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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背锅 ...


  •   夏霁手中的墨色衣袍上红线穿插,绣着一个实在不能称得上是美观的——

      姑且称为东西。

      “这、这四不像是你绣的?”尹清枫似是难以置信般。

      夏霁见他不解,用手为他指着:“呃,这是佩奇,这是乔治。佩奇绣完了,乔治还差一点。”

      尹清枫脸色阴鸷,夏霁慌忙接道:“你你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我也不是故意要绣不好的,我以前绣的十字绣都有图案的,这个没有——”

      他上前一步,夏霁吓得往后退了退,如避蛇蝎般松开了那件被自己弄得惨不忍睹的袍衫,缩到了角落里。

      尹清枫目光中的情绪实在不能称得上是友善。

      此女说话颠三倒四疯言疯语,自己竟然信了她的鬼话,让她白白毁了一件衣裳。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的成果?”

      夏霁满面堆笑:“没这么绣过,这不手生吗?我自己觉得绣得还挺可爱的,你看看?”

      窗外薄雾已散,朝阳爬升向苍穹,只可惜他的心却阴郁得很,觉得窗外的阳光越发不顺眼。

      眼看尹清枫一直沉默不语,夏霁大着胆子站起来,一步步靠近他,方想从他的手中将那件墨色的袍衫取回来,就被尹清枫察觉到。

      他脸色黑如锅底,夏霁解释道:“我帮你把乔治绣完好不好?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经找到窍门了!”

      “不用。”尹清枫语气斩钉截铁。

      眼看尹清枫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夏霁有些失落,试图劝道:“你别看它现在是这个样子,但我绣完之后一定很好看的,你今天不是没事吗?老板,给个机会吧?”

      窗外朝阳侧斜,照在了尹清枫的眼皮上,他冷哼一声:“孤今日还要去武场。”

      夏霁一喜:“你可真是三生有幸,你这件衣服翻遍全江朝都不会有第二个的,穿着去武场绝对的拉风,你——”

      不等夏霁话说完,尹清枫斜睨了她一眼,眸中是隐匿的怒火,他冷笑一声,顺着窗户将那件袍衫丢了出去。

      就像夏霁那天丢他的鞋一样。

      窗外纷飞而落的不是衣服,是夏霁慈母般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满腔的热情。

      应声落地的也不是衣服,是夏霁那颗破碎的母爱之心。

      夏霁尔康手在空中僵了半天,殿外守夜的宫人显然也是一惊,忙立在门外:“殿下,可有什么婢子做得上的?”

      “将这件衣服丢了,”尹清枫似觉不妥,光是丢了难以泄愤,咬牙切齿道,“不,烧了!”

      他凌厉的视线扫来,夏霁悻悻收回尔康手,再也不敢去接话,仿佛自己再多说一句也会落到同样的下场。

      望着尹清枫扬长而去的背影,夏霁靠着门静静沉思。

      本想是借补衣服一事刷一下好感的,可看尹清枫这模样,倒像是降了好感,她绣的小猪佩奇就那么难看?

      还是二人之间代沟太大审美无法趋于一致?

      夏霁满腹疑惑,不多时便看着绀黛端着盆进来伺候她洗漱,夏霁漱了口,绀黛狐疑:“我方才看见殿下那么急就走了,你做什么了?”

      她吐了漱口水,心虚笑了一声:“我不知道啊,他好像有急事去武场了,我哪敢多问?”

      绀黛丝毫不知道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尹清枫夜晚时从不用旁人侍候,他有意塑造夏霁受宠的假象,平日也会给夏霁很多赏赐。

      眼红的、爱嚼舌根的,都会有意无意和身边的人说伊承徽有多受宠,一来二去这名声就传了出去。

      夏霁道人言可畏,古代版的水军力量也不可小觑。

      绀黛见他们两个人没有大吵大闹,故而也信了一半:“如此便好,昨日晚上陆良媛听说殿下留宿在你这的消息后,娘俩望着这恨得牙直痒痒,你小心一些。”

      夏霁心中感动。

      绀黛对自己这个“情敌”非但没有陷害,反而百般相护,也没有和外人一样信自己是疯子,当真是个良善又热心的姑娘。

      不过听了这话,夏霁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她娘昨天不是睡在了她那吗?尹——太子就算不在我这,也不会去找她呀。”

      绀黛冷笑一声,梳着发髻的手也稍一用力,扯下了夏霁的几根头发,后者呼痛,可看到铜镜中绀黛的冷笑后,她也只能捂着头不敢吭声。

      “有的人,自己无法拥有,也不会让旁人得到。”

      绀黛虽痴情,但却毫无嫉妒心,在她的眼中,尹清枫如九天之神般高贵,绀黛自认身份卑贱,与尹清枫完全不可能。

      在这种自卑的心里下,当然不会产生什么肖想,更不会产生什么嫉妒了。

      夏霁转过身,站起来捏着她的肩膀,收起了所有的算计和玩笑,忍不住劝道。

      “爱就是要抛弃阶级观念的,有些人,如果你不争取的话就会错过一辈子,等你老了走不动路的时候,一定会怪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多试一种可能。”

      绀黛不知夏霁在心中脑补了什么,夏霁没头没尾的一段话听愣了她,最终,绀黛抬手打落了夏霁的胳膊:“你休要多管闲事。”

