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328、第328章

　　“罄”剑与剑激烈地碰撞迸出的激烈火星飞溅而起，卓野手中的素剑与另一把剑身上满是回字形纹路的剑互相不让地比拼着力量。是勾星，元勍认得勾星的剑身，她的目光看向握着勾星的那双手掌，靳纥，是他从北域折返了。
　　“你没有变得更强”卓野在给予靳纥这个评价后轻盈地抽身而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卓野的这一退中顿时消解。
　　“你也是”元勍看着靳纥反手将手中所持的勾星插进他身上所背着的剑鞘中后他冷声提醒着卓野，他依旧是那个记仇的剑灵。她看着二人互不相让地注视着对方，念及靳纥是为叶长庚前往北域，如今叶长庚身死他带着勾星回到了鼎山他是来向她复命。
　　身为灵剑天鹿剑灵的卓野和凶剑靳纥二人，二者的力量若说强弱，卓野明显强于靳纥，靳纥有与卓野一战的力量但他的力量始终不及曾为灵兽且寿岁更长的卓野。
　　“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要过招吗？来，打一场给我瞧瞧！”元勍佯装极为兴奋的模样冲着卓野和靳纥提议道，他二人的脾性有些相近，都是不肯为他人摆布的性格。她这话一出二人各自转身看向她，都冷着一张脸不做声，她暂时是二人共同的目标，她只得改口“我不过是与你们开个玩笑，不必这样看着我”她认怂地赔笑道，她若真的与靳纥、卓野动起手来二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想开罪二人只好主动把台阶架好了等他们下台。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靳纥抢在卓野做声前冷声嘲讽道，元勍见见他故作淡然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卓野，他在等着看卓野会如何反应。他们静待了片刻，卓野始终都不曾做声，此时的无声胜有声。
　　呼啸的风声不止，他们静静地站在风中又过了一刻钟，元勍见靳纥和卓野都不肯再做声这才开口问道“靳纥，你背着勾星可是从北域返回常世？”勾星是叶长庚的佩剑再结合她在梦境见到的叶长庚，叶长庚为保卫北域献身雪原大阵，剑主已身故剑灵带着剑身回到他应到之地合情合理。
　　她在此时察觉到靳纥有些不对劲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才勉强站定，似乎是灵力不济的状态，她故作不经意地朝着靳纥靠拢以防他灵力不济的状态加剧进而神灭。
　　剑灵是精神力所化，一旦精神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便有可能神灭，她不得不为靳纥的状况而担忧。
　　她的问询没有得到靳纥肯定的答复，她看着靳纥低下了头沉默不语的模样更是确定他是才北域匆忙赶回常世第一时间就来寻她复命，靳纥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叶长庚的死讯才会选择沉默。
　　“勾星既已为你所带回，叶长庚他必然是已陨落，我知道你已尽力保护他，有些事怪不得任何人，正如身为他师傅的我都没有为他尽一尽力，甚至没有送他一程实在是惭愧！”元勍看着靳纥满是伤感地说着，叶长庚返回北域必然会在北域陨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自然是感激靳纥守诺为叶长庚涉了险。
　　靳纥本无意择叶长庚为主若非是与她置气，他也不会择叶长庚为主，她用鲛皇族的性命换取他保护叶长庚，叶长庚死在北域是叶长庚的命，她当然不会怪责于他，靳纥为人看似冷酷无情但他心中对恩义、承诺极为看重并非无情之人，她都明白。
　　“元勍，我来见你自然不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叶长庚为保家国安宁而献身北域的雪原法阵，以自身为薪火弥补法阵的缺失诚然可敬可佩但换一个角度来看北域王族将只战不退押上所有北域妖民的做法也愚蠢至极！妖兵、大大小小等级不同的魔组成的妖魔军像潮水一样汹涌，他们做不到力挽狂澜能维持至今早已然是强弩之末，叶长庚是死得其所，我应诺保护他未果是我的责任！” 靳纥说着说着抬起头来看向元勍，他是来向她复命，他确实没有能保护好叶长庚，不论缘由是什么他都没有能完成任务但他一点都不惋惜。
