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93、第 93 章

　　二人为一组的人族更夫敲着梆和锣报着时辰，二人边敲边喊着由东半城的大道经归安桥朝着西半城而去。
　　夜色正浓，漫天的繁星闪烁不定，街上有五人为一队苍鹰族战士在巡街，除了他们街上再无其他，连声犬吠声都听不着，此时的苍茫城才像是宵禁的模样。
　　元勍、云歌在幻化成蚊虫后入了苍茫城门，守城的苍鹰族并未发现她们，在入城后她们二人变回了人形与先入了城的卓野在约定的地点汇合后沿着城墙走进东半城的一条窄巷之中。
　　云歌在前引路，受伤颇重的卓野走在中间，元勍走在最后，云歌要带她们和叶长庚他们七个汇合。
　　豪徵命她们穿过空间通道先至苍茫城定有其意。在苍鹰族战士围攻卓野时霍恩与肇宁熟稔的模样，不像是虚与委蛇。鬼师离宋现身苍茫加上在枫林中数量可观的妖族弓箭手前来营救肇宁，她起初觉得是离宋的人，实际上应当是霍恩手下的战士，撤退有序并无慌乱。
　　“罄.罄罄”元勍跟随着云歌来到窄巷最深处左侧的一扇木门外，她见云歌门前站定后伸手叩着门环。
　　石头巷，她看见木门上写着巷名但未见巷号，想来是因为妖族、人族混居之地不需要巷号注明。很快的她听见了很轻微的脚步声，来者的脚步极快，他站在门后在似乎是在查探门外的气息。稍等了一下她们听见拉开门闩的声响，门先是开了一条缝，接着她们看见蓝玉和另外一个羽人族站在蓝玉的身后，手中的弓拉了满弦，以防她们是些不速之客。
　　“泽芜君，元先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主子和靖安君已等候多时”蓝玉在见到云歌时明显是兴奋，目光落在元勍的脸上时仍旧有些不悦但勉强没有太显露，看来是这小子还记着她的仇。
　　“好”云歌轻声应道，蓝玉随即打开了大门，侧身站在一旁等她们入内，
　　云歌先进了门，在院中站定，元勍施施然地跟着云歌的脚步进门，卓野跟在她的身后，因需等着蓝玉引见，她们三个都在等着蓝玉将院门关好。
　　她打量着并不宽敞的天井，东西两面都是厢房，那堵风水墙后是另一重院子，风水的雕刻令她好奇地打量着，因墙上刻画着的是初代南蛮王与鬼师征战的情形，看来南蛮百姓很崇拜这二人。
　　“三位请随我来！” 蓝玉将院门的门闩插好后快步来到元勍她们三人面前，引她们三个朝着西面的那间厢房走去，屋檐上还有另外两个羽人族在观察街巷上的动静。
　　“大殿下，二殿下，泽芜君和元先生回来了！”蓝玉在推开厢房的门时低声与门内的林钟、南吕禀报着，元勍她们三个在门外等着。
　　本是无光的厢房在听到蓝玉的禀报厚亮起了光，元勍看着叶长庚先冲出房门来，这小子一时过于兴奋在冲到她的面前才记起来自己手中持着剑，在云歌的凝视下他收敛了自己的喜悦之情规规矩矩地走近。
　　“师傅，泽芜君！卓先生”叶长庚将佩剑收进剑鞘内，这才敢上前来问安，他在东海之滨见过卓野所以并不见外。
　　她在此时亦凝神查探着叶长庚他们的气息是否相符，她知道南蛮多妖族中有一种名为百变妖的妖族善于变幻之术，能让自身外貌、形态乃至声音与其他妖族一致，唯一的缺点这种法术只能维持一刻钟，她是不得不防。
　　“我来介绍一下他是灵剑天鹿的剑灵卓野，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西城门内苍鹰族战士与一不知名精怪的打斗了吧！”元勍在确定叶长庚和稍后而至的林钟、南吕的气息一致后她向着他们众人介绍着卓野。她在竟水剑冢曾向叶长庚他们提起卓野，相信南吕还未忘记他，林钟他们或许知道几个时辰前在西城门处发生的事，她觉得还是应当再提醒一二。
　　“以一己之力对抗六叔创立的无相枪阵，这位卓先生来头不小吧？”林钟在得知卓野是几个时辰前要被霍恩捉拿的对象时不自禁地昂首挺胸，听他的话像是在表达自己与霍恩的关系又像是在关心卓野的来历。
　　元勍知林钟戒备的眼神说明他很忌惮卓野的力量，他在这个时候有分别看了看她和南吕，看样子是在担心她会站在南吕那一边，成为他的对手。
　　“不敢！只是一个剑灵而已”卓野悠然地笑着答道，他对于林钟所表露出来的忌惮一笑视之，他在世上活了数千年，对于人性是相当了解并不与目光短浅的林钟一般见识。
　　卓野的豁达与气度是元勍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她这个人就是小心眼、记仇，俗话说得好以德报怨，何以报直呢！
