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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暴君 ...

  •   宋舒鱼吓得脸色惨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裴修罗难道要鲨了她?

      她想回我没有空,我不去,可是她不敢。
      只能讷讷回:“好。”

      薛景筠看她今天不多言语,以为这些日子把她闷坏了,轻哄道:“下午营里会来一队少年队,你要是无聊可以去看看,都是和你年纪相仿的人。”

      宋舒鱼哪还有心思无聊,这个下午该不会是她最后的日子吧,想到她就无比沮丧,虽然活着也不容易,可是得景楼的烤鸭她还没吃过呢,怎么能这么死了。

      薛景筠看她沉默着:“怎么了? ”

      “景筠哥哥,我最近一直都睡不好,你有什么能够让人入睡的草药吗?”宋舒鱼想,就算要死了,也得睡个饱再死吧,来这世上一趟,她还没有睡过一个饱觉。

      可怜巴巴的眼神让薛景筠无法抗拒。

      他诊治她的时候发现宋舒鱼的伤不仅仅是外伤,她的脑子曾经受过重创,血脉有堵塞,她昏迷的时候他试过针灸,也试过活血化瘀的草药,并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最开始他才不愿意把药材浪费在她身上,对于宋舒鱼来说,脑子里那个东西才是致命的,如果哪天死了,那些名贵的药材等于白白浪费了。

      “你睡不好多久了?”薛景筠问她,想知道根由。

      宋舒鱼摇头:“不知道,我也不太记得以前的事,听他们说好像我以前生过一场大病,然后就这样了,那次病好后我就一直没办法入睡。”

      薛景筠估摸着也知道了几分,这个世道,没有任何背景和家世的平民确实过得不好,尤其是边陲县城,烽火连天,战争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越想越觉得宋舒鱼这姑娘着实是招人心疼,忍不住就摸了摸宋舒鱼的头:“鱼儿家里有亲人吗?”

      宋舒鱼摇头:“没有。”
      薛景筠蹲在她面前,越发觉得她太可怜了,孤苦无依的小可怜。

      他手里变出了一个糖包:“以后我就是鱼儿的哥哥,好不好?”
      宋舒鱼点头,笑的可欢,理直气壮:“你本来就是鱼儿的景筠哥哥。”

      薛景筠喜欢她的很,可人又俏皮:“我给你开几服药,调理一下,今晚你看下睡眠有没有好些。”

      宋舒鱼咬着那颗糖,眼睛有点红,她只记得近两年的事情,这短短的记忆里,没有一个人像薛景筠对她这样好,想着鼻子酸透了,却还是保持着笑脸,大人都说喜欢爱笑的小孩,她不能招人嫌。
      晚上的时候,宋舒鱼去了主营,这次没有侍卫拦着她。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亦步亦趋,还没走近就感觉到主营与其他营帐的不同气息。
      主营压抑多一些,也更恐怖些,夜色里营帐笼着一层黑压压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帐篷外头的士兵腰杆挺直,脸都绷着,时刻如临大敌的模样,修罗的士兵也修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

      宋舒鱼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白帐篷进,红帐篷出,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光是想想都叫人腿软。
      小身影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就是不敢进去。

      “进来。”两个字,格外冷,空气都骤降到了零下。
      她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将这两个字说的如此可怖。

      宋舒鱼腿不自主的颤抖,修罗的话不容拒绝,她跨进去,昏黄的灯光映着里面狐裘的躺椅,那垫子上侧卧了一个人。
      如墨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散着,发尾束着一根暗红色的绸带,绸带锤到了地上,周遭一片寂静,只有她心跳的声音。

      宋舒鱼不敢看他,可又忍不住看他,他实在是不像人,像画里的妖。
      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眼尾的睫毛将眼睛拉长,如两只蝶栖在他眼上,皮肤莹白胜雪,红怡院最美的姑娘都没他这般白。

      皎皎月华清,说的便是他。

      黑袍、红绸与白胜雪的男人,构成了一副令宋舒鱼毕生难忘的画。

      多年以后,宋舒鱼再回想起那一幕,那便是她的宿命。

      此刻她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了一派宁静、祥和之意。

      恐惧竟被扫去了几分。
      他就是裴恕?

      杀人如麻的大将军?
      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
      和昨日夕阳下也不一样。

      裴恕招了招手,宋舒鱼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他跟前,潜意识里觉得他是要坐起来,宋舒鱼很自然的伸手扶着他的手伺候他起身,模样像极了宫里头的小宫女,动作生疏可流程却是宫里那套。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微微蹲着身,将手递到他的手下。

      裴恕倒没有觉得意外,只懒散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上。
      阴冷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手便握着宋舒鱼的小手,将她拉到了跟前。

      宋舒鱼哪有他的力气大,扑在了他坚硬的胸口,比石头还硬。

      “你叫什么?”裴恕从薛景筠那里知道她叫宋舒鱼,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前朝的人混到红怡院那种地方,定有什么诡计。
      宋舒鱼屏着呼吸,她的脸与他只有半尺距离,却不由得被他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看的发毛,声音都在颤抖:“宋,宋,宋舒鱼。”

      裴恕看她怂怂的样子,和那日他看到的女孩好像不是一个人,那日血染红了她残破的衣服,她在暗夜中,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锐利的看着地上被咬断耳朵的人,那种眼神完全超过了一个小孩该有的眼神。

