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叶倩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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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默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天空是血红色的。
就像灾难片里末世的地球上空一样，从敞开的窗户望出去，翻涌的云层火舌一样向外蔓延着，在遥远的天边撞上一道铁蓝色的乌云，猩红与墨蓝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
空气里似乎也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的气息，无形的气体也仿佛凝固成了某种怪物，沉沉地朝人的眼耳口鼻压了过去。
乔默把目光收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奇怪的房间里。
说它奇怪，是因为这间屋子像是从古装电视剧里搬出来的——老旧的木门，雕花的窗棂，连桌椅板凳和其他陈设，都带着浓浓的古风，以及年久失修的破败感。
这是哪里？
乔默随即看清了屋里的其他几个人，阿希礼、爱潘妮、哥查，还有另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
阿希礼一头金色短发竟然变成了披肩长发，而爱潘妮的红发却修剪得极短，两个人都穿着样式奇怪的黑色布袍，尽管打了不少补丁，看起来还是有些破破烂烂的。
——他们在三百年前的四九城。
这个答案跳过逻辑直接出现在了脑海里，乔默愣了一下，才跟上自己的脑子。
三百年前的业火焚城如果不假，那时的天空只怕就是这样阴沉发红的样子，再加上四大吸血鬼代表齐聚，他们穿着打扮还是几百年前那套中西合璧、怪里怪气的风格。
除了三百年前的四九城大战，还有什么地方能凑够这一堆离奇的元素？
如果这是个单纯梦的话，那她未免也太有想象力了一些，她更愿意相信，这是叶倩那些原本封死的记忆在苏醒。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叶倩的记忆残破不全一直是乔默的一块心病。
毕肖普巫师究竟是什么人？他是怎么死的？转生咒又在哪里？她敢肯定，叶倩的记忆里一定有能帮到她的信息。
如今终于有了转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异维空间的干扰，叶倩那些封死的记忆居然朝她打开了一个口子。
乔默轻轻吐了口气——希望这回能看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都是让人尴尬的寂静。
乔默的视线受叶倩的控制，目光从窗外转到室内，在几个人脸上分别停留了一会儿，又落回了地板上，好像在等着那里长出一朵花似的。
不过乔默注意到，刚才她的目光转到哥查脸上的时候，这位黑人朋友几乎是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里是丝毫不加掩藏的敌意。
看来三百年后哥查对叶倩还是客气了不少呢，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
“我不同意。”阿希礼是第一个打破安静的人，他的汉语口音这会儿听起来还有些奇怪，并不像乔默认识他的时候那么流利纯正，“封印业火不是开罐头瓶那么简单，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爱潘妮嗤笑了一声：“不封印业火，那我们这么久都是在忙活些什么？开篝火晚会吗？”
阿希礼霍地扭头瞪向爱潘妮，大声道：“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乔默眼角一抽，心里暗暗有些好笑，她从来没见过阿希礼这么疾声厉色的样子，更没想到三百年后永远温文尔雅的阿希礼居然也有暴躁男孩的时候。
不过她的运气还真不错，居然赶上了封印业火的讨论会现场，这个与毕肖普巫师的死密切相关的事件，也许就是复活他的关键。
爱潘妮反倒没生气，只是冷冷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意思，我们耗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结这一切，反倒开始打退堂鼓，你能给我们一个理由吗？”
阿希礼咬着牙，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了结这一切？你说的倒轻巧，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失败的损失又有多少？感情不是你去献祭！”
“有区别吗？”爱潘妮的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我只知道再这样耗下去谁也活不了！”
阿希礼一双蓝色的眼睛都快着起火来了，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好了，你们这样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说话的是那个乔默不认识的红头发女人，整个人裹在一身黑色的长袍里，散在肩头的发尾上别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银色蜘蛛发夹。
乔默发现叶倩的目光定在了那个女人脸上，没了刚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心想，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只听那红发女人又接着说：“而且我这次来见几位，并不是讨论献祭，这是我们巫师的事情，九位长老都已经点过头了。容我说的不客气一点，九位长老做出的决定，恐怕还轮不到几位置喙。”
她说着意有所指似的看了阿希礼一眼，换回了对方一个怒气冲冲的眼神。
红发女人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我刚才也说过了，封印业火一事之所以需要几位点头，是因为莫秋声是贵族族人，他眼下受业火污染，情况特殊，我们不能因为他自愿帮助我们封印业火就擅作主张，这样未免置诸位与他的情谊于不顾。”