　　“话说回来那个在城门处出现的麒麟仙族现在在哪里？”林钟抛开了对卓野的关注，他语调关切地询问着神兽麒麟的下落，他目光殷切地往元勍她们身后四下打量，大概是猜麒麟不肯现身，如今正躲在暗处观察他们。
　　初代南蛮王蓬辟以兽人之躯得到神兽麒麟与鬼师相助，开垦数千年前尚是蛮荒的之域的南蛮，创立南蛮兽人为尊的律例，定律法、度量、货币，分封诸位城主，奠定南蛮王室现有的富足生活。
　　这一段传说是她在迎送客栈里无意间听到的，与通天宝鉴之上撰写的内容大抵相同，只不过宝鉴上只了写南蛮王蓬辟曾得神兽相助但没有指出这神兽是哪一只，她也是才明白豪徵要她襄助的第三个原因。以神兽麒麟相助为由，可正其名，如此一来诛杀鬼师就理所应当了。
　　“区区在下便是”元勍不客气地应答道，她在常世变回原身载众人进入空间通道事他们都没有将她与麒麟联系上，只是感叹洞悉兽的原身很漂亮。林钟便是现在也还未将她与麒麟联系在一起才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怪不得父王一定要先生前来南蛮，原来是这样！”林钟在得知元勍是外界传说在西城门内现身的神兽麒麟后恍然大悟地说道，他此时笑容真切得不掺半分虚假，是真的觉得他们寻到一个助力。
　　南吕冷静自持地站在一旁，见元勍的目光扫视到自己的身上，他拱手向她施了一礼。南吕早见过了她的真身，所以不似林钟那般激动，相信她与神兽麒麟相似的事也是南吕告诉豪徵的。
　　元勍抬眸看向屋顶，蓝玉他们四个蓝玉以天井为中心地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戒备着。
　　“你们倒也不必如此高兴，我的真身只是像麒麟而非真的是麒麟”元勍无谓地说着。相传洞悉兽是水麒麟与赤焰火凤交合诞下的妖兽，她的真身像麒麟但有些许不同，她的尾巴是凤尾，身上长着暗蓝色的羽毛而非鳞片，只是这世上见过麒麟的人、妖族、仙族都太少了，他们一时间是分辨不出差别。
　　“不碍事，不碍事”林钟摆手笑道。
　　元勍笑而不语，她身为麒麟的身份在诛杀鬼师一事上尤为重要，她是不是真的与豪徵来说自然是不重要，如果有需要的话她会是豪徵名正言顺诛杀鬼师的理由。
　　“下一步你们的父王是怎么打算的？离宋也在苍茫城中，我与他的妖族护卫肇宁交过手，伤了他，眼下离宋定在设法救他”元勍说着打了个呵欠，她心口的伤正在愈合，加之她这半宿也损失了不少妖血，灵识告诉她，她现在需要休息。
　　她强定着心神，在经过空间乱流后他们终于是汇合了，豪徵的下一步是打算让他们去哪儿，做什么，她总得知道，不能像只傀儡似的由得豪徵摆弄。
　　“师傅您打伤了肇宁？您可有受伤？你们进城的时候可有感觉不妥？”叶长庚在得知元勍打伤了肇宁后神色关切地追问着她的情况，不枉费她担心他的安危。
　　林钟和南吕因叶长庚将他们想要说的话都给说了，他们两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等着听元勍如何作答。
　　“受了一些小伤并无大碍，云歌替我医治过了，不必担心！我们进城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 元勍据实说着，叶长庚的问话令她起了疑惑，她回想着她们进城的情形，一路顺利地来到石头巷。
　　元勍微仰起头来，是不像话的顺利了，在他们大闹城门又重伤肇宁，苍茫城中的戒备还是这么松散，是离宋有意为之？在亲眼目睹麒麟显世，派肇宁追杀未果，城中应该会开始搜查才是。
　　“大家快散开！”元勍感知到有妖灵在靠近，急切地吩咐着众人散开，箭矢像雨一般落下来，她抬起右手，以掌心朝天的方式释放出自己的妖力将这一种箭矢悉数控制在掌中，接着她向反方向将这一阵箭雨反送了回去，一口闷血从喉间涌了上来，她又咽了下去。
　　以箭矢压制他们的行动，再派些擅长近战的兽人、妖族，她们就会完全被牵制住，离宋或可在院子外设下法阵，她担忧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已被横木强行撞开，一队队持着长刀的苍鹰族涌入院内。
　　“我来！”云歌身形极快地闪到元勍的身前，她语气坚定地说着，希望由她迎战。
　　“好”元勍愉快地应道，她往后退了两步，云歌要护着她，她自不必动手，对付苍鹰族士兵云歌绰绰有余！只不过她们得尽快出去，绝不能让离宋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