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泪》俊君

5、新生

　　几乎是不眠不休赶了三日两夜的路，任是刚毅如铁游夏也会感觉全身疲乏生痛。
　　终于找到了镇子，将马儿交与客栈小二，铁手想的就只有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浸在烫烫的热水里，铁手方才舒了一口气，深冬奇寒，人也总是会多少懒惰一些。
　　五年了，匆匆五年，这样，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吧，铁手闭上了双眼，伏在浴桶中休憩。
　　屋内烟晕笼罩，引人入睡。
　　哗啦！铁手惊醒，什么！
　　随便拉过衣服，铁手顾不得倾洒于地的水，飞身而出。
　　越过屏风，一地的药材和倒下箩筐昭示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吧，铁手轻笑，可是桌布不正常的抖动吸引了铁手的视线。
　　“出来！”铁手的声音不是很大，躲起来又碰到东西的宵小也不见得是什么狠角色，算了。
　　桌布仍在抖着，毫无声息。
　　铁手等得厌了，
　　一把掀起桌帘，这是！
　　眼前银色的东西似乎见过，铁手慢慢俯下身，除却震惊，再无其他。
　　圆圆闪闪的眼睛与他对瞪着，是那个小孩子，睁开眼果然更加惹人喜爱，唇红齿白，只是原本白白净净的衣服此时蒙满灰尘，小小的脸上也是一条一道的泥痕。
　　铁手笑了，本以为是南柯一梦，谁料世上真有此事。
　　伸出大手，铁手握住小孩子的小小手心。
　　“你好，我叫铁手，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铁手的手很暖，很厚，孩子低下头看了很久，久到铁手正在怀疑龙是不是能听懂人的话。
　　“水。。。。。。”孩子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要喝水？”铁手急忙起身倒茶。
　　“水。。。。”孩子对着茶杯猛摇头，铁手真的担心那小小的头会掉下来。
　　看着铁手毫无动静，一滴大大的泪水从孩子黑亮的眸子中滑出。
　　“你，别哭啊，不要哭，我去找，水，什么水啊？”铁手慌了，忙把孩子抱起，怀里小小的人在抖着，铁手不知如何处理，在屋子里团团乱转。
　　孩子越哭越大声，铁手急的头上出汗。
　　忽然，铁手灵光一闪，走到屏风后，刚刚的洗澡水还暖着，“是这个吗？”铁手问道。
　　孩子含泪委屈地点点了头。
　　本想轻把孩子放于水中，谁料他竟一挣而出，扑通一声冲入水中，徒留被溅了一身水的铁手苦笑。
　　浴桶很大，对孩子来说是够大了，他一脸满足地用那长长的尾巴拍着水，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喜悦。
　　铁手觉得很奇怪，正常人看到一条龙在自己的浴桶里洗澡，大概早就吓死了吧，但是，他真的是越看越可爱。。。
　　红红的小嘴嘟着，很像小小的懒猫。
　　刚刚的局促早已从孩子的身上一扫而光，他看起来快睡了。
　　铁手搬了椅子，坐在旁边，思考一会，还是决定帮帮不懂事的小家伙。
　　伸入暖暖的水里，触及那光滑的龙尾，铁手忽然觉得这似乎似曾相识，细细清洗起来。
　　他藏在箩筐里足足三日了吧，也真难为了他，龙尾的鳞片都蒙了尘，不知道他和隐君洞有没有什么关系。。。。
　　铁手洗的很认真，没有发现其实孩子早就停止了嬉水，正瞪着他目不转睛。
　　铁手抬起头，正对上黑亮的眼，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头，示意他脱下衣服清洗。
　　孩子愣愣地看着铁手脱衣轻柔的动作，忽然铁手停了下来，盯着那纤细的颈子发呆。。。。
　　这珠子的吊绳，和五年前在京城买的似乎一模一样。。。。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使铁手抬起头来。
　　原本大大的眼笑得弯弯的，像月牙的弧度，深深的瞳色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那眉眼，令铁手安分已久的心重重痛了一下，无情。。。。。
　　孩子因为被忽略不高兴起来，抓住铁手半湿的衣襟不放。
　　“你想出来？”铁手问。
　　点点头，算是肯定。
　　铁手抽出床单，把宝宝包个严严实实，连尾巴都缠得密不透风，这样抱着才像小孩子呢，呵呵。铁手玩心大起。
　　把他放在床上，铁手开始洗那小小的白衫，看起来是琉璃纱，大冬天的也不怕冷吗？
　　孩子动也动不了，生气看着铁手。
　　铁手含笑，思忖再三忍不住问，“你是什么？”
　　孩子的眼气的快要喷火了，铁手识相，改口“你叫什么？”
　　孩子摇头。“不知道？”孩子又点点头。
　　“你从哪里来？”摇头。。。。
　　“你认识玄道子前辈吗？”摇头。。。。
　　铁手犯难了，这怎么办，带着吧，不知道来历，不带吧，留他一个，又实在不忍。
　　“你要跟着我吗？”
　　“恩！”这次是确认的回答，声音不大。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孩子天赋禀异，也是一段缘分，先带着吧，以后自然有人找。。。。。
　　挂好洗好的白衫，铁手躺在了孩子身畔，轻轻拍弄着哄他入睡。
　　“你能保证跟着我听话吗？”
　　“恩！”孩子的眼睛开始越来越小。
　　“跟着会很辛苦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要。。。。”
　　“好，那就跟着吧。。。。。”
　　铁手的声音在这深夜软软哝哝的，孩子很快就在铁手的怀里睡熟了，抓着铁手的垂到肩头的发，嘴角翘翘的，含着笑。
　　铁手也很累了，不消一刻也去会周公。
　　不过，今日的梦里没有周公。
　　白晃晃的阳光下，无情的笑容吵得人睡不安稳。
　　看不清，捉不到，铁手怨恨得抱紧手臂，继续沉睡。。。。

　　清晨是美好的，小二目送昨晚明明还是独身一人，今日却抱着个孩子的侠客离开。
　　不是人贩子吧，管不起，小二收起房钱，继续他平庸的生活。。。。

　　铁手的心情非常好，裹紧了怀里粽子似的小家伙，笑得豪迈。
　　“喂，跟着我的话，要有名字的！”想了想，“哈，就叫念情，恩，可以叫你小情！好名字啊！哈哈！”
　　风声划过，又是一程。。。
　　小人儿不屑哼了一声，铁手就是喜欢看他这个目中无人的样子，很有趣，很怀念。。。。
　　时间紧急，奔小路。。。。。
　　扬鞭策马，调转马头，奔驰红尘，铁手享受风驰电掣的喜悦。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远去。。。。

　　此时，边关
　　李忧迷了两次路，偷了七次银子做路费，问了数十个路人，确定了铁手在边关，终于到了目的地。
　　“元帅啊，去了京城，不再边关啊！”
　　李忧想晕，饿了一夜，他也真的晕了，师傅啊，你怎么没告诉我铁手是去京城啊。。。。。。
　　得，走吧，晃晃悠悠，李忧似乎离铁手越来越远了。。。。。。

　　大哥，马上就可以相见了。。。
　　冷莫言沿官道不眠不休赶路，可惜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次是在错过了接应铁手，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他将永久错过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