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宠妻日常》蝶香香

28、028

　　“新请的厨子。正好会做几样宫里的菜。”莫北辰很无奈，亲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原来让她试味？景妤喝了一整天白粥确实腻了，便没与他客气。慢条斯理地夹起碗里的菜放进嘴里细嚼，她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带着从前的优雅，叫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莫北辰听见心一个劲地跳，他与她在一起吃过好几回饭，几乎都是在姑婆宫里。但因着彼此的身份，他俩根本没机会坐在一起。况且那时候他的确对她没什么想法，毕竟她怎么也比他小了六岁。他一直将她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

　　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早已动心的呢？应该是那次吧！

　　那时他腿伤了差不多有三年了，尽管先帝和家里都不曾放弃，但自己却已心灰意冷，没打算再劳神费心地去寻什么隐世神医。

　　那日他教完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课业回府，想着去姑婆那儿请个安再出宫。经过一处花园便听见她在与什么人说话，声音带着哭腔。

　　他知道她的心思很久了，也知道她背地里为他做了很多事，但都以为她只是小孩儿心性，没多久便会忘了。可听见她哭，他还是下意识让人停了下来，想听听她出了什么事，也好想法子暗暗帮她，就当还她的情。

　　“五哥，你就帮帮我吧！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他的腿若再治不好，我就要……就要……”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无助，也从未见过她这般低声下气求别人，而她所求之事却是为了他。

　　莫北辰当时很想出去告诉她，她不必为了他放下自己公主的尊严。他根本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当时敬王叹了口气道：“你怎还没放弃呢？阿妤，难道你不明白，你俩之间根本不是他腿的问题，他的腿若好了，你俩就更没可能了。这次春猎父皇要带上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你今年该及笄了，镇南侯世子是父皇替你看了许久的驸马人选。他不可能改变。你与莫北辰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在一起。父皇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争一争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呢？即使输了，我也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她当时的语气十分坚定，就连莫北辰都不由自主热了眼眶，伸手摸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暗暗骂她傻。他能给她什么呀？

　　“呵！你以为能争得过父皇？他是天子，是君父，他一句话能让人生，让人死。你懂何谓君父吗？先君而后父。阿妤，你还是别太天真了。放弃吧！父皇宠你，但涉及江山社稷，他还会这样纵容你吗？你清醒点儿！我们的婚事都是筹码。其实我替你看过了，温捷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比莫北辰差多少。”

　　“差一点也是差！没人及得上北辰哥哥。就算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我景妤也不介意！除了他，我谁都不嫁。你不帮我，我自己也会找！大不了不做什么公主了，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所以她死过一回，便想放下了么？想得美！那句不死不休深深扎进莫北辰心里。

　　“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走走。”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莫北辰突然觉得很满足，就连向来冷漠惯了的嘴角边都隐隐挂了一丝笑。

　　景妤差点儿噎到，忙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上一啖道：“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母亲没告诉你，我很孝顺？”想拒绝他？莫北辰抿了抿嘴，一抹略显邪魅的笑跃然脸上。

　　看来婆母这条路走不通了。景妤放下碗筷，很是贤良淑德地道：“大丈夫应以天下为己任，你教导陛下这么忙，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我介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第二项都做不好，何谈治国安邦？”她要谈大道理，他奉陪到底！

　　景妤见识过他雄辩诸位王兄高谈阔论的样子，知道若要辩下去自己绝非他对手，懒得与他再争。再次执起筷子，问：“你想带我去哪儿？”

　　想来他不过是为了应付母亲，或者欲将责任推到她身上，应该不会多用心，便随口答应算了。也好了了这件事，叫他往后莫要再来烦她。

　　“南山别院。我先让人去打扫一下。”莫北辰尚不能带她走太远，也不能让人知道他眼下的心思，只能带她去自家产业里转转。

　　看吧！果然敷衍了事，不过景妤还是很满意，这样他既不用耽误景璁的功课，也不用劳神费心。她也免去了舟车劳顿，不用一直花心思应付他。不就是做给婆母看吗？她会得很。

　　“那只狗，就别带了。也就一两日。”莫北辰终于有借口将那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从她身边赶走。

　　“为什么呀？”景妤觉得还是带上它保险一点，万一他听了母亲的什么话要与她……就不好了。

　　“别院有兔子。”说完，莫北辰就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没事提兔子作甚？不与狗是一回事吗？想到一大窝“避辰”狠狠咬了口后槽牙。

　　“真的？”景妤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莫北辰哪受得了她这样的目光，没两眼便缴械投降了，咬着后槽牙道：“真的。那只狗会吓到它们。”

