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201、第201章

　　“吼呜…” 元勍仰颈向天际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咆哮，因她察觉到有精怪的气息，鼎山山脉灵气充裕，因此山中多精怪、妖族、鬼魅，她与叶长庚这两只大妖在山中打斗的情形会极快地在精怪、妖族、鬼魅之间流传开去，一只重伤的大妖少说有几百年的修为，自然会有个别贪婪的妖族、精怪敢于冒险，她的这一声咆哮是用于震慑它们，令它们收敛自身不该存的心思。
　　她听着自己的咆哮声在山中回荡着满意地来到叶长庚的身侧，抬起右掌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时有时无，心绪受心魔的影响过重，他的神识现时正在他的识海中画地为牢。
　　她看着倒地不起的叶长庚心中感慨万千，这只心魔在邕都城外便魅惑云歌，附身在云歌的身上打伤了她，如今她又打伤了叶长庚，她在想她的选择是否错了？
　　她看着山中的弟子房舍外聚集着衣冠不整的弟子们，他们是因听到了她的咆哮而惊醒，正站在弟子房舍外低头接耳地交流着他们的所见。
　　魔化的洞悉兽的模样十分瘆人，她听着这些弟子们畏惧的声音不断地落入耳中，轻蔑地笑着，她不着急变回人形。
　　天一门的镇门神兽真正的模样这些新进弟子们只在课本中阅览过，他们平日里都在质疑她作为镇门神兽是否真的如水麒麟般英武，她虽堕入魔道令妖身的毛发转为了玄色但麒麟之身仍在，不急着变回人形亦有安抚门中弟子的意思。
　　天一门掌门关见灵，代延、玄池、初焐三部长老与执事门都不在门中，地字部以偃甲机关术名闻于世的长老钦棠死于非命再加上地字部执事陆虎率领弟子反叛，用机关人杀伤门中的弟子，离岸崖的魔沼大量下等魔登陆离岸崖令守崖弟子死无全尸，中州一带不明症状的疫病四起，尸人，这一桩桩骇人听闻的事如何不令留守门中的弟子心中充满恐惧。
　　他们对临危受命的代掌门墨泉知之甚少，若没有一股可信服的力量，门中的这些弟子难免要叛逃。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她并不怪他们，她用真身示人也是想让他们知道一切都还未至最后一刻，只要有她坐镇鼎山门中的弟子一个都不会有事。
　　至于北域，她清楚自己的实力，她救不了北域，至多是在叶浚和羲和手中救一些北域子民，救得了一个是一个，等叶长庚的苏醒，她们就得启程赶往北域。
　　“师傅”少辛软糯的声音在元勍道底下响起，她瞧见墨泉正带着两个弟子沿着山道朝庆安堂赶来，也有几个身手敏捷、胆子极大的弟子奔到了庆安堂外。她化为了人形，云歌已施法将叶长庚变回了普通狼的大小，在替他医治。
　　“怎么？可是觉得惊骇？”元勍温和问着少辛，少辛的年纪尚未成年便跟着她经历这么许多，于妖族来说是极为难得的经历，哪个妖族不是经历了重重凶险才长成大妖，任何人都无法永远活在别人的保护下。
　　“不，我好像了明白世事无常是什么意思，叶哥哥他会有事吗？”面对元勍的问询少辛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正在接受医治的叶长庚轻声问着他的情况。
　　“这世上没有云歌救不了的人”元勍在做答前看了云歌一眼，云歌神色肃穆地在替叶长庚输送灵力，她温声笑着解释道。
　　叶长庚是心绪受心魔所扰而自我囚困于识海之中，云歌应当是有法子令他苏醒。她对少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冲少辛招了招手，示意少辛随她到别处去，以免打搅云歌替叶长庚的治疗。
　　“张茆，你适才可见着了那身如麒麟的妖兽？看起来像是我们天一门的镇门神兽，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一把年轻的男音轻快地问着一个名叫张茆的人关于他所见的事，元勍察觉到共有两男一女三人躲在庆安堂外的树丛中朝着庆安堂张望，她和少辛正绕过庆安堂仅存的那一堵墙来到山道外。
　　“我看着不像，本门事录上不是绘有洞悉兽的模样吗？洞悉兽真身是如水麒麟但略有不同才是，遥想当年太.祖皇帝可是骑着洞悉兽征战天下是何等威风！”一把细腻且柔软的女声接话道，听来她应该是张茆。
　　“小妹，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记得本族族录中写的可是太.祖皇帝是天命所授，在华露台外受仙人指点，特遣洞悉兽为陛下所用”一把略为沙哑的男声在此时抢话纠正着张茆所闻，在元勍听来都是一派胡言，她什么时候沦落为天上那帮仙族可随意指派的妖族了。
　　“张济你这说的是哪年的旧闻？本族的族录我怎得没有看过？倘若是天命所授怎么洞悉兽会成为我们天一门的镇山神兽？要我说还是本门的浑云祖师更厉害一些，他老人家带着门中子弟和师尊协助当时还是安国郡公的太.祖皇帝征战九州，于华露台称帝，受封天师是何等荣光！我辈应该以先人为楷模！”此时对众人所言纠正的是最初说话的那男子，这三人的关系是同族且是平辈之间的对话，应是堂兄妹。
　　“张尧，你我虽是异母同胞的兄弟，长幼有序，你得喊我一声四哥”张济正声提醒着张尧，此时他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摆出了长兄的威严。
