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110、第 110 章

　　遮天蔽日的雾气受妖力的驱散稍稍淡了一些，咀嚼、撕咬、吞咽的声响从不同的方向传来，那妖物似乎无处不在，是这雾气中有毒。
　　“屏息，雾气有毒”云歌轻声叮嘱着众人，她随即解下系在腰间的乾坤袋，打开袋口后从药匣子里取出了千金粉抛入空中以妖力驱散，随着雾中的毒逐渐消解，众人的神识亦恢复如初，她这才收起药匣子。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死了不只一人，这种程度的血腥气应有四五人，元勍凝神看向西南角，那妖物正在那里啃食着它的猎物。
　　平地而起的白雾并非是偶然，它知道或是这里被施了某种法术，使得某个时段中这里会有大雾降临，它趁众人不备时在雾中抛洒毒粉，麻.弊众人的神识再食用。它都速度极快，这一切的发生几乎是在一瞬间，从速度和预判猎物的行动方向看它应该是一只猛兽。
　　大家都没有做声，因在雾气中若是高声呐喊会暴露自身的方位，元勍、姜翟和云歌肩挨着肩地在雾中走了一段，有什么东西正迎面而来，在大水冲了龙王庙前他们认出了彼此。
　　“师傅”少辛的声线极轻极缓地唤着元勍，少辛的神色惶然似乎很是担忧众人现在的处境，叶长庚和卓野在与她们汇合后分开站着，保持警惕地看着西南角的方向。
　　“大家都没有事，元勍我去瞧瞧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妖物”卓野提着剑，在环顾众人后他与元勍说着，只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她们就看见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雾中而来，从她们的头顶跃过。
　　五尾黑豹，元勍看着它健壮的四肢从自己的头顶掠过，它极快地落地转身朝着少辛和姜翟袭去，元勍提剑闪身挡下这只黑豹的攻势。它长而锋利的爪子像是尖锐的刀子，逐风本是一柄经过数次锻造的剑，虽不敢说是削铁如泥但不会轻易因外力受损，故此她勉力挡下了黑豹的攻势，它见战势僵持不下往后退着，退进了雾中。
　　元勍退回了众人所在的位置，以妖力化了一道防护罩，黑豹见她以妖力做了防护又再度跃上前来，在防护罩外围绕着众人打量，在盘算哪一个最好吃。
　　“这是豹子？”少辛见到黑豹围绕着众人打转，她疑惑地问道。
　　“不是豹妖也不是豹子，它的身形与上古的凶兽狰极为相似，五尾却额头却无角，可能是狰与其他妖兽的后代”元勍笑着替少辛解惑道，狰是上古凶兽，传闻中狰出现的地方总会有灾祸，这只妖兽道外形如此像狰，如若它的主人是全魉，那全魉可能是为了破豪徵所制造的祥瑞而来。
　　麒麟现身苍茫，金乌鸟在邕都城中停留，两大祥瑞神兽若为豪徵所驱使，那鬼师所执掌的济生堂便在声望上落了下风，此时再有凶兽出没邕都，不论豪徵有什么打算，他祥瑞加持的形象会抵消大半。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南吕微微皱眉，他关切地看向元勍，在等待她的答复，他似乎很害怕狰，右手死死地握着剑柄，气息变得越来越沉。
　　“静候佳音”元勍见南吕紧张便出声逗趣道，凶兽出没在此地加上蛊师全魉可能是它的主人，她们若想离开此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这雾久久不散便说明她们不可妄动，免遭伤害。
　　“这..”南吕听了元勍的话眉头锁得更紧了，她知道这小子开始害怕了，便打消了等全魉出现的心思。
　　“这世间万物皆有所限，上古兽族不论是哪一类都不会轻易被击杀，它作为狰的后裔力量雄厚，只有我的力量与其相当”元勍平静地说着，她的妖力虽未觉醒，狰的后裔想要伤她还是有些难，力量的增减变化，她尚不知道有什么原理，大致是天道对种族的限制，正如魇族不能杀死另一只魇族一般，她相信狰要杀她不容易。
　　语毕，她提剑走出了妖力所化的防护，朝着黑豹走去，她朝着这只黑豹走去，黑豹见她突然靠近自己不免往后退了两步，身体向后缩，脑袋高高仰起，做防御状，它的眼睛是青色的，盯着她的眼神凶狠无比。
　　“黑子，回来！”正当元勍与黑豹要动手之时她听见了一把软糯的女童声音在召唤黑豹，她听见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在此时趁黑豹不备用妖力限制它的行动，令它无法去找它的主人。它还是只未成年的妖兽，看似力量雄厚但没经过什么风浪，一下子就被她囚住了。
　　“叮零零...”一阵摇铃声在黑豹逃离未果后响起，她看见黑子的脖子上泛起了红光，是囚妖索。
　　“嗷.唔...”黑子冲着元勍怒吼着，因它无法摆脱她施加的束缚，更因无法听从主人的召唤而受到了惩罚。
　　“阿勍小心！”云歌高声的提醒在元勍耳边响起时她脚下的地砖被手骨破开，一只只人的手骨从地下钻出来，是鬼爪，它们受着召唤而朝着她攻来。
　　鬼爪受铃声节奏的控制而进行攻击，随着铃声变得更急促，鬼爪的攻势就越伶俐，她提剑挥斩着攻向自己的鬼爪，效果颇微，这些鬼爪并不是活物被劈斩成两半后还会受铃声的控制继续攻击她，地下还没完没了地继续钻出更多的鬼爪，她的眼前是一片鬼爪地。
　　“阿勍，你先撑着，卓野你跟我去寻那操纵者的位置”云歌见状高声提醒元勍勉力自护，她深知若是操纵者不罢手这些鬼爪便不会消失，她必须尽快找到操纵者，只有找到操纵者元勍才能够脱离这些鬼爪的攻击。
　　“不必找了，我来了”随着一把软糯的童声响起，摇铃声戛然而止，元勍抬眸看去是一个身长不过五尺的女子。女子长着一张狐媚至极的脸，穿着济生堂的服饰，红色眼睛图腾被印在她的衣襟上，她的头发梳成了马尾髻，看人的目光带着一股子邪气，那双眼睛看似无神却满是轻蔑地扫视着众人。