      夏霁揉了揉自己被打痛的手腕,绀黛的面上冰冷如常,若是旁人恐怕就会被她骗了去。

      但夏霁可不一样。

      至少现在,她还能看透绀黛的犹豫。

      夏霁也不打算多劝解,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且绀黛是个受纲常伦理束缚的古代人,自己贸然劝解只怕引来反效果。

      滴水穿石,循序渐进。

      “是,我在劝我自己,你可要把我这段话牢牢记住,当我不清醒的时候拿出来劝我。”夏霁眨眨眼,露出几分狡黠。

      绀黛别过头,半晌未应声。

      夏霁显然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不知为何,明明她是太子殿下的妃子,身份低微一无是处,除了会影响殿下的地位之外,简直对殿下没有任何帮助。

      可她却总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就算知道自己的底细后,也没有对自己避如蛇蝎,甚至还能笑脸相迎。

      这个伊夏当真是没心没肺。

      绀黛飞速看了她一眼,别扭的表情稍稍缓解,夏霁眯着眼睛笑了笑,自顾自坐在了桌子旁,翘着二郎腿问道:“开饭啊,怎么还不开饭啊?”

      绀黛面色一缓:“我去催一催。”

      不多时,宫人端着早膳进了长临殿。今日的早膳极为清淡,米粥浓稠入口即化,小菜色香味俱全,做饭的厨子看来有一手的。

      “绀黛,今天的米粥很香,你要不要来点?”

      说罢,又一勺粥送进了嘴里,她细细咀嚼的样子很好看,仿佛吃的是什么人间美味一般,单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绀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但还是忍不住说她:“你顿顿饭都不落下,也没看你对殿下这么上心。”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夏霁一顿,终是补了一句,“而且我真的有对太子上心的。”

      只可惜狗咬吕洞宾,你家殿下觉得我绣的东西难看,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么臭的脾气——

      当然,就算是借夏霁一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这段话说出来。

      半晌过后,夏霁喝完了粥仍觉得嘴巴空落落的,她叫住绀黛:“给我拿些糕点来,再泡一壶茶,我去院子里吃。”

      “你不是才吃过饭么?怎么又要吃茶点?”

      “诶你不懂享受,快帮我拿来吧。”中式糕点价格昂贵,夏霁一个打工族平日才舍不得吃,现在吃这些糕点又不用花钱买,不吃白不吃。

      绀黛扫了夏霁一眼。

      刚被太子殿下从土匪窝里带出来时,夏霁身子骨又瘦又单薄,一阵风吹来就能散架一般。可现在她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小圈,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你这般吃下去——”绀黛欲言又止,“就不怕殿下厌弃吗?”

      闻言,夏霁的动作忽地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绀黛,眼眸中带着几分认真:“人的美有千种,丰腴也是一种美,我不能因为旁人的目光而停止对自己快乐的进修。”

      此女诡辩一向有一手,绀黛自知说不过她,干脆摇摇头暗暗嫌弃自己多事,她受厌弃与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要吃便拿给她就是了。

      绀黛转身出门,夏霁自己搬了个椅子在树荫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的花花草草,不多时便见绀黛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她的表情一派阴冷,隐晦地看了夏霁一眼,转身欲走。

      夏霁一个激灵翻起身:“发生什么了?”

      “我碰到了陆良媛的人,”她顿了顿,“我们两个起了争执。”

      夏霁一怔,似是听错了般又向绀黛确认了一遍,得到一般无二的回答后,夏霁坐在原地沉思良久。

      绀黛和陆良媛的人发生了口角?

      不对啊,这么短的时间,两个人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她们羞辱你了?”夏霁问道。

      绀黛忽地面色铁青,肩膀犹在颤抖着,耳边陆良媛下人的辱骂还在响起。

      “癞□□想吃天鹅肉,你只是贪图殿下的身份和权力罢了,当真是龌龊的心思。”绀黛将她们的话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眸中憎恶的火焰久久不熄。

      夏霁一怔,扶着绀黛坐下,似是安慰般揉了揉她的肩膀。

      在绀黛的心中,尹清枫是皎皎白月般的存在,他救了绀黛出泥潭,给了她关怀和温柔,让她知道这世上一切美好的存在。

      而绀黛也愿意陪伴在尹清枫左右,为他赴汤蹈火,哪怕自己的努力在尹清枫眼里不值一提,但这份感情也容不得旁人的羞辱。

      夏霁一向不会安慰人,便只能用苍白的语言试图劝解:“气大伤身,不要把她们的话放在耳朵里,有些人是直肠通大脑的,心里肮脏说话也肮脏。你放心,凭咱俩的关系,我肯定帮你出气!”

      绀黛冷笑一声:“我已经动手卸了她的胳膊,倒是不必麻烦你。”

      树荫下,夏霁脑补了一下绀黛出手的画面,忽地打了个哆嗦。她险些将绀黛当成了柔弱女子,却忘了绀黛动手一向干脆利落的。

      可夏霁非但没有感到喜悦,右眼皮反而跳了跳。她正欲说什么,长临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夏霁和绀黛齐齐看去。

      门廊的阴影中,堇色宫装的嬷嬷笔挺地站着,目光如刀子般直直落在夏霁的身上,她声音含着半分冷笑,叫人毛骨悚然。

      “伊承徽,您授意手下宫人欺辱陆良媛的贴身侍女,良媛特意叫老奴来传您过去,给个说法。”

      阎王爷索命。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怎么就成自己授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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