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58、第 58 章

　　花雨院，位于东海龙宫的永夷宫南侧，主楼前是一条回廊，回廊上又分别有三间厢房，可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为元勍、姜翟、云歌和叶长庚暂居之处。
　　元勍在东，姜翟在南，云歌在东，叶长庚在西，院子中央是一片色彩斑斓的珊瑚群，珊瑚群之上游动着一些细小的海鱼和贝类，点缀着这座了无生机的院子。
　　永夷宫的侍女们在奉上茶水和糕点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静谧，扰人的心声却由四面八方传来，元勍不得不服用缚灵散束缚自己的探听心声的能力，太多纷扰的声音会扰乱她的神识。
　　她在神识恢复如常时来到窗边，她推开窗户，率先入眼的是珊瑚群，其次是姜翟。姜翟正站在她斜对面的窗户边上吃着岩栖草果，她从姜翟注视着珊瑚群的模样来看姜翟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怪异之处。
　　偌大的东海龙宫之中侍女、侍从似乎并不多，由大殿至永夷宫她们前后见到的侍女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个，不是没有侍女而是这些侍女小心地藏在暗处等待召唤。她想应该是敖成喜静，不喜眼前有太多的随侍，这些侍女们才刻意隐去了身形。
　　她将窗户关上，一直藏身于剑中的司祈在此时现了身，他担忧地看着她。因她对东海的情势不怎么清楚，她让司祈不要在人前现身，算是留了一招后手，以防万一。
　　“主子，这龙宫很是怪异！”司祈等着元勍走近房中的圆桌时轻声说着，他刻意压低了音量怕被人知晓他的存在。
　　“是啊！珊瑚群附近游动鱼、虾都是擅于掩藏自身气息的妖族，它们能够化形说明它们的妖力都不弱，若是敖成要对我们下手，它们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元勍看着桌上的岩栖草果说着，她们在房中那些妖族窥视不到她们的情况，她们一旦在龙宫中走动，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呈报给它们的主人，她们正被监视着。
　　将她们安排在此处的澹修与她们介乎于敌友之间，她相信澹修还没有本事能够掌控龙宫。
　　她拿起盛在水晶盘中的岩栖草果，这种果子是紫蓝色的果子，大小和李子相同，她拿到嘴边咬了一口，酸且涩，略有回甘但甜味是抵不过酸味，酸得她觉得自己的牙都要倒了。
　　岩栖草果的味道不怎么样，不如摆在一旁的水晶糕，软糯香甜，她喜欢这龙宫的水晶糕。
　　“那泽芜君的处境岂不危险？”司祈在知道她们正被妖族监视一事时即刻提醒着元勍，被澹修邀去医治龙王妃的云歌现时的处境或很危险。
　　她看着司祈的眉头挤在一处，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澹修邀云歌去替裕清诊病，若敖成千年来都在用某种法术限制着裕清的行动，他必然不会轻易让云歌这个外人见到自己的妻子，云歌只能无功而返。
　　澹修成年已久，他对自己母亲的身体状况已经起了疑心，敖成当然也有所察觉，这父子间定是有些矛盾存在，敖成为避免少辛得知真相，刻意派少辛前往天一门学艺。堂堂东海龙王之女，若要学艺有的是地方可去，不一定得是常世的天一门，选在常世是令澹修不易随时前往探望少辛。
　　“吱”的一声开门声响起，元勍看见一道蓝影闪过，她的房门迅速开启后又关闭，姜翟用了瞬影之力来带了她的房中，速度之快并未被外头的妖族们察觉。
　　“这东海龙宫真是诡异，我们来了这半天也没见着几只活物，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东西在暗中窥视我们？”姜翟在元勍对面坐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了一个岩栖草果就往嘴里送，元勍瞧她的模样似乎很喜欢岩栖草果的味道。
　　元勍看着姜翟满足地吃完一个，她给姜翟递上第二个，姜翟发现了有妖族在暗中窥视他们但说不上更确切的地方，这才用瞬影之力来找她解惑。
　　岩栖草果能使不谙水性的妖族在水下行动自如，姜翟畏水，食之能让她在水下如陆地一般，多多食用对姜翟没有坏处。
　　“身为异域妖族的我们，妖力入水后减弱了许多，你的瞬影之力似乎没有受影响，我、云歌还有叶长庚的妖力都减弱了不少，想起少辛觉得夜罗刹欲攻入东海时的惊讶，她应该知道异域妖族进入东海妖力会减弱，不过即便妖力减弱一些，敖成也不一定是夜罗刹的对手！”元勍将岩栖草果递给姜翟后说着东海对她们诸人妖力的影响，她们入东海来也不是为寻仇或惹事，妖力减弱一些倒不影响她们，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她们尚有自保之力。
　　夜罗刹要对付东海，他不一定要用武力也有可能设法扶持西海龙王敖烈夺取四海龙王之位亦可，这得看夜罗刹怎么想。
　　“你的妖力减弱了！可会有恙？”姜翟在得知元勍的妖力减弱了，她急忙地咽下了口中的果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元勍，在等待元勍的答案。
　　“无碍！接下来我们只需等洛何从他处搬了救兵回来，将他在望城发生的事向敖成讲清楚就可以启程前往东海之滨，等听过鲛人和渔妇的歌声，我会前往常世的鼎山，你可随我一同去？”元勍先摇了摇头否认自己有恙，她现下只等着洛何搬了救兵回来，向敖成说明洛何在望城王宫中所发生的事便会离开东海龙宫，她不打算偏袒洛何。毕竟她是看戏者，上台唱戏的事还是交给洛何更好。
