊？没有啊，我就是问一下。”温远洲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小姑没说错。”温志远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院子里花木掩映，小道幽深，温志远沿着小路往前走，刚停下来拿出打火机，苏邝从一棵桂花树后转了出来：“也给我一支。”

　　温志远把手里那支烟给了苏邝，自己又抽了一根出来，正在掏打火机，苏邝递了过来，温志远便在那蓝色的小火苗上引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后说：“我姑跟我妈一直都不对付，晚上弄不好会打起来，你可以找有个有利地形，顺便看个热闹。”

　　苏邝倒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里面那位是你表弟？”

　　“嗯。”

　　“挺帅的。”苏邝说。

　　温志远看他一眼，苏邝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于是他道：“我刚才听他的语气，似乎有点恐同。”

　　苏邝很是震惊，震惊过后又笑着问：“你故意的吧？”

　　温志远道：“认真的，不说他了。那个剧的事情我问一斗了，他说公司有别的安排，档期错不开，这次真是对不住，临到跟前又放了人家鸽子，所以还得麻烦你跟你朋友那边解释一下。”

　　苏邝道：“没关系，他们又没开机，也还在选角阶段，对进度又没什么影响。”

　　“上次谢凌云上热搜的事情是你帮的忙吧？”温志远问。

　　“嗯，阿姨是从我那个酒吧经理那里拿到的视频，出事儿后他怕兜不住，第一时间跟我讲了，人我没炒，调到其他部门了。”

　　温志远看着他，诚恳道：“谢谢。”

　　“说这些就见外了。”苏邝淡淡一笑。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服务生过来叫温志远入席，他遂别过苏邝，回了包厢。

　　“小远这脸上是怎么了？”温怀素一看到侄子，就关切地问道。

　　温志远在空位上坐下来，向他姑姑淡淡一笑：“太阳晒的。”

　　几年不见，他姑姑倒是不怎么显老，眉眼间依然有一股干练的气质在。

　　温怀素对侄子的事情有所了解，问道：“你还在做施工？”

　　孙君雅立即给儿子递了个眼色，温志远觉得好笑，从他姑姑那边收回视线，含糊其辞道：“嗯。”

　　“怎么没带你朋友一起过来，也让姑姑见一下嘛。”温怀素又微笑说。

　　温志远瞧见一旁的表弟脸色有点古怪，他益发认定了表弟恐同，心里不爽，脸上却没怎么表露出来，沉声说：“他在外地拍戏。”

　　温怀素道：“原来是个演员啊，他们那个圈子……”语气颇为微妙。

　　旁边的温远洲看到舅妈沉下去的脸色，匆忙出来打断了他妈的话头：“妈，吃饭吧。”

　　想说很乱吗？温志远心里有种荒唐的感觉，心想幸好谢凌云今晚不在，刚要反唇相讥，看见坐在对面的爸爸冲他使眼色，只得忍住了。

　　温怀素没再说什么，拿起了筷子。

　　温志远瞥了眼他妈妈的脸色，果然差到了极点，看来她只是隐忍不发罢了。母子对视一眼，各自移开了视线。

　　接下来一直到晚餐结束，温志远都没再说话，周身裹挟着一股低气压，只有在被问到时才会开口敷衍两句，更是拒绝与他姑姑对视。

　　由于温志远的戒备太过明显，晚餐的气氛渐渐转凉。

　　饭后，茶艺师走入包厢沏茶，温远洲似乎很感兴趣，走过去与茶艺师攀谈。

　　温志远坐在角落里，在手机上回工作群里的消息，温怀素笑着朝他走了过来：“小远。”

　　温志远抬头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小姑。”

　　“你心里肯定对我有一肚子意见吧？”温怀素低笑着说。

　　温志远捏着手边小茶几上的杯子转了一下：“不敢。”

　　温怀素看着他笑了笑，声音不大地说：“你这孩子，打小就硬气，现在还是一点没改，人有骨气是好事，但要学会变通。”

　　温志远觉得姑姑的笑意味深长，还没来得及探究，他妈妈从一旁走了过来：“怀素。”

　　温怀素见嫂子叫她，向侄子又笑了笑，转身走了过去。

　　温志远知道他妈妈虽然对他严厉，但为人是极其护短的，今晚被他小姑那么说了一句，他妈妈肯定憋了一肚子气。

　　温怀恩似乎也有同样的忧虑，放下茶杯起身向那两个他最亲的女人走了过来：“我有点累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孙君雅自然知道温怀恩是怕她跟温怀素发生什么不愉快，冷哂一声，弯腰拿起了包：“也好。”说罢她又望向温志远：“小远？”

　　温志远放下杯子站起身，把羊毛衫和衬衣的袖子一并从手肘处扯了下来，向他姑姑和表弟说：“你们怎么回去？”

　　温远洲笑着说：“司机马上就到，你们先走吧。”

　　温志远略略向小姑点头致意，跟在他爸爸身侧向外走去。

　　上车后，温志远松开领口的纽扣，向后排的爸妈说：“接下来应该不需要我再出面了吧？”

　　孙君雅看了温怀恩一眼：“要不是你爸坚持，原本今晚我都没打算叫你过来。”顿了顿，她又看着老公冷笑说：“现在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了吧？”

　　温怀恩似乎试图替自己的妹妹解释：“素素她没别的意思，她的性格你也了解，就是心直口快了一点，在国外待久了，更加不懂得含蓄，对小远我相信她没有任何恶意。”

　　温志远看着她妈妈要对他爸爸发怒，分别打量了两人一眼，适时开口道：“儿子谈了个男朋友，给你们添堵了。”

　　这些天孙君雅一直对温志远怨气颇重，直到此刻，看温志远的眼神终于不再冰冷：“说什么呢，你有什么错，有些人素质太差，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车子顺着山路盘旋而下，温志远看了几眼车窗外的景致，又说：“我还得回工地，山下岔路口把我放下来吧。”

　　孙君雅道：“我算是想明白了，没有只让自己儿子吃苦的道理，工地你也别去了，明天就到总公司上班吧。”

　　温志远不禁失笑，想不到被他姑和他表弟‘歧视’一番，还能让他妈这个倔脾气突然对他改观，叹息着说：“做事要有始有终，那边我突然不做了，让人一时半会到哪儿再去找个项目经理，等这个工程结束吧。”

　　孙君雅叹了口气，脸上凝重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行吧，随你，谢凌云最近在外地拍戏？”

　　温志远有些惊讶：“嗯。”

　　孙君雅轻轻咳嗽了一声：“等他戏拍完了，带他过去让我和你爸见见。”

　　温志远讶然至极，转过脸看了他妈妈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另外一侧的爸爸眼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有些纳闷，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正要发问，温怀恩冲他使了个眼色，温志远懂了他爸爸的意思，心里觉得荒谬又好笑，还不敢流露出什么来，怕他妈妈察觉了，于是他转回了身，靠在副驾的座椅里拿出了手机。

　　调出和谢凌云的对话框，他在屏幕上输入——

　　【一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有点同意咱俩了，起因好像是我爸和我姑联手演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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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