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到月球》晏汐

17、第十七章

　　与你联系渐少，可自走廊一闹之后，我与谷俊汉却在班里流言四起。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流言蜚语早在班级里传了多天。
　　无论是上课先后被叫起来答题，还是队伍排队，但凡我与谷俊汉有所接触，起哄声便如浪潮，自远而近，一浪大过一浪。

　　我疑惑不解，明明两个人的接触不多，为何八卦偏偏将我和他牵扯在一块儿？
　　尽管心底隐隐猜到些苗头，但我却将眼睛遮了起来，如此，不闻不问。
　　直到某个晚自修上课前，李铭启同桌陈玉成嘟嘟囔囔地与谷俊汉聊了几句，期间一直往我的座位瞟。
　　余光被我捕捉到，我微眯双眼——他们有古怪！

　　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到可怕，就在我疑心没多久，晚自修上课铃打响，陈玉成回座位的第一件事即是找我聊天。
　　混杂在一堆朗读声中，他挑了挑眉，问：“恩恩，晚读下课去不去操场？”

　　“做什么？”
　　背靠李铭启的课桌，我整个人的身子贴在后面，偏头问。
　　陈玉成结巴：“就，就带你逛逛操场嘛，看你从期中考试之后一直郁闷不解，哥哥我实在不忍心。”

　　此言一出，李铭启率先坐不住了。
　　“什么哥哥妹妹的，好好说话啊。”李铭启一把擒住陈玉成的肩膀，手下暗自用力，“再胡乱认妹妹，小心哥哥我不客气。”
　　陈玉成恼：“放手。”

　　“要放手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你和谷俊汉的勾结所谋之事说出来。”李铭启当真是谈判的一把好手，三两下刨根问底到点子上。
　　我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陈玉成瞄了瞄我，撇撇嘴，并不打算如实相告。
　　可惜他的主意并没有成功，李铭启到底如他所言——“混过江湖”，“一双眼睛看遍悲欢离合”，睨了眼陈玉成，他霸道说着：“现在，当真恩恩的面，说！”

　　嗓门气势如虹，连我都被吓得一哆嗦。
　　陈玉成虽有点骨气，可在李铭启的一再盘问下，仍是举手求饶：“我说，我说，就是谷俊汉让我约恩恩去逛操场，他有话要对恩恩说。”
　　“没了？”
　　“我发誓，没了。”陈玉成委屈极了，也含着心虚。

　　话音落，我隐约猜出点苗头。
　　陈玉成与谷俊汉是一个寝室的舍友，平常在睡觉前寝室夜谈大家伙多多少少会说些班里的事情，他帮谷俊汉约我，似乎无可厚非。
　　但这正从侧面印证了，某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不行！”
　　李铭启担当起老父亲的指责，一把推开陈玉成的肩膀，他说得神乎其神：“我们家恩恩有喜欢的人，你别乱来。”
　　“谁说的？”
　　“什么？”李铭启面色凝重。
　　陈玉成打破沙锅问到底，扬了扬下巴：“谁说恩恩有喜欢的人的？”

　　“这……”李铭启一时哑口，眼巴巴的目光向我投过来。
　　他希望我如他所愿，一把回绝了陈玉成，我却装作没听懂，傻乎乎反问：“谁说我有喜欢的人的？”
　　问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从未大大方方、正正经经的承认过。

　　场面一时失控，李铭启眨巴眨巴眼睛。
　　在过去几日的“以讹传讹”的洪流中，同学们各自起哄，八卦的眼神时不时在我与谷俊汉身上流转。
　　唯有李铭启，成为洪流中的清流。
　　他大言不惭，义正言辞地为我辩驳，他说——恩恩有喜欢的男孩子。

　　不知道信的人有多少，总而言之，我感谢他那份用心。
　　知道我近阶段情绪低落，一个劲儿逗我笑，还为我挡掉不必要的八卦和传言，站出身为我证明。

　　陈玉成为谷俊汉的传话不了了之，倒是岑念安见我一脸落寞，晚读下课铃一打响便拉着我往楼下跑。
　　“安安，我们去哪里？”
　　“操场啊。”