　　元勍眨了眨眼，她的目光落在卓野的身上，他在此时侧转过身饶有地兴致听着她二人的对话，他们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在听闻他人陨落的消息时都显得很平静。
　　“我知道，不日前他曾入梦来见我，北域的战况在我的梦境中重现，你保护不了他不是你的责任，人各有志，他既已陨落无主的勾星可再入剑冢，待来日再觅得一个有缘人”元勍温声说着自己对靳纥的建议，勾星是凶剑，竟水剑冢的死戾之气可养靳纥，剑冢的法阵亦有相当足的灵力在其中可令剑灵的力量不断，靳纥如今虽可勉强维持人形但到底在北域和空间通道内穿梭耗费了太多力量，早些回到剑冢也好早些恢复。
　　她与靳纥的约定在叶长庚陨落后自然解除，靳纥已是自由身，她见靳纥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探究的目光与之交汇时他极快地移开了视线，她看着脚下的山道与秋风萧瑟的山景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如此，靳纥便在此处谢过少君！”靳纥有些负气地冷声回应着元勍的好意，她见他似是起了一股无名火正欲追问他是为何动怒但见他极快地转身沿着山道朝着竟水剑冢的方向而去。她看着靳纥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没有做声，只觉得他早日回到剑冢也好早日恢复原状，鼎山这是非之实在不必久留。
　　“襄王无梦呐！”卓野在靳纥大步流星地离去后温声笑道。
　　“什么？”元勍在听到卓野所言时下意识地追问道，卓野话中的意思是指靳纥始终认为只有自己能成为适合她这只上古凶兽的佩剑，尽管她已有逐风。
　　“勾星剑灵靳纥在生时为鲛皇族，惨死于铸剑师之手戾气极重，灵虚和苍梧子联手才打败他，令他甘心留在剑冢之中，他与其他的剑灵几乎不往来，只与奔流有些交谈，你第一次入剑冢取剑时他与一众凶剑剑灵都选择你为主，时至今日他还在耿耿于怀你最终选择了逐风而不是勾星” 卓野在此时正声解释着自己对靳纥这气愤离场的原因的猜测，靳纥还是为了那一口咽不下的气。
　　剑冢选剑，卓野的话将元勍的思绪拉到了百年前在剑冢选剑的时日中，她一个妖族本不需要武器，天一门上下的弟子都有佩剑一些佩剑甚至还有剑灵在其中，她觉得甚是有趣才偷偷学了本门的剑法只身前往剑冢取剑。彼时的她对剑冢数百把宝剑都充满了兴趣，那时逐风、勾星、青夭、七杀等凶剑都曾做动有意择她为主，她减去她不可取的置于法阵之中的上古凶剑，她在众多剑中来回挑选最合心意的佩剑的行为彻底触怒了一众剑灵，她堂堂元成少君被一众剑灵撵出剑冢，她想起来那时的事仍然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在剑冢选剑只是觉得有个剑灵作伴比选个人族弟子为伴更适合妖族，剑灵不会只活数十年就死去。
　　“我第二次入剑冢选剑也曾在勾星和逐风之间有过犹豫，我自身是上古凶兽凶煞之气更甚的凶剑更吸引我的注意，只不过第二次选剑只有司祈认我为主，那时执意要选走一把剑是贪图剑灵能够长久陪伴我，人族的寿命真的是太短暂了，那时的我们来不及看着那些孩子长大成人，生儿育女，他们就死在了魔族的手中”元勍继续感慨着当时的情景喃喃道，那时浑云设下的法阵还不可控制住所有登陆离岸崖的魔族，经过一次次改进才大大减少了魔族逃出离岸崖的机率，钦棠的偃甲机关术更是减少了需要弟子在离岸崖中以身卫道的次数，一眨眼间所有的事都来到了终点，人族与魔族的大战。
　　“勾星在你第二次入剑冢选剑时也为你小小地做动，只不过那时你遭其他剑灵冷眼相对，你取剑的时候只注意到了做动不止的逐风”卓野在此时接过元勍的话茬的继续说道，元勍在此时才惊觉原来靳纥两次择她为主，她两次都没有选择他，怪不得他要选叶长庚为主却不与之相见，他在气愤她始终没有选择他。
　　“是我辜负了他的一腔好意，不过剑嘛，一把就够了，司祈、蓝玉他们回来了，我们去会会他们？”元勍在此时察觉到了山门关闭时发出的动静，她转而询问着卓野的意见，毕竟她们在此处并无他事可做。
　　“不了，我回剑冢去了，你多多保重，今日一别有缘再见”卓野平和地看着元勍他左手抱拳地向她道别。
　　“好，有缘再见！”元勍左手抱拳地向卓野直译道，他们今日一别应该是来生再见了，她看着卓野利落地转身而去，她长叹了一口气，虽说人生多的是这样的时刻可还是令人觉得无限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