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387、第387章

　　“阿勍”云歌温柔的低唤自元勍的身后传来，她没有收住脚步地继续前行，三支泛着淡淡蓝光的灵力箭随之擦过她的右脸颊，一分不差地落在了她跟前六尺处的草地上，截住了她的去路。
　　她看着扎在草地里的灵力箭自然地消散后转过身看向云歌，她竟选择对她放箭，虽知云歌无恶意但已激起了她的怒火。她看着云歌的左手握着曜月弓的弓身，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正凝聚着灵力在指尖，若然她不肯止步，下一箭云歌的灵力箭或会选择击伤她，她暗暗地想着又觉得有些好笑地抿嘴笑了起来，不论是再亲密的关系一旦涉及生死又如何让步？她是元勍却又不是元勍，她看着云歌那双紫眸中带着期许与恳求的眼神，云歌是在恳求她就此罢休，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不是她想罢手就能够罢得了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元勍在与云歌的短暂对视后她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调询问着云歌的意思，云歌、阎昂、卓野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极为陌生，她知道他们还不能够适应一个弱小的她在血脉转化后长成了比肩妖神夜罗刹的大妖。她尽量地在平息自己的怒火，她记得云歌是她的挚爱，她愿意给云歌一点思考的时间，好好想想她的作为是否正确。
　　她和云歌同在梦渊诞生，在经历了无数的杀戮后逃出梦渊，在西荒的烈焰古城落脚又共同经历烈焰古城地火这一大劫，云歌的体内储藏着洞悉兽未觉醒的妖力，她们不仅仅可用相爱二字来概括，正因为云歌与她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她才愿意等云歌重新做好选择，任何背离她的生灵，她都不会手软，对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残忍，她记得人族有这么一句话。
　　云歌没有做声，她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一疼，云歌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神色叫她明白自己和云歌今日恐怕是走到了尽头，云歌想走的路与她不同。
　　杀了她，她的脑海中有这么一个念头在怂恿她对云歌下手，她在人族、妖族、魔族、精怪、仙族等世间生灵中难觅对手但云歌作为承载着洞悉兽未觉醒妖力的魇族却恰恰有可能成为她的威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鬼王黎的提醒言犹在耳，她注视着云歌的紫眸稍有犹豫地凝聚妖力于掌心，云歌没有选择面对她而是微抬起头，视线越过她的头顶，似乎是在查看仙族与长洪率领着的南蛮生灵的动静，云歌下意识地闪躲令她心中疑惑加剧，她更怀疑云歌坚定地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云歌，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是成为我的敌人还是作为我的爱人，二择其一”元勍冷漠地提醒着云歌，她需要云歌做出选择，是成为她的助力或是阻力，她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心意，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挚爱。
　　她看着云歌的眼中稍稍流转过一丝惊讶之色，她知道身为魇族的云歌心绪淡漠，这种情绪没有在她的心里停留得太久，她也不意外云歌会对她感觉到惊讶。
　　“阿勍，你..”云歌失声唤着元勍的名字，许多想说的话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她看着元勍的周身散发着的魔气正在加重，血脉的转化令元勍变得狠戾，她知道七情六欲在元勍的心中占不了多少位置，她在元勍的眼中也只比其他人特别一点点但不足以撼动她。
　　她意识到真正的元勍已为压制得不得翻身，眼前的洞悉兽不是那个与她在梦渊一同长大，心系天下生灵，为了守住自己与天一门人得承诺而决意牺牲自己的元勍，她眼前的元勍强大而自私，容不得任何人成为自己的威胁，哪怕是她也不行。
　　“元勍，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再好好地说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察觉到情况不妥的阎昂在此时上前数步，他在云歌的左近站定，在提防着元勍随时要出手的情况下意欲唤醒元勍的神智，云歌可不是旁的什么人，他不容许元勍当着他的面做出任何伤害云歌的事，赌上性命他也要保护好云歌。
　　“魔尊的话说得有些奇怪，莫非我此刻没有睁着眼睛吗？云歌或你再是其他人都好，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明白我不容许任何人阻扰我，若有人与我为敌下场自然只有一个，我希望你们都能够明白这一点”元勍冷笑着唤阎昂做魔尊，为的是提醒阎昂他已非当年在魔域叱咤风云的魔尊，他对她的不敬与敌意她都明白是为何才对他有了两分容忍，可一旦这两分容忍耗尽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元勍你..”