      墨绿色的眼,在黑夜中像是野兽,凶狠无比,普天之下他只见过一个人有那双眼睛。
      裴恕的手捏着宋舒鱼的下颚,表情揶揄,打量着她,和那个女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明艳照人,也是红颜祸水。

      一双墨绿色的眸子足以让众生颠倒,叫生灵涂炭。

      他看着宋舒鱼因为害怕颤抖的睫毛,墨绿如宝石的眸子里闪动水珠,好一双摄人心魄的眸!
      不过十一二岁,足以窥见日后的容颜,未施粉黛已让牡丹花羞,她的容颜比她母亲更甚。

      裴恕有些不耐,这天下苍生都是凡夫俗子,不过女人罢了,有何大不了。

      “说谎是要受到惩罚的。”裴恕的大手往下,禁锢住了宋舒鱼的纤细的脖颈,她的脖子细得一手就能握住。
      裴恕知道只要手指用力,她就会殒命。

      宋舒鱼感受了可怖的气氛,忽想起来了昨夜的噩梦,梦里她看不见他的脸,如今真真切切的看见了那张脸,狭长的眸,高挺的鼻梁如一座山丘,轮廓分明的下颚像天边的海岸线,它们组成了一张她前所未见的脸,妖与魅说的女人,可形容这个男人绝不为过。

      “你想怎么死?”裴恕语调轻扬,丝丝戏谑。
      宋舒鱼浑身僵硬,梦境重演。

      昨晚她已经面对过这样的场景,今天上演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命该如此,她定定的看着裴恕那双狭长如凤尾的眼。
      罢了,宿命,横竖一死。

      “你砍死我吧。”宋舒鱼说。
      昨晚梦里她就是这么死的,砍死总比砍了手脚丢进山里活活折磨死好。

      “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想要就拿去。”宋舒鱼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小姑娘大义凛然的样子让裴恕微微讶异,眼尾微挑:“你不怕死?”

      “怕啊,怕有用吗?”
      裴恕觉得有点儿意思:“没用。”

      “你砍吧,我准备好了,麻烦你动作快一点,最好一刀毙命,我怕疼。”宋舒鱼说。
      裴恕:“……”刚刚那一刻他是想砍死她,可是这个结果被她说出来了!
      他偏不要。

      裴恕的手指略略用力,宋舒鱼感觉脖子上一阵拢紧,喉管被扼住了,呼吸不畅,看来他是要掐死自己了,掐死好难受。
      宋舒鱼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双苍白带疤的手。

      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下来,滴在了裴恕的手背上,眼泪似带了温度,让他不舒服。
      裴恕看着她憋红的小脸,墨绿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泪,如一瞬间绽放的水花,烫得他松了手。

      宋舒鱼脱力的倒在了塌上,猛的咳了起来,咳得眼泪汪汪,这回真被吓哭了。
      裴恕看着她窄窄的背脊,随着咳嗽一耸一耸的,像是一只小猫。

      “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
      他知道她是谁,只等她亲口说出来,她若是坦诚相待,那他必会念及她是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宋舒鱼脑子嗡嗡作响,脸上湿漉漉的,她叫宋舒鱼,裴恕不信,他不过就想找个理由杀了她。
      宋舒鱼抬起头,头发凌乱,墨绿色的眼眸染了层红云,透着些可怜和无助,鼻子也红得厉害。

      白皙的下颚有两个很明显的指痕,是刚刚他捏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裴恕自问自己没有用几分力,怎么就把那下颚掐出了红痕,再低头看到她脖子上刺眼的五个手指印,如一圈藤蔓绕在她脖颈,雪白的肤与火红的指印,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极致而又刻骨。

      可他明明就没有用几分力!

      “要杀就杀费什么话。”宋舒鱼想反正自己要死了,早死早操生,怂他个蛋,怂了也不能活。
      裴恕冷哼一声,被一个小屁孩将了一军,皱眉不悦,从塌上起来穿上了铠甲,动作行云流水,连穿衣服都像是一幅画。、

      他低头俯视着榻上的宋舒鱼,轻飘飘的说:“本王不喜欢杀人。”
      宋舒鱼:“……”简直放屁,昨天她见到的是鬼啊?他要不喜欢杀人,猪都上树了。

      门口侍卫来报:“将军,您从齐王府带来的爱宠黑黑从树上掉下来摔……摔死了。”

      宋舒鱼晕厥,那头黑黑她见过,一头通体黑色的黑野猪,她还以为是谁养在军营里的伙食呢,觊觎了好几次,没想到那头猪是裴修罗的爱宠,把猪当爱宠,果然是个变态。

      “废物。”裴恕踢了那人一脚。
      宋舒鱼大气不敢出,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这修罗的脾气真是阴晴不定,说打人就打人,简直就是一炸药桶。

      裴恕回头对上了她的眼睛:“你,去把那废物处理了。”
      宋舒鱼指了下自己,皱眉:“我?”
      “废话。”

      宋舒鱼登时吓呆了,他自己杀人就算了,他还逼着她杀人?
      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一米八的侍卫,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可她敢拒绝吗?
      她不敢。

      她走上前,腿发虚,杀人这事她真的做不来,而且她跟这个侍卫素未谋面,而且无冤无仇,就这么杀了人家,那自己跟裴恕这种变态有什么区别?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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