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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宵一刻 ...

  •   关雎宫一如既往地宁静,如同何沅本人一样,含蓄且温润。

      赵锦没有遣人提前通知,所以歩辇在宫门前落地时,宫人们才发现女帝亲至,乌压压跪倒一片。

      她叫住了准备入内通禀的宫人,一个人悄悄步入。在外间脱去氅衣,挨着暖炉将身子烤热,这才蹑手蹑脚掀开厚重的毡帘。

      何沅只着了一件浅色里衣坐在榻上,膝上盖着金丝云纹毯。案上放了一碟糖渍乌梅和一只小暖炉,他手持一卷书看的入迷。

      原打算偷偷捉弄一下他,没想到刚进去就被发现了。

      “陛下怎么来了?”何沅头也不抬,语气却十分笃定。

      赵锦有点怀疑,这人是背后长了眼睛吗,怎么一下就识破她的。

      既然“阴谋”被识破了,就只能来“阳谋”了。

      她索性走上前去,环抱住那白皙颀长的脖子,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背上,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何沅还是如初次亲密接触时一样红了脸颊。但也只是红了一下,随即不再搭理她。仍然专注于手中的书卷,好像这个“大包袱”的存在丝毫没有影响。

      赵锦不服气,转念又生一计,收紧手臂进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脸凑过去在他的脸上来回磨蹭。

      效果立竿见影,何沅虽然还是端坐的姿态,脸上却不禁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赵锦忍笑暗喜,果然调戏正人君子最有趣了。

      可她还没有打算这么快结束,纤纤玉手从他领口探入,一路向下越来越不规矩。

      只是这一次没有得逞,何沅及时制止了她邪恶的小手。

      “陛下不要胡闹。”

      然而就算斥责的话,语气也很温柔,实在是没有一点威慑力。

      赵锦嗔怪道:“这怎么叫胡闹呢,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须见外。”顺势又在他胸前摸了一圈,她的厚脸皮儿在何沅这里总是能发挥到极致。

      何沅语塞,半晌才反驳一句:“话虽如此,但是现在大白天的,陛下你……”

      赵锦贴近他耳边:“哦,原来予安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是嘛?”然后在对方尚未有所反应之前快速在他脸上轻啄一口。

      何沅是个谦逊知礼的人,讲歪理向来是讲不过她的。再加上刚被“大流氓”轻薄了一番,此刻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

      赵锦忍笑忍得辛苦,也不敢做得更过分了,怕一会儿把人惹毛了就失去情趣了。她手臂仍挂在何沅的脖子上,眼下正好顺势滑到在其怀里。

      从正面来看美人含羞带怯的样子更加赏心悦目,美人眼波流转“狠狠”瞪了她一眼,自顾自收拾刚才被扯乱的衣襟。

      赵锦笑盈盈地覆上他的手,却在触及到肌肤的那一刻楞了神。刚才隔着衣料没有察觉,现在才发现何沅的手冷如寒冰。

      她将何沅的两只手都捉过来捂在心口上,蹙眉道:“这才刚入冬,手怎么这么凉?”

      何沅不甚在意:“没事的,向来如此我都习惯了,陛下不必担心。”

      赵锦最听不得他这样讲话,好像什么事情都置之度外丝毫不在意,她皱眉:“陆离什么时候到?”

      “陆公子前几天来信,说是有事耽搁,今年来不了了。”何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药都有按时送过来,陛下不用担心。”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意料,赵锦微怒:“花溪谷的人架子可真大,连朕的圣旨都请不动他?”

      何沅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挣脱出来抚上她的眉心,将眉间的蹙起一一抚平。

      “这不怪陆公子,花溪谷一向不涉朝堂,陆公子肯破例医治已是难得,陛下不要迁怒。”

      赵锦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何沅柔声道:“我现在挺好的,陛下真的不用担心。”

      这是短短几分钟内他说的第三次陛下不必担心了,他越是这样说赵锦心里越不舒服。正欲出言反驳,又被止住了。

      何沅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她嘴边,堵住了继续说下去的话语,待安静下来后将她拉入怀中抱住。

      “好啦,我没有陛下想得那么娇弱,别生气了喔,倒是说说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呢?”