　　“阿昂，这是我和她的事容不得旁人插手，还请你给我和她一点谈话的空间”云歌温声制止了欲为她打抱不平的阎昂，以如今的状态阎昂和元勍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的状态她再不制止二人，他们很快就要在武力上见真章了。元勍没有威吓阎昂想来是心中对阎昂还存着几分善意，正是因为元勍还有几分善意在身令她感到还有劝止元勍的希望，她这才想请阎昂退去，由她来再劝劝元勍，若是不能唤醒元勍的善念恐怕她只会一错再错。
　　“ 云歌，她已经不是元..”阎昂在听到云歌意欲和元勍独处后他犹豫地看着云歌，他想告诉云歌与元勍独处十分危险但又觉得不该这般说地止住了话意，他犹豫地打量着云歌，他不肯退离地希望她能改变心意。
　　“阿昂，放心，她再怎么变都是元勍，都是我最爱的人”云歌看着阎昂担忧得不肯退离的模样温声提醒着阎昂，有些人再怎么变她内里总还有几分旧情在，她相信元勍不会伤害她，否则早在她对她放箭时元勍就该对她下手了。
　　阎昂在见云歌坚定的选择相信元勍后他不得不选择相信云歌的选择，元勍看着他转过身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卓野和奔流走去“你们两个也随我来，给她们一点谈话的空间”阎昂的话听起来有些几分不悦在其中，好看热闹的奔流不肯走，被阎昂推攘了几步才肯转身。
　　元勍的目光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阎昂三人，待她回过神来后才发觉云歌已收起了她的曜月弓，云歌慢步上前来在距离她一步处站定，她知道云歌对自己毫无恶意但还是小心地提防着云歌的动作。
　　她看着云歌动作温柔地抬起右手来抚摸着自己的右脸，往日种种在云歌的抚摸下浮现在脑海，她注视着云歌的紫眸只觉得心像是被刀剑刺穿般了疼，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怕，她竟然对云歌动了杀心，她竟敢对一个随时愿意为自己付出性命的人做了最恶毒的揣测，她觉得自己很是可怕。
　　“阿勍，你感觉如何？”云歌语调温柔地询问着元勍的感觉，她注视着元勍的眼眸，看着她眼中的魔气消散了不少，那双幽蓝的眼眸恢复成妖族的蓝，她想元勍是暂时恢复原状但根据她的经验很快元勍的心绪又会变得坚硬无比。
　　“我怎么会..怎么能..云歌，现在的我太可怕了！”元勍看着云歌的眼睛直摇头地说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云歌起了杀心，不论是出于对力量的渴望还是对云歌的恐惧，她都不应该对云歌起杀心，云歌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眷念，她的亲人、知己、爱人，她怎么能够想要除掉她？没了云歌她又何必苟活？
　　“ 不，是那些魂魄影响了你的心绪才致使你如此，阿勍，我相信你从未对任何人起不该起的杀心”云歌温柔地捧着元勍的脸安抚着她，她知道心绪的转化不是一时之事，元勍仍有自我的意识存在足以说明戾气尚未完全占据她的意识但很难说什么时候会完全占据，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也是在自欺欺人。
　　“杀了我吧！云歌，你来杀我，趁着我的意识能够自持，再往后我不敢说自己还会做出怎样的事来，我活着与世间无益” 元勍难过地恳请云歌趁着一切还来得及先将自己解决了，与其等着她神识迷乱大开杀戒不如她只身赴死，以绝后患。
　　“不，阿勍，我做不到”云歌为难地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做得到杀了元勍，公理大义当前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妖族，她怎么舍得杀了她最爱的人。
　　“来不及，真的，云歌，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元勍紧紧地抓着云歌的手再次提醒道，她觉得她已经无法自控，她看着云歌不忍地欲往后退，她坚定地抓着云歌的手，只有她死了这一切的祸事都将终止，否则世间的纷乱再起，不再有安宁之日。
　　“不”云歌坚定地答道，她始终不认为杀了元勍是唯一的出路。
　　“退”元勍在与云歌的拉扯中察觉到有一支冷箭飞来，她极快地推开云歌，她抬起手握住了那支箭，她本不想如此奈何仙族始终不肯放过她，那么她只好将错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