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二十五章：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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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盛夏家的阳台连着卧室，乔默还没到客厅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一些其他不怎么让人愉快的异味。
而林盛夏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手里抓着半个碎掉的酒瓶。
空气里还有一丝血的腥味。
乔默赶紧跑过去，但她不懂医，也不会救人，生怕瞎碰瞎搞再弄得雪上加霜，只好像电视剧里那样，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林盛夏的鼻息。
好在林盛夏还有呼吸，心跳也还算有力，地上的血也都是被碎玻璃渣扎出来的伤，应该只是醉酒晕过去了。
但醉酒现场都能搞得这么惨烈，他也着实算是个人才。
乔默昨晚确实听到了对面传出来吵架的声音和一些别的动静，但是那时候她心里乱麻一样纠缠不清，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过看看林盛夏现在这个凄惨的样子，八成是吵得一拍两散了。
乔默轻轻地推了一下林盛夏的肩膀，他就顺着力道歪到了一边，半个破酒瓶骨碌碌地滚开，他空着的手虚抓了一下，忽然捞住了乔默的手。
乔默这才觉得林盛夏的体温高得不太正常，掌心像是握了块烙铁似的，她条件反射地一挣，林盛夏就睁开了眼睛。
乔默：“……”
乔默看着那双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眼睛，舌头一时打成了结，不过林盛夏眼睛烧得通红，竟然已经不认得人了，他死死抓着乔默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声嘟囔：“尼莫，疼。”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那点委屈一下子收了起来，攒着劲儿憋出一声冷哼：“你还回来干什么？”
乔默：“……”
大兄弟，你醒醒，认错人了。
林盛夏闭上眼睛：“睡完了就跑，你真当我是鸭啊。”
乔默：“……”
真是不能再听下去了，乔默掰开林盛夏的手，又按住他在空中乱挥的胳膊，小声安慰：“你先别闹，安静一点，我去找人来帮忙好不好？”
林盛夏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听到女人的声音，本来想要拉乔默胳膊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呆愣了一瞬，突然间扭曲起来。
他瞪着乔默，猛地伸手把她推开，虽然力道比鸡仔也大不了多少，但语气里的厌恶却是毫不掩饰：“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来纠缠我！”
“李丹凤，我最后警告你，我家的门你永远别想踏进来！”
乔默顺着林盛夏推开她的动作往后仰了一下，本来是怕激得这醉鬼反抗再伤着他，却冷不丁听到了李丹凤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仿佛是兜头一桶凉水浇了下来，乔默身上的力气一散，“咕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右手撑在酒瓶碎片上，一阵钻心的疼。
但她顾不上这些。
“李丹凤？”乔默不知道自己发出声音了没有，因为耳膜在轰隆作响，喉咙里像是多了一只冰冷粗糙的手，每说一个字都让她恶心想吐。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却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李丹凤是你什么人？”
这个问题也曾经有不止一个人问过乔默。
李丹凤是谁？
如果能够回答得抽象一点，乔默一定会说：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逃不开、躲不掉的那种。
但她也没办法不承认，李丹凤就是那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除了给予她廉价的生命，这个女人从未尽到一天身为人母的义务。
相反，这位母亲还给了女儿经年的痛苦与折磨，替她招来挥之不去的异样目光和流言蜚语，以及甩不脱的债和枷锁。
命是天定的，但如果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把她打包塞回那个女人肚子里，她一定会拼着她同归于尽。
——尽管听起来像个拙劣幼稚的冷笑话，但乔默就是这么想的，那些无助又绝望的时刻里，她都是靠着这些发狠的赌咒和自欺欺人过来的。
只是乔默没有想到，她死过一次，再世都不算人了，居然还能从另一张嘴里听到这个跗骨之疽一样的噩梦。
林盛夏混沌之中根本没听到乔默的问话，刚才那通折腾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但却没消磨掉他心里的厌恶和愤怒。
他居然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从地上随便捡起个什么，用尽全力朝乔默扔了过去，然后才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一头栽倒。
被扔出去的是林盛夏的一只拖鞋，乔默偏了偏头，那鞋就砸到了她身后的茶几上，一堆空酒瓶惨遭飞来横祸，碎的碎、倒的倒，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叮叮咣咣”的动静带回了乔默跑远的心神，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像是很多年前在高中校园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那样，胃里仿佛灌满了冰水，轻轻一摇晃就能吐出来。
——她早该想到了。
从她见到聂春生的那一刻起，不，从她意识到自己和林盛夏长得很像开始，她就应该想到了。
她只是自欺欺人地拒绝去想，拒绝接受这种猜测。
林盛夏和她，都是一棵毒树上分出的枝杈，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源的血，脖子里套着同样的枷锁，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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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堵墙之外的隔壁，恐高症患者花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边思考魔鬼留下的两句话，一边贴着墙挪到了客厅。