      就算有再大的怒火,遇上何沅的温柔赵锦也无法抵抗。靠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楚听到耳下传来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将她所有的戾气悉数吞没。

      赵锦哼唧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抱得更紧些。

      晚膳后,关雎宫总管尚涵备好香汤,恭请圣驾前往汤泉池。

      汤泉池并非是真的有泉水,乃是德宗年间仿地下温泉水池建造的人工池。由宫人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往里灌注热水,以便皇帝和后妃们随时可以获得似温泉般享受。

      先帝觉得太过奢靡就将汤泉池封了。当今陛下即位后重开汤泉池,因地理位置上邻近就将其纳入关雎宫辖内,不过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浴池。

      此刻,赵锦正窝在何沅怀里无聊地玩弄头发。她用两指夹起一缕青丝在指尖绕成圈儿再屈指弹出去,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

      许是觉得不太尽兴,一会儿又攥起一束头发分成三条辫起了小辫子。

      嘻嘻,反正不是自己的头发。

      而头发的主人何沅,一只手臂被她枕着动弹不得,只余一只手持书,到了要翻页的时候这才低头瞅了一眼怀里人。

      看着被糟蹋的秀发何沅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拿书页松散处轻轻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于是赵锦就从“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手来,将书翻了一页。

      向涵踏进去的脚再也走不动一步,作为历经三朝的宫中老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睛却看得透亮。

      虽然女帝对皇夫向来看重,但是留宿关雎宫的日子还是有数的。皇夫那么一个温吞的性格,比起南华宫的李贵君,真是一点都不会争宠。会撒娇的人最好命,主动和被动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

      倒是何沅发现了静悄悄杵在门口的人,询问下才知汤泉池已备好沐浴。他看了眼窗外,灯光映照着窗纸异常明亮,才会让人误以为天色尚早,其实已在不知不觉间过去很多时辰了。

      何沅合上了书中的书,将怀里的人捞起来。赵锦还没有辫完小辫子,不情不愿地撒手。

      不过何沅已经先她一步下地穿好鞋袜,此刻又拿了她的鞋袜来要帮她穿上。她也就不生气了,乖乖地坐着瞧她家予安做一个贤夫良父。

      汤泉池和寝宫内殿有相通的途径,不需要经过室外穿回廊。何沅把自己穿得厚厚的,又执意将赵锦也裹得严严实实。

      赵锦有些憋闷,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把他亲手穿的衣服脱掉。只好暂且忍耐一会儿,牵着他的手快步走到汤泉池。越靠近汤池越加燥热,还有十几步远已经开始解氅衣上的带子了。

      倒是被何沅调笑了一句:“陛下这么迫不及待要泡汤浴吗?”

      赵锦本想说,才不是呢!都怪你给我穿这么厚要热死了!不过顷刻间改变了主意,她笑着迎向何沅的目光:“是呀,确实是迫不及待了呢,要不要我也帮予安解衣?”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上手了。

      何沅早有预备,双手交叉及时护住胸前,谁知她只是虚晃一下转而向下。这下子躲闪不及被她扯住腰间衣带,惯性地后退反而让局面输得更惨。

      赵锦笑嘻嘻地挑起从他身上扯下的腰带,宣告着又一次的胜利。

      ……

      适应了一开始的闷热之后,赵锦开始享受汤泉池带来的温暖。

      水的柔软和温度恰到好处,抚摸着它能接触到的每一寸身体。氤氲的热气腾腾升起,爬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和头发一一亲吻,不会因为宠爱一部分就怠慢另一部分。

      仿若身处云端,快乐似神仙!

      只是,神仙也不能一直这么泡下去呀!

