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萧]醉歌酣高楼》凉九

4、人间仙境

　　萧瑟朝无心走去，走的足够近了，才听到他似乎是在说话。
　　无心正说到，“……当时我着急的不行，以我耳力，早听到雷无桀他们都不行了，萧瑟那傻瓜还逞强，强提内力跟人家打，威风是威风了，可他也快死了，我高喊一声，‘我回来啦！’”
　　萧瑟愣住，无心说的，应该是当年雷家堡举行英雄宴，唐门与暗河联手欲覆灭雷家堡，而萧瑟跟雷无桀等人被暗河两大家主苏暮雨和谢七刀围攻差点被打死的事，当时，是无心救了他们没错。
　　无心从英雄宴说起，说到跟儒剑仙谢宣和雷轰等人制住李寒衣且把李寒衣送回雪月城，再到天启城心甘情愿被做成药人，再到天启城的“血色之夜”，再到两人感情初定多方试探，到最后的天外天辞去宗主之位，有些事，萧瑟知道，有些不知道，他也坐下，静静听着，心头从未有过的平和。
　　他心想，无心当真是个聪慧之人，司空长风通过“醉生梦死”与老婆相聚，无心却借机，与心中最为牵念遗憾的师父，忘忧大师陈述心事。
　　述说往事，何尝不是一种深沉依恋？
　　无心道：“……我本以为枪仙要难为我一番，不死也要重伤呢，谁知却是送我一个大礼，好啦，师父，我要走啦，萧瑟可是个坏脾气，我在这里耽搁时候太久，他会不高兴的，待回头我朝枪仙讨来些‘醉生梦死’，再来看你。”
　　无心转身走来，萧瑟惊跳起来，一时十分尴尬，却发现无心根本没看到他一般，视线投往远处的魔教东征场景，这才想起司空长风说的，他只要与无心不接触，无心是看不到他的。
　　无心喃喃道：“师父，我刚才去见了爹爹，可我发现，最想念的，还是……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瑟隐约感觉看到无心眼角一滴晶莹滚落。
　　下一刻，无心忽然凭空消失。
　　萧瑟知觉回归，感觉有人正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侧身看去，无心笑意盈盈，握着他的手却十分用力，是在克制尚且激动的情绪，萧瑟紧紧回握了。
　　司空长风从登天阁一跃而下，“从今以后，你是雪月城的人啦。”
　　是夜，月高风好，天际还飘起了雪。
　　地上蒙了层白银的雪月城，美如仙境。
　　萧瑟建议，雪月城大摆宴席，庆祝无心加入雪月城这个大家庭。
　　无心却说，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众人便在下关城等，喝着唐莲的“醉三仙”等。
　　在座众人，唯有唐莲，最是坐立不安，他忍不住问，“无心，我们到底在等谁？”
　　无心笑呵呵道：“自然是等，大师兄你的心上人啊。”
　　人，终于来了。
　　却是怪诞至极的组合。
　　无双城城主，无双，三顾城美人庄掌柜，天女蕊。
　　本就瘦小的无双扛着巨大剑匣，是水平扛着，而不是背在身后，剑匣上，坐着一位红衣美人儿，美人娇艳，大冷天的尚且赤足，一双美足，在天启城眠月楼里，不知能勾来多少纨绔子弟的口水。
　　唐莲脸色大变，转身便走，被无心一把拉住了，“大师兄跑什么跑，有我们给你撑腰呢，怕什么？”
　　唐莲大急，“你，你可真够忘恩负义的，我请你喝酒，你却要看我出丑。”
　　无心不理他，揪住他衣领，却朝无双道：“无双城主，又见面啦。”
　　无双随随便便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是啊，又见面啦。”
　　天女蕊依旧坐在剑匣上，扬声道：“莲，这就是我信里跟你提到的，我的未婚夫，无双，咱们交情一场，你不该打个招呼？”
　　唐莲脸色惨败，一抱拳，“我……恭祝你们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天女蕊身形一翻，忽然便到了唐莲跟前，她微微倾身，跟唐莲靠的极近，唐莲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摔倒。