　　云歌随澹修前往裕清居住的昌和宫觐见，她在等云歌回来告诉她昌和宫的情况究竟如何，云歌见不到裕清也应该会见到敖成，敖成会拉拢云歌这位妖医，以图来日。
　　“叩叩”
　　“进来吧！”元勍招呼着站在她房门外的叶长庚入内，他在门外踌躇了有一会儿，他的心声半个字不少地落在了她的耳中。
　　叶长庚因自身的妖力减弱而有些惶然，他又担心畏水的姜翟在这龙宫中不能安生，他又不敢去找姜翟只好来寻她这个师傅。
　　她们看着房门被叶长庚小心地推开，他只开出一个仅供自己侧身而进的空隙，他闪身入内后极快地将门给关上了，他在转身看见姜翟也在时明显有些惊讶，他可能以为这里只有她和司祈。
　　“师傅，姜姑娘，司祈大哥”叶长庚恭声唤着众人，他走向圆桌，在圆桌旁站定后定定地看着元勍，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他知道的事。
　　“你的妖力减弱了大约三成并且你发现有妖族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对不对？”元勍见叶长庚那么扭捏，她倒是憋不住先行说出了她所探听到的叶长庚的心声。
　　妖力受域的影响而减弱并非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每一域自然有每一域对不同妖子的影响，常世、魔域、天界，人、妖魔、仙族各自存于其域中，因这域是最适宜其生长的地方。
　　魔域之广自然会形成某一域有特定的妖族适宜生存，西荒是虫蝗族，北域是狼妖，南蛮是兽人族，东海是龙族，常世是人族，其他妖族自然也能在这些域中生存，但海域对妖族的限制性最大。他们能够短暂在东海海底行走，长期居住的话会使妖体受损，因此处并非是适合他们生存的空间。
　　“师傅，您都知道了”叶长庚声调平和地说着，他直视着元勍的脸，一副小心思被戳穿的灰败模样。
　　“我猜的！我虽然能够洞悉万物也不可能时时都在使用这种能力，我和云歌在进入东海之时妖力便减弱了许多，不只有你一个人减弱，你也别担心，等离开东海自然会复原”元勍笑着否认自己有时刻探听他人心声的力量，这种能力自然会令他人顾忌，她并非出自本心要探听到他人的心思。
　　叶长庚在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松了一口气，她再度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在担忧自己还不容易大涨的修为又退回原地，他想保护大家。
　　“那姜姑娘可有受影响？”叶长庚顿了顿，询问着姜翟是否受了影响。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的妖力都会受影响，姜姑娘身为倏忽族天生畏水，此刻在海中应该很不好受才是！”叶长庚问出了第一句时见姜翟有些疑惑，他有些慌张地解释着，这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令元勍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我？我的妖力没有丝毫减弱，可能遇水和在海底是不一样的，元勍，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去鼎山瞧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姜翟爽快地回答了叶长庚的问题后应下与元勍同去鼎山，语毕，她拿起了水晶盘中第三个岩栖草果大口地吃着，半点没有注意到叶长庚看向她的目光。
　　“好啊，不过我现在有些乏了，我们迟些再谈吧！”元勍见状也不好留姜翟在房中继续谈话，她是乐成好事的人，她装着乏了的模样连连打了几个呵欠便下了逐客令，任是再不明白的人也知道她现在累了，要休息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姜翟高兴地应着，不等叶长庚开口说要送姜翟，她已经用瞬影之力离开了。
　　“那你也回去吧！”元勍对着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叶长庚下着逐客令，姜翟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叶长庚若是喜欢姜翟，他未来可有得苦头吃。
　　“是，师傅！”叶长庚沉声应道。元勍点点头，见他还不动身，她连推带搡地将她的好徒弟送出门，看着他沮丧地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志气高昂地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姜翟的厢房走去，她就知道他会迎难而上。
　　姜翟的不解春风和叶长庚的不肯罢休，不知是哪一方会坚守阵地到最后呢！真是有趣。
　　“我赌姜翟会喜欢叶长庚，不论输赢我们回去都开了那坛女儿红来喝”元勍觉得只是旁观甚是无趣便与司祈打了赌，初焐的酒窖中存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她都有理由从初焐手中讨一坛女儿红来喝，何乐而不为呢！
　　“我赌姜翟姑娘不会喜欢叶长庚，主子，有些事还是旁观者清”司祈笃定地说着，元勍觉得他是过分自信了。她对姜翟还是了解的，只要叶长庚坚持下去，他一定会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