　　全魉，她就是全魉。元勍敢这样断定是女子的衣衫绣着红色眼睛图案，这是济生堂的图腾，一般南蛮的子民是不配也不敢僭越的。
　　全魉助豪徵登位，按照年纪来算全魉应该是有四五百岁或更年长，她人族却是肉身却是一副孩童模样，她头部以下的身体皆是一个十岁孩童的感觉。
　　世间有许多怪异的法术，比如返老还童之术，驻颜术等等。所谓的长生不老只是在延缓衰老，上古的神族亦会消亡，何况他们这些妖族，不老不死在元勍看来才是真正的诅咒。
　　“这孩子觉得你们可爱与你们戏耍了一番，你们当中也没有人受伤倒是将它囚禁在此地，未免欺人太甚了”！”全魉解开了元勍施加在黑子身上的禁锢，她语调责难地说着。元勍看着全魉一抬手，黑子便用脑袋蹭着她的掌心，在她身前走来来去，像是只猫咪在讨好主人。
　　物似主人形，元勍想到这个比喻，全魉颠倒是非地把整件事怪责在他们身上，仿佛是她们欺侮了黑子。
　　全魉曾助豪徵登位，又曾为前代鬼师效力，她在南蛮的地位不亚于南吕这个王子，她确实有目中无人的资本，只不过元勍见全魉那副孩童的躯体觉得好笑。
　　“我们欺人太甚？它可想要我们的命”叶长庚责问地说着，爱憎分明的他听了全魉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满脸怒意。虽则妖族是弱肉强食，身为王子的他似乎不曾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妖族。
　　“你们不是半个也没有伤着吗？所以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动手杀人”全魉笑着坐在了黑子的身上，元勍见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停留，全魉已经查探出她们这些妖族是什么妖族了，但全魉猜不出她属于哪一类妖族，正好奇她的身份。
　　“敢问阁下可是全魉大人？我..”南吕肢体有些紧绷地走上前去，元勍想他是想缓和一下僵持的气氛，因为不论是她们打伤了全魉，还是全魉打伤了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都难逃罪责。
　　“姐姐我没有功夫知道你是谁，倒是你，你是谁？我怎么从没在南蛮见过你？你要不要随姐姐我回去？我一定待你好！”全魉不领南吕情地打断了南吕的话，她盯着元勍看了好一会儿，笑着提议元勍随她回去。
　　元勍听了全魉的话倒是好气又好笑，因为她也听到了全魉的心声，全魉是没见过她这种妖兽，全魉想要将她带回去豢养，培育出不同的妖兽。
　　“我有事要先走了！姐姐下次再来找你！”全魉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的召唤，她说话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急切，不等元勍有所反应，她们周身开始吹来了一股阴风，西北方向是漫天的火光，将这已夜的天色照映得白昼一般，邕都城走水了。
　　她们只这一晃神，遮天蔽日的白雾在全魉离去会快速地散去，这阵雾气是随着全魉出现而出现的，元勍猜想全魉无法在白昼现身或是无法见光才带着这阵雾气，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不想知道。
　　等白雾尽散后元勍抬手以妖力布下了数十盏灵火灯，照亮着幽暗的宅院，她在院门口找到了被黑子啃食的尸体，死的人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了，从尸体的衣衫和手腕戴着的玉镯她勉强辨认出这人是小茹，小茹终究还是死了。
　　“阿勍，你没事吧？”翩然而至的云歌看了一眼地上的残肢，她关心地询问着元勍的状态。
　　“没什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大家安心在此处住下吧！既来之则安之”元勍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吩咐着众人。小茹的死非她所愿，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时常有之，豪徵安插小茹这颗棋子在她身边，小茹迟早是要死的，何尝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吩咐众人在此处住下，一来是全魉、应钟都来过此处，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全魉、应钟都不会认为她们还会住在这里。二来是她想要查清楚全魉用了什么样的法子令那些人族似生犹死。
　　“是，师傅”叶长庚和少辛应声道。
　　南吕和卓野似乎各有顾虑，元勍看向云歌，只见她蹙着眉看着全魉离去的方向，火光烧得天色大亮，她们在此处都能够听见狼兵们催促着城民逃离火场的呐喊声。
　　邕都城中以兽人居众，人族、妖族次之，想要灭火需要擅长食火的妖兽、摄火的妖族或会布雨的妖族，元勍的视线从少辛的身上移开再落在南吕身上，南吕都未出声相求，她不该主动派少辛前去救火。
　　“我去瞧瞧外头的情况”南吕担忧地看着漫天的火光，提议他去探探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叶长庚极快地接话道，他想跟南吕一道去瞧瞧外头的动静，也是为防南吕逃走。站在一旁的少辛则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们都不必去了，有人来了”元勍沉声提醒道，有一波兽人正朝着她们这边而来，来者的气势汹汹，恐非善类，怕是黄雀在后。不过不论谁来了，她都不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