　　黑不溜丢的，也不知自己当初怎么想的。

　　他暗暗下定决心迟些就让人将兔子先炖了再说。

　　“你可不许骗我。”

　　莫北辰扶额，颇感头痛，随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我骗你作甚？”

　　景妤高兴坏了，忙不迭地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当做回礼，这才发现吃了这么久的晚膳，他的碗竟然还是干净的。

　　她瘪了下嘴，这么不乐意同她一起吃饭，何苦为难自己呢？看着她就这么食不下咽吗？

　　莫北辰盯着自己碗里的菜很吃惊，没留意她脸上的表情，倒是真跟难以下咽一般很是珍惜地将她夹的菜送进嘴里。

　　他不饿，看着她吃，就已经很满足了，一点都不觉得饿。所以除了给她夹菜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就如从前替她布菜的人一样。待想起这件事，她都快吃饱了。

　　趁她不注意，他才胡乱吃了几口，勉强算是填饱肚子。

　　景妤刚放下碗筷便问小芸：“避尘呢？”

　　外间的天已渐渐黑了，她可不想他再在她屋里呆下去。

　　莫北辰知道她在赶人，也没想真赖着不走。只是正好瞅见她雍容贵雅的背影，才想起她嫁来也有些日子，他还尚未命人替她做过衣衫。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就觉得越发不合衬了。

　　这身白衣是因她才穿的，可她眼下好好的，他再这样就不合适了。

　　“对了，我明日让人来替你做几件新衣。你喜欢什么样的花色？”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不就做个样子给他母亲看么？何必做得这么认真？就连景妤都差点儿以为他真喜欢秦嘉月了呢！

　　但不让他做，想必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反正都要做，还不如给自己做几件称心如意的。景妤想了想，便让小芸取来纸笔，自己画花样。

　　莫北辰心满意足地留了下来，像家里缺他那点儿灯油钱一般，也让风兮取了书来，在一边假借看书，实则看人。

　　只是小芸在旁边伺候笔墨，就有些疑惑了，小姐何时画得这一手好画的？她为何不知道？这些画上的花鸟鱼虫也太好看了吧！简直像真的一样。

　　待景妤初略地画完一些花样，莫北辰就毫不客气道：“顺便给我画几副，懒得动笔。”

　　“你也要做新衣？”不披麻戴孝了？景妤很意外，看他样子也不像受了什么刺激呀！

　　“嗯。”莫北辰从鼻子里嗯出一声，“你画工不错。”

　　是想赖着不走吧？景妤咬咬牙，应了声：“好。”

　　待会儿看他还有什么借口！之前扮得跟正人君子一样，被婆母说两句就原形毕露了。

　　她刚低下头，莫北辰就笑了，也不知她会画什么，偷偷睨着她笔下的画纸。没一会儿便见到一副似模似样的海棠图。

　　原来她喜欢这个？莫北辰怎会不记得？过去他的衣衫几乎件件都有不同种类的花。那时候的他……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看来是时候该好了。她喜欢的是从前的北辰哥哥，他得还她一个那样的自己。

　　不过……

　　“好了。你可满意？”景妤停笔揉了揉酸涩的手腕，又抬眼看了一下天色，都已是月上中天了。

　　莫北辰虽有些恋恋不舍，却也知道她累了。很想替她揉揉，偏生有人抗拒得很，他唯有装作没看到。也暂时不想打破什么，以免被人有机可乘。

　　“明日我一早会进宫，你不用起太早。母亲那里会体谅的。”说完，莫北辰让风兮进来取了图样，便打算回书房了。用行动告诉她，他很满意。

　　“等等。”景妤下意识叫住他想问问景璁的事，可又觉得太刻意了。等人转过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事？”莫北辰知道她不是想留他，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暗暗好笑道：“明儿我起得早，还要去给陛下讲学，不过会提前回来与你一同用晚膳。”

　　“哦？你不担心你学生等你走了之后不用功么？”景妤正找不到借口，没想他自己提了，便顺着这杆子往上爬。

　　“他不会。这两日陛下突然变得勤奋了。我也很奇怪。”主动递杆子的莫北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景妤忙道：“那你该开心才是。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儿起得早。”

　　有些事就不要想了。

　　“好。”莫北辰的确挺开心，只是不知姓严的开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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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辰：怎么感觉认出夫人后日子越发艰难？怎样才能讨夫人开心？
作者君：我看日子还长。
某妤：作者君果然是亲妈，这口气得憋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