      在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浸泡之后,她逐渐失去了兴趣。旁边何沅仍闭着眼睛淡定自若,仿佛已经和池水融为一体。她用指尖沾了一点水弹过去,对方也不为所动。

      赵锦瘪了瘪嘴,准备自己起身上岸。

      无奈长时间适应了温暖的环绕,忽而失去就很难受了。刚刚脱离汤泉水,就感觉到了空中寒气尽数扑来,明明刚来的时候还觉得热不可耐。

      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赵锦连忙缩回水中紧紧抱住身侧的人。

      何沅被扑棱的水花溅到惊醒,一睁开眼就瞧见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防止滑到。

      “怎么,发生了什么?”

      赵锦微哼:“予安,我们是不是泡了太长时间了!”

      何沅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始虚心道歉:“对不起,一时走神儿竟忘记了时间……我们现在就上去好不好呀?”

      赵锦又哼哼了两声,心道你这一时可真够长的!不过……算了算了,良宵苦短,再争执几句怕是天都要亮了。她纤细白嫩的双臂挂上他的脖子,闷声道:“上去吧!”

      “好。”何沅小心翼翼将她抱起走出汤泉池,放在洁白如雪的羊绒地毯上面。

      他心中有愧,此时顾不上自己,先用浴巾替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滴,再裹上厚厚的浴衣才罢手。

      不过何沅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只这一会儿受寒他已开始忍不住轻咳了。

      “是不是受凉了?”赵锦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将自己身上的浴衣扯下来捂在何沅身上。

      “咳咳没有……陛下快裹好了别乱动!”何沅一边捂着嘴巴咳嗽,一边将衣服推回去。

      赵锦不由恼怒,也不管浴衣到底要披在谁身上了,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将他一路扯到床上去,然后掀起厚厚的寝被将两人一同蒙罩在内。

      陡然失去光明,虽然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是听觉和触觉都发挥到最大作用。此刻二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呼吸声和心跳声在无尽黑暗中交错游荡,倒是比任何时刻都真实。

      长久的静默之后,赵锦忍不住询问:“予安,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不舒服?”

      何沅闻言轻咳两声,不过倒不是赵锦担心的原因。而是……此情此景着实有点尴尬!

      刚才赵锦一路行云流水将他丢上床想必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她正呈大字型趴在他身上,将他完全压制住不能移动分毫。

      如果有光线的话,一定能看到何沅像煮熟蟹壳一样红透的脸。

      赵锦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他没缓过来,忍不住自己上手去摸。

      她将额头贴在何沅额上,滚烫的温度让她心中一惊,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闷热的。再摸摸他身上其他地方一样的燥热,手掌之下的肌肤还时不时发抖……难道是——

      “予安,你是不是发烧了!”

      此话一出,何沅咳得更严重了:“不,不是……”

      “你别逞强了!你看看你身上的温度有多热!”赵锦当即就要掀开被子出去叫太医。

      何沅连忙将她拉回来摁在床上,要是现在被她掀开被子就更尴尬了,他情急下提高了音量:“我没有发烧!真的!”

      赵锦纳闷:“那你……”

      “咳咳,身上热不是因为发烧,是……”是什么呢,这该如何开口,何沅结结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赵锦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刚才只是过于担心何沅的身体状况,关心则乱。现在回过神来哪有想不明白的道理,还能因为什么呀。

      不着寸缕的男女裹在同一条棉被里,即使是夫妻想要全身而退也是没可能的。

      意识到这些之后,赵锦脸上也忍不住染上一层红晕,身体逐渐燥热起来。咳……还好对方看不见。

      正盘算着如何结束这场尴尬,忽觉一道呼吸逐渐凑近。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一个吻的落下。

      外边雪簌簌下落,偶尔能听见咔嚓一声响,是积雪压断枯枝的声音。偌大的关雎宫由内而外都静悄悄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赵锦闭上眼睛,享受着何沅一贯的温柔,默默收紧挂在他腰间的双臂,将他拉得与自己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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