她的目光落在乔默——或者说叶倩脸上：“尤其是对叶姑娘。”
“贝拉德，”乔默跟着梦境里的叶倩开口说话，嘴巴开合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正感觉十分新奇，就被“自己”接下来的话震到了，“咱们并肩战斗这么久，你也不用拿这些外交辞令来堵我们，封印业火不只是巫师的事，更不是你们毕肖普一家的事。”
乔默“说”得面不改色，心里已经来了一场小型地震——这个红发女人就是贝拉德·毕肖普巫师？
她一直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要复活的巫师是个像邓布利多教授那样的白胡子老头什么的，没想到却是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乔默来不及多想，又听到叶倩对贝拉德说：“秋声可以死，你也可以死，为了四九城的安危，我们都可以死，这一点我们都从未怀疑过。”
她说着瞟了阿希礼一眼，话却还是对贝拉德说的：“但阿希礼说得对，你以身献祭这件事关乎封印成功的几率和最终的效果，并不是巫师一家就能决定的。这一点还请代为转达贵族几位长老，我们再做计议。”
乔默嘴上说着话，脑子却没能跟上他们的节奏，她努力回忆着之前秦歌念给她的那本小册子里的内容，里面似乎提到过献祭，但那不是因为巫师的失误招来了业火，诞生了混种人一族吗？怎么还有第二次献祭之说？
而且，按照叶倩的说法，这场尚未成行的献祭大概就是毕肖普巫师最后的死因了，那么转生咒和她的复活是不是要着落在献祭得来的封印上了？
随着叶倩尘封记忆的打开，乔默隐隐觉得，之前的几件事情似乎逐渐联系在了一起。
三百年后，死状诡异的叶倩、失踪的哥查、无故失效的四九契约、联通两个世界的钥匙秦歌、阿希礼所说的封印破损，以及他一定要进入异维空间的近乎疯狂的坚决态度。
三百年前，异族之间的矛盾纷争、主张献祭封印业火的贝拉德、受业火污染异化却愿意配合封印的莫秋声、作为莫秋声爱人和接任者的叶倩、还有此刻阿希礼看着贝拉德的眼神……
这二者之间一定有一条线，历经三百年也从未断开过。
一直默不作声的哥查在一旁开口了，大概是平时说话太少，他的措辞口音听起来也最为奇怪：“咱们要见九位巫师长老，也要见莫秋声，封印业火是所有人的事，你也看到了，不见到该见的人，谁也商议不出结果，你请回吧。”
贝拉德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她发脚上的银色蜘蛛轻轻地颤动着，好像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当然，也从来谈不上乐观。
尽管混种人之乱使得巫师和吸血鬼罢战言和、被迫联手，但两族交恶已久，这次能单独见吸血鬼代表已经是贝拉德向几位长老极力争取来的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好好商议？
哥查身为吸血鬼首领之一，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故意把叶倩的话往见不到巫师长老就拒不商谈的意思上引，言外之意似乎是要弃了莫秋声，作壁上观了。
贝拉德看了叶倩一眼，心道，你呢？难道你也决定要袖手旁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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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谈不拢，也就没必要再空耗时间，贝拉德跟几个人客气了几句，便起身回巫师那里去了。
但微妙的是，贝拉德这个外人离开，屋里的几个吸血鬼之间竟然还是保持了沉默，几个人似乎各怀心事，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只有阿希礼的目光一路追着贝拉德，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他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跳起身来，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乔默心里一动，很想跟出去看看，正懊恼行动不受自己控制，身子忽然一动，整个人一道青烟似的从弹开的门缝间掠了出去，扬起的衣袂甚至连门框都没有碰到。
乔默有幸体验一把吸血鬼，对他们变态的速度和力量早已经极为叹服，却没想到，自己在这方面居然也只是个冒牌货的水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叶倩这几下兔起鹘落，其动作之流畅，对力量拿捏和发挥之精准，简直让乔默有一种自己之前活像个残废的错觉。
叶倩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阿希礼，而阿希礼前面不远，贝拉德正转动法杖凌空画出一个火花四溅的光圈——乔默猜测那玩意儿大概相当于哆啦A梦的任意门，因为从那圈里看过去完全是另一个场景。
三个人之间的距离正飞快的缩短，乔默忍不住感到好笑：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阿希礼眼看自己拉不住贝拉德，正要扬声叫她的名字，鼻尖忽然一凉，一把重刀几乎贴着他的脸劈了下来，正是叶倩从不离身的武器！
阿希礼毫无防备，差点撞在刀身上，好在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仰身避开了刀锋，但脸颊还是被刀背带起的厉风割得生疼。
贝拉德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圈里。
阿希礼到嗓子眼的声音被这一刀给逼了回去，已经十分恼火，哪想到叶倩居然像是专门跟他过不去似的，不等他站直身子，第二刀又夹着风朝他砍了过来。
这回是奔着他的脖子去的。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一章：叶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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