一打开门，聂之远就和刚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尼莫打了个照面。
有一段时间不见，尼警官好像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聂之远差点没认出来。
认出来之后就是一惊：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乔默还在他家呢！
这下可好，擅闯民宅被警察抓了个现行，报警的环节都省了，直接带走。
聂之远赶紧提高声音跟尼莫打招呼，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僵硬：“小尼，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一边随口寒暄，一边指望门里的乔默能听到，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尼莫跟聂之远没有林盛夏那么熟，于是客气地笑了笑：“小顾，好久不见，我最近加班比较多，盛夏早说着要请你来吃火锅，怪我时间老是对不上，一直没找到机会，他都念叨了好久了。”
聂之远就打了个哈哈，顺便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嗨，人民警察为人民，我们这安居乐业不都仰仗着你们呢嘛。咱们这住对门多方便，隔不了五步远，回头等你有空，直接跟小林过来，几个人一块吃……”
他一面随口说话目光一面飘到了尼莫身后，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饭多热闹。”
因为尼莫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
楼道里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出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美得几乎有些邪气。
大冷天里，她居然光着腿，长款羽绒服连拉锁也不系，露出了里面的低领毛衣和脖子上大的夸张的钻石项链，和嘴唇上红艳艳的唇釉交相辉映。
如果不是尼警官一身正气让人无法想歪，聂之远差点要以为他把站街女郎带回家了。
不过，聂之远第一眼就觉得那个女人莫名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浑身汗毛忽然竖了起来——
这个人是乔默的生母！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尼莫又说了句什么，聂之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直愣愣地看了那个女人几秒，没头没脑地问：“这位是……”
尼莫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简短地回答：“一位朋友。”
那女人抬头看了聂之远一眼，和乔默有几分肖似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对聂之远说道：“顾先生，怎么是你呀？”
聂之远眼皮一跳，她和顾岑舟居然认识？！
那女人似乎对看到顾岑舟感到很高兴，但却没再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对尼莫说：“盛夏是在家的吧？咱们要不进去吧？”
尼莫点了点头，他见聂之远还傻站在那儿，又问：“小顾，你是要出去吗？外面怪冷的，你穿这么少能行吗？”
聂之远回过神来，他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句，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凑过去：“我正好找小林，跟他说好了来借东西，你放心，很快的，绝对不打扰你们……”
尼莫一愣，皱起了眉，但人家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只好示意聂之远过来，一边招呼那个女人：“李阿姨，这边，我刚才打盛夏电话没人接，可能是还没起，您别介意。”
跟在尼莫的后边，聂之远只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门外是和顾岑舟有交情的乔默的生母，门里是看脸就能猜出关系的乔默和林盛夏，还有一个依法持枪的人民警察。
简直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结果还不等尼莫把钥匙插进锁孔，就听到门里边叮呤咣啷的响了一阵，还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聂之远心里咯噔一下，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不成是打起来了？
尼莫这方面的经验可比聂之远丰富得多，一下就听出来是有人摔倒，玻璃瓶被砸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本来就在担心林盛夏，想起自己离开前说的那些过分的话，还有林盛夏当时就已经很糟糕的状态，立刻着急了，一边心急火燎开门一边朝里面喊：“盛夏！你在里面吗？林盛夏！”
没人应声。
尼莫把门推开，整个人撞了进去。
客厅里，林盛夏趴在地上，脸上和手臂上被碎玻璃碴扎破得伤口还在往出渗血，地上歪七扭八地散落着啤酒瓶，浅色的地毯被酒渍染了一大片。
尼莫被这景象扎得眼疼，心更疼，当时吵架吵得再决绝现在也后悔了，他扶起林盛夏，只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你就气我吧。”尼莫顾不上家里还有别人，倒了杯水凑到林盛夏嘴边，“就仗着我心疼，可着劲儿地欺负自己。”
林盛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十分抗拒地挡了一下，含混不清地说：“别过来，你进来一次我打一次，我没吓唬你。”
这个人，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都还不忘了威胁人。
尼莫又好气又心疼，把林盛夏从地上半扶半抱起来，一边哄他：“乖，我不进来，我带你去医院，别乱动。”
林盛夏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尼莫怕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了他，看着他身上又是酒又是血的更是连下手都不敢了，回头叫聂之远：“小顾，麻烦过来搭把手，我送他去医院。”
但聂之远没听见。
事实上，他都没有看到尼莫，从门打开的那一瞬起，他眼前就出现了另一幅景象。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第二十五章：山雨欲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