　　天女蕊盯着他眼睛，“莲，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要跟我说实话哦。”
　　唐莲垂着头，捏紧拳头，咬牙道：“我从来都……”
　　天女蕊打断他，“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承认心里有我，我就嫁给你，你要不承认，我就嫁给他。”
　　唐莲踟蹰一会，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
　　天女蕊再次打断他，“你管那么多，你是我什么人？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啦。”
　　唐莲脸色红了个透，一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我……我……”
　　天女蕊道：“三——”
　　唐莲更急了，直感觉舌头打结。
　　天女蕊道：“二——”
　　萧瑟叹了一声，“呆子，真不想承认这是我大师兄啊。”
　　无心笑呵呵道：“我说大师兄，要不我替你表个白？”
　　雷无桀也笑道：“我都表白成功啦，你这大师兄，太不称职啦。”
　　连无双也叫道：“求你，快把这女人收了吧，我不想娶她啊。”
　　天女蕊道：“一——”
　　唐莲一闭眼睛，快速道：“喜欢。”
　　天女蕊追问，“喜欢什么？”
　　唐莲脸色大红，“喜欢……你。”
　　天女蕊欢呼一声，猛然朝唐莲一扑，唐莲直觉的紧紧搂住了，越搂越紧。
　　众人齐声哄笑。
　　天女蕊道：“我太高兴啦，莲，我为你跳支舞可好？”
　　唐莲道：“好。”
　　天女蕊道：“你要与我一起跳。”
　　唐莲道：“好。”
　　无心笑道：“我想此时嫂子就算要他去死，大师兄都要回答‘好’。”
　　无双翻个白眼，把剑匣往地上一砸，抬手朝无心一指，“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眼睁睁看着我被这个女人欺负还逃之夭夭，你下来，我要与你打一架。”
　　无心一翻身，掠到唐莲摆酒的地儿，一抬手扔了坛子酒过去，“若非是你这未婚夫，大师兄如何能表白成功？委屈你啦，送你一坛子酒，消消气。”
　　无双哼了一声，但酒嘛，来者不拒。
　　说话间，天女蕊拉着唐莲跳起舞来。
　　天女蕊天生的美人胚子，身段柔媚，舞姿美如仙子，她围着唐莲旋转，两人天作之合。
　　叶若依朝雷无桀伸出手，“我们也来跳吧。”
　　雷无桀惊讶，“啊？我不会啊。”
　　叶若依拉着他，轻轻笑道：“那年百花会上，若依剑舞，你跳过的，对吗？”
　　雷无桀呆呆跟着她步伐。
　　叶若依轻轻一笑，长袖一甩，袍袖翻飞间，漫天飞雪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们曼妙舞步，或是让位，或是旋转，眼前之境，美如仙境。
　　萧瑟也来了兴致，自袖内取出一只长笛，随着叶若依舞步，吹了起来。
　　他面色平淡，波澜不惊，笛声中却蕴含了说不尽的深情。
　　无心叹道：“这就是，若依剑舞的曲子，‘韶’。”
　　无双扔了酒坛，抬脚一踢剑匣，十二柄飞剑出鞘，霎时寒光漫天，却无杀气。
　　无心吓了一跳，无双却席地而坐，指尖在其中一柄飞剑上一弹，叮然一声，完美的与萧瑟的笛音契合，他这飞剑，倒如乐器一般。
　　无心哈哈一笑，腾身而起，袍袖一甩，迎风长吟：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司空千落十分不善的看一眼无双，无心说她三日内必然红鸾心动，难道说的是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欠揍的……
　　她不愿再想，执枪而起，正欲配合着舞上一曲，腾身间，却见又一人上了雪月城。
　　一个斯文俊逸、眉清目秀的少年书生。
　　书生遥遥看见她，扬声道：“仙女姐姐，请问这里可是人间仙境，雪月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