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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是该绝望了(8) ...

  •   今天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刚巧掐在顾斯泓休假这天,程野做了一桌子饭菜,毕竟他休假时很难得,能够在那些莺莺燕燕里抽的出身的时间更少。

      “多添两个菜,一会儿妈和鲜荔来。”顾鲜荔是小顾斯泓五岁的妹妹。

      程野顿时垮下了脸。

      不是说程野不待见他的母亲和妹妹,而是他妈和他妹妹不待见程野。

      当年顾斯泓带着程野去见家人,顾爸爸倒是没有意见,觉得年轻人嘛,找到自己喜欢的就好,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就好,是好是赖自己受着,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

      可顾母就闹了起来,哭着喊着说什么事程野那个小妖精勾引顾斯泓,不然她儿子好好的怎么会是个同性恋。

      他妹自然也不乐意,毕竟家里给安排的还有她一直认准的大嫂就是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宁粒姐姐,才不是一个身无长物的臭男人。

      母女俩站在统一战线上,这也就成为了顾斯泓和程野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有到国外结婚的原因。

      其实结不结婚的程野也都不在意,只要能够长时间陪在顾斯泓身边就行了,他可是要和顾斯泓过一辈子的,顾母和顾鲜荔这边也就僵持下来了,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有程野在老宅待着,这母女俩就坚决不上桌吃饭,任旁人怎么劝都不好使。

      是程野不讨人喜欢吗?当然不是,几乎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顾母和顾鲜荔,用尽浑身解数来讨好这母女俩,今天送个包明天买个香水,妇女节母亲节甚至是儿童节都不忘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去看望她们,每每结果都是被满身是灰的赶了出来,程野脸皮厚,嘴儿也甜,久而久之,那母女俩从原来见到程野就是句“小浪蹄子”到臭着个脸不说话的程度。

      但每回去都讨不到好,去的也就少了,唯一一件事不遂她们心愿的就是给顾斯泓做试管婴儿。

      倒不是程野叫顾斯泓为难,他是真的不想要他和顾斯泓本就不亲密的关系中间夹着个孩子。

      这下可把母女俩彻底得罪了。

      总之程野最近两年也不上赶子讨好人家了,毕竟人家不搭理。

      “这回你妈要是提孩子的事儿就答应她吧。”程野夹杂在切菜声中的一句话让顾斯泓眉毛跳了一下。

      “你答应了?”

      “能不答应嘛,再不答应,你妈都容易找人把我杀了灭口。”程野有的时候真的想抱怨两句可是顾斯泓孝顺,程野也不想让他为难。

      “行。”

      过了半个点,程野一脸忐忑的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女人。

      那女人看着像四十多岁,举手投足带着优雅高贵的冷艳气质,穿着深色金纹旗袍,那张经过岁月洗礼但仍旧有着韵味的脸庞上画着精致雍容的淡妆。

      女孩也毫不逊色,亚麻色的卷发随意披着,巴掌大的小脸上画着得体的淡妆,杏眼柳眉,樱唇一点,白皙脸蛋上扑着浅色的腮红,身着深蓝色的连衣裙,眉目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娇纵和桀骜。

      程野表示,在他们娘仨的高颜值下卑微存活蛮尴尬的。

      顾母像是没见到程野一般,若无其事的对着顾斯泓嘘寒问暖。

      临了,上桌吃饭的时候还是不是给顾斯泓夹着菜,一边夹菜一边说着,“真是委屈你了,要是和个女孩儿在一起的话也不会生活的这么随意。”

      得,明里暗里说他照顾的不好。

      “妈……”

      “叫我阿姨,我可就斯泓一个儿子。”顾母冷哼一声。

      “阿姨,我和顾斯泓决定了,过段时间抽空了解一下试管的情况。”程野一脸笑意的朝着顾母说道。

      果然,顾母神色缓和了,脸上也带着满意,还有几分得意。

      呵,程野这兔儿爷还是拗不过她儿子吧,一个吃软饭的男人,能反了天不成?还想和她斗,不自量力!

      “知道就好。”

      见程野不吱声,当他锐气被顾斯泓狠狠挫了,于是冷着眼说,“你明白自是最好的,你一个男人,本就连累了我儿子,还想断了我们的后不成?”

      顾鲜荔眼神死死的盯着程野,像是要把程野盯出一个洞。

      程野被盯的脊背发凉,干笑了一声给小姑娘夹了块排骨,谁知道顾鲜荔不领情,一脸嫌恶的把排骨倒在地上。

      程野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拽拽顾斯泓的衣袖,顾斯泓皱着眉毛,语气不大好,“顾鲜荔你会不会吃饭?”