　　“怎得？张济！若论尊卑我可是嫡子，你是庶子，往日我在众人面前唤你做四哥是为顾及你的颜面，你可不要在私下跟我摆长兄的架子”张尧时分气愤地跳出了藏匿着他们三人的树丛，指着张济骂道，很显然这两个小子是要以武力解决他们的纷争。
　　“师傅，他们可是兄弟，为什么还要对彼此动粗？”少辛轻轻拽了一下元勍的右袖，元勍看着她可爱的徒儿眨巴眨巴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正不解地看着自己。敖成、澹修、洛何父子三人都对少辛宠爱有加，许多事都瞒着少辛，她自然不会明白在常世嫡子与庶子之间的差距。
　　“少年间的意气可与是不是兄弟无关，再者嫡子与庶子之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打个比方！你大哥澹修是你父亲的嫡子，你是嫡女，你二哥是庶子，在常世的法理纲常中嫡子理应继承家产而庶子只配得到一点钱财，若是自己不争气还需仰仗嫡子接济，你现在还不会明白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再过几十年你自然会明白”元勍正声向少辛解释着，可见少辛欲言又止点模样，她笑着示意她不必急着了解这些，未来的路还很长。
　　“张尧，你欺人太甚！”张济在元勍的话音落下时跳出了树丛，元勍正巧乐得看戏，她看着比张尧略矮一寸的张济挥舞着拳头要打张尧，瘦且高的张尧身手敏捷地躲过张济的拳头并绕到了张济的身后，抱住了张济的腰，从后将其往前一推，张尧压住张济。
　　“张尧你这个混蛋！快点放开我，有本事堂堂正正地来打过….”张济骂骂咧咧地冲张尧喊道，张尧不肯起身地压在张济身上。
　　“住手！”墨泉的厉声呵斥令张尧一个激灵地张济身上跳起来，张茆也快速地跃出树丛，在张尧的左边站定，张济也极快地爬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尘后他们三人老老实实地站着。
　　“代掌门”
　　“代掌门”张氏兄妹们语调微沉地拱手向墨泉施礼。
　　“门中禁止私斗，你们若要打架不是不可以！打完之后就去守离岸崖，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今日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若是能够在离岸崖呆上一月，我这个代掌门就任凭你吩咐你看如何？”墨泉的目光在这三个弟子之间来回游走了一圈后她沉声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但实则是在挑衅三人的提议。
　　守离岸崖的弟子在往年确实较少有损伤，今流年不利已折损了数百人，如今去守离岸崖的弟子多半是要去送死，这三人怎么敢应下墨泉的提议。
　　“代掌门是故意在激我们！您明明知道离岸崖有多凶险竟然要我们这些新进弟子去守离岸崖，您好卑..无理”张尧不忿地挺直了胸膛向墨泉提出了抗议，元勍笑他明明是想说卑鄙却硬生生改为了无理是怕得罪墨泉，看来也不是不识时务。
　　“无理？依我看还是极为有理”元勍在此时还是决意要替墨泉辩解，以墨泉的资质她要是不离开天一门便是把掌门给她来做也未必不可，可惜事与愿违。
　　“师尊”
　　“师尊”众人见到了元勍都恭敬地朝着她作揖施礼，以示尊重。
　　“你学艺不精还出言顶撞代掌门罚你守离岸崖一月已是小小惩罚，依我看逐出师门才好，若门中弟子个个学你这般顶撞师长，我们这天一门的门也就不必开了” 元勍刻意沉声地叱责眼前的这个刺头儿，她给墨泉打了个眼色，她今日要来做这个黑脸，给墨泉长长威风。
　　天一门崇尚有教无类故而收徒极为宽松，寻常人只需通过一些简单的测试便可入门学艺，艺成后肯留在门中效力或自行离去天一门决不横加干预，近年来门中所收的弟子个个是牙尖嘴利，她也想治一治这股歪风，让他们明白她不是不管事只是懒得管罢了。
　　“师尊此话严重了，门中弟子所有不对之处应由其师长管教，您与我都不该惩戒他们更遑论逐出师门，你们三人若不服气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能碰到我就算你们赢，今日之事我便不会与你们的师傅提起”墨泉适时地提出与元勍相反的意见并给这三个弟子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好，那你慢慢玩”元勍看着那三个弟子一听墨泉提出的建议都纷纷两眼放光不禁替这张氏兄妹们捏了一把汗。
　　墨泉可是浑云眼中最具有潜质的弟子，可用不世奇才来形容墨泉的资质，这三个弟子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敢挑战墨泉，免不了是一顿痛打。
　　“哎呦.”
　　“我不服，再来”哀叫声在元勍的身后响起，她听见张济被踹开时发出的哀叫声，张尧不服输的叫嚷声，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自身与墨泉犹如天堑的实力差距，这些事往往需要亲身体验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