      顾鲜荔撅着个嘴,被最宠她的兄长训斥了一句,还是当着最讨厌的贱人的面,自然抹不开面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斯泓,你凶她干嘛?旁人不知道规矩你还不知道吗?自己用的筷子不干不净的,就给别人夹菜,别把什么恶心病过给荔荔。”顾母见女儿被苛责,还是因为程野,自然也冷下脸,表面上和顾斯泓说话,可话里话外哪里不针对着程野。

      程野脸色白了又白,没做声,顾斯泓刚要开口,程野又拽了拽顾斯泓。

      顾母见程野不说话,变本加厉,“当初你带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说这是你男朋友,险些没给我气的病发,现如今细想想,可不就是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我因着生气,没心思查你的身份,你爸心宽,也没那个意思,现如今提起来了,程野,你爸你妈干什么的?”

      “我……”

      程野还没等说话,顾鲜荔激发已久的怨气爆发出来,尖酸刻薄的话如豆子般蹦了出来。

      “呵,瞧他那个穷酸样,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县城的,来了大城市不想打拼,缠上了我哥哥,甘愿给人做情妇。”

      程野火气嗖的一下上来了,他年幼时父母双亡,但那时他都十二了,也该记事情了,他们程家,不说是什么名门显贵,但也算得上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了,他姑姑更是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比起中途败落靠着顾斯泓一己之力东山再起的顾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凭什么任着顾家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编排?

      “顾鲜荔你别太过分,因为你哥我没少忍你,你那小姐脾气别在我这儿发!”程野双目像是要喷火一样,带着怒气看着顾鲜荔。

      “顾鲜荔!我管不了你了是吗?!”顾斯泓脸色彻底黑了,浑身都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质。

      顾母不乐意了,摔了筷子不干了,“真是好样的,你们俩合伙欺负我女儿,荔荔说的不对吗?!就看你那个狐媚样子,令尊令慈也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谁家大少爷会想你一样不知进取卖屁股,说不定……你从小就是耳濡墨染呢!”

      “哗啦”一声程野把满桌子菜都掀翻在地,一瞬间满地狼藉。

      “您的教养素质呢?行,你说我爸我妈不正经,那您又好到哪里去?您一个私生女,母亲是情妇,爬了那么多年才上位的人,好不容易把你送进了顾家,就是为了让你在小辈前摆架子的吗?”

      顾母一瞬间恼的上不来气,是了,她是私生女,这是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烙印,从小到大因为这个没少遭白眼,但她自从嫁进顾家以后没人敢提这件事,她好像也渐渐忘了着令人耻笑的身份。

      但今天,在一个她从来都看不上的卖屁股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相当于是耻辱中的耻辱。

      “你……你你!”顾母只感觉脑袋晕了一下,拄着桌子一副被气得虚弱的样子。

      “行了!都闭嘴!”顾斯泓此刻也头疼不已,虽然母亲说的话确实让人听不下去,但程野往常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怎么就把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了出来了。

      顾斯泓吼了一声,空气中只剩下他手机古板的铃声和顾鲜荔委屈的哽咽声。

      接完电话顾斯泓脸色更臭了,将程野带到里屋说话,沉下声音对他说,“好好和她说话,我公司事,就先走了。”东城那片地本来是到了嘴边的鸭子,这时候特助和他说除了岔子,不得不赶到现场。

      程野愣在原地,一把抓住顾斯泓的手,“你什么意思啊?你让我一个人面对你家女士团?”

      不是,顾斯泓心是有多大,要这是平时就算了,他赔个笑脸,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这特么的是什么时候啊?他刚掀完桌子,刚没给那位顾女士好脸,就留他一个人面对喋喋不休又不能上手的两个女人!?

      “程野,你要清楚,客厅的那个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妹妹,你以后都是要当做家人的,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谈谈。”顾斯泓已经有些不耐烦。

      “顾斯泓,你知道你妈会怎么让我难堪吗!?”这是程野十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吼顾斯泓。

      顾斯泓拽着程野握着他的那只手,抚了下去,“抱歉,我得去公司。”顾斯泓此刻也懒得再解释,拿开程野的手,穿上衣服急急忙忙就走了。

      程野傻愣愣的站在里屋,眼眶有些发红,鼻尖发了颤的酸,但始终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现在就跟个傻子似的,心好像被抛进了海里,被海水包围浸泡,又苦又涩,一千万种不重样的委屈忽的冒了出来。

      像什么呢,就像,那人明知道他是委屈的,却还是故意让他去承受着本不应该他承受的。

      推开门,顾母正在沙发上喝着茶水,顾鲜荔刚哭完还红着的眼睛带着浓重的厌恶看着出来的程野。

      “阿姨,刚刚我口不择言,给您赔不是了。”程野鞠了一恭,算是道歉,转身想回卧室待着。

      “站住!让你走了吗?”顾鲜荔娇喝一声。

      “还有事吗?”

      顾鲜荔动作恶劣的用力推了一下程野,程野没站稳,拌了一下才站在顾母面前。

      顾母深呼吸了下,眼神锐利,抬手给了程野清脆有力的一巴掌,程野半边脸瞬间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程野猛的抬头,拳头紧握,死死瞪着顾母,“您什么意思?”

      顾母带着明晃晃的讽刺,“怎么?你一个吃软饭的我还动不得你了?!”

      程野看着顾母特意带反的戒指,摸了摸脸上明显的血痕,默默低着头,带着明媚的官方笑容,“没有,您随便打,打骂够了我再走。”

      顾鲜荔不高兴了,一拳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怎么舒服得了?

      “你这是受教的态度?我母亲打你你就受着!”

      程野被气笑了,“那你要怎么样?”

      “现如今狐媚子的膝盖也这么硬?娇嫩的跪不了?”顾母优雅的坐下,把翡翠戒指摆正,一脸颐指气使。

      程野这回没反抗,特没骨气的跪下了,眼中是如失望般的一滩死水,今天这老妖婆再怎样他也得受着。

      剩下的说教程野一个字没听进去,他只知道顾母骂的极为难听,倒也真对得起她那私生女的身份,而顾鲜荔也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他也没细听,一边想着顾斯泓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死样子一边回忆。

      回忆什么呢?

      他在想十六岁的程野可能死也想不到,三十三岁的程野会跪在自己家里被两个女人骂的一无是处狗血喷头,还必须受着。

      下午三点多,这母女俩终于走了,临走前还毫不客气的给了程野一句,“好自为之。”

      程野转身看着这一片狼藉的房子,地上粘着汤汁饭菜,被顾鲜荔打碎的是他颇为喜爱的艺术品盘子,墙上和窗帘也被溅上了淡褐色的汤汁,地上滚落的瓜果,还有刚刚顾母骂的高兴了即兴赏了他一身的茶。

      程野颓废的找了个勉强干净的地方坐在了地板上,用力抓了抓头发,他不是因为顾母和顾鲜荔仗着顾斯泓不在作威作福,而是恼顾斯泓不在!

      又想起来顾斯泓临走时烦躁的神色,想来公司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吧。

      好吧他已经习惯给他找借口了,也不知道是给自己找还是给他找……

      要是那有洁癖的小王子回来再看见这屋子没有下脚的地方,肯定烦都要烦死了。

      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把客厅和他自己清理干净,找了部治愈的喜剧看,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顾斯泓回来。

      差不多晚上九点多,顾斯泓就回来了,程野听到玄关处关门声,心想主持公道的终于来了。

      “顾斯泓你知不知道你妈……”

      程野止住了,没再说话。

      因为他看见顾斯泓一脸疲惫样,头发乱糟糟的,心情好像很不好,举手投足带着火气,还在按着太阳穴,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好像几天几夜没睡了似的,实际上也就一下午。

      程野纵使满肚子的委屈,也说不出口了。

      反而来安慰顾斯泓,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中午吃饭了没。

      顾斯泓没说话,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程野识趣没再说话,去卫生间给他放热水洗澡。

      “你和我妈聊的怎么样?”顾斯泓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心情舒缓多了,想起来中午没给程野好脸色,回来还不说话,心里多少过意不去。

      “挺好的,你妈挺好说话。”除了爱打人巴掌爱泼人茶水爱用大家闺秀不用的词汇骂他之外,其他的都挺好说话。

      顾斯泓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看见,程野脸上带着两道血痕,没有在流血了,就是红彤彤的两道,看着蛮吓人的。

      “我妈动手了?”顾斯泓语气像冰层之下彻骨寒冷的湖水。

      程野是觉得顾斯泓太累了,不想把这些糟心事说出来,但见谎言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没好气的说着,“你妈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斯泓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管药膏,给程野轻轻涂抹着。

      丝丝冰凉的药膏在火辣辣的半边脸上盖着,多少缓解了一点,看着顾斯泓黑的跟墨水儿似的脸,竟觉得好笑,中午那股子把他甩掉的劲头呢?现在来关心了?不好意思了,我不……

      顾斯泓摸了摸程野的发顶,叹了口气,道,“抱歉,我中午实在是抽不开身,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受了委屈的人最见不得这个了。

      程野这一下午忍住没哭,这时候当然更要忍住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被爱人安慰了两下就哭出来了?太有失颜面了吧。

      于是加下来顾斯泓再怎么轻声细语,程野都一副垮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倒给顾斯泓搞得不知所措了。

      顾斯泓啊顾斯泓,你就仗着我爱你,你等着那一天的,我他妈死了那一天你就知道哭了……

      你,会哭吗?

      程野想到这儿,苦笑了下,哭?怎么可能,他和程野在一起十多年,除了有一回他菜做的辣了点顾斯泓掉了生理泪水之外,就没见过他哭过!

      为了他这么个不爱的人,哭?还是算了吧,他不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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