　　我惊呼：“操场？”
　　刚刚还拒绝了谷俊汉的邀请，转头就与岑念安往操场去，这似乎不太合适。
　　岑念安见我大吃一惊，笑得灿烂：“放心，不是将你向外人推的，看你晚读都不在状态，去跑个两圈再回来。”

　　“……”
　　其实我觉得我可以自我消化的，比起跑步而言。

　　-

　　被岑念安牵着跑，一路奔到操场。
　　每到夜晚，下课铃打响后都会有成批成批的学生过来散步，尽管只有十分钟，可短暂的十分钟好似手中沙，想要好好紧握。

　　因为来的早，操场尚未聚集更多的人。
　　在岑念安的带领下，我们几乎以比赛的速度跑完了一个四百，第二圈未达半程，实在坚持不下去。
　　我扶腰，穿着粗气道：“安安，我不行了。”
　　岑念安语重心长道：“恩恩啊，小小年纪，身体素质有待提高。”

　　我没反驳，沿着跑道慢吞吞地走。
　　期间，岑念安被她先前的高一同学拉住谈话，我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左右张望了眼，竟然看到了你的身影，还有你身边的，顾梦添。

　　看来“没有放在心上”的你，生活过得依旧有滋有味。
　　如此想来，我的患得患失，我的左右为难，我的欲言又止，全成了莫名其妙的笑话。

　　低下头，想躲过与你迎面相撞的机会，不料看到了一只带壳的虫子，正缓慢地勾着我的裤脚，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上攀爬。
　　我吓得大惊失色，连连退了三步。
　　“安安，安安，有虫子。”恍惚之中，我只记得叫岑念安的名字。

　　“恩恩？”岑念安第一时间赶到我身旁，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她也被那只突然出现的小昆虫吓得倒退，“哇啊，有虫子啊！”
　　我们这儿的动静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注视，乌泱泱的人群里，我看到谷俊汉带着几位同班男生朝我走过来。
　　越来越近的距离，越来越紧张的心绪，大庭广众之下，不知流言里的我和他，会怎样。

　　他见我站在原地，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温和问道：“恩恩，怎么了？”
　　尚未开口，倒是一旁的岑念安机灵，噼里啪啦一顿说：“那个谷俊汉，恩恩裤子上爬了一只小虫子，你能帮忙把它弄走吗？”

　　随着岑念安的话，谷俊汉看我一眼，蹲下身。

　　“哇哦哦哦哦——”
　　“哦哟哟，英雄救美了，恩恩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七嘴八舌的起哄声，男生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耳廓，从指腹一路沿着神经，全身心僵得不自在。或许，我是在一片起哄声中害羞的。
　　到底是个脸皮薄的人。

　　谷俊汉单膝下蹲，姿势引人浮想联翩。
　　这一回，不单是同班男生，就连其余逛操场的同学们都被我们这一块的小阵势吸引了注意，人群纷纷围上来。

　　我立在谷俊汉面前，眼见着他蹲下，用手抓走那只顽皮的小虫，将它扔到某个角落。漆黑的操场，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出他的侧颜。
　　还是第一次，我专心致志地看这个，与我有传闻的男生。

　　他的样貌与身高，性格人品，实话实说，不输给班里的任何一位男生，可惜有些情感讲究的是先来后到。
　　虽然目前而言，我尚不明了他对我的好，可日后真到了抉择时刻，我的答案，不出意外会是拒绝。

　　丢完那只小虫，他缓缓起身，似安慰地冲我笑笑：“恩恩，好了。”
　　我躲避他的目光，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发自内心向他道谢：“谢谢你呀。”

　　“客气了。”
　　言罢，谷俊汉颇为绅士的与我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他见同班男生闹得不成样子，略显羞涩，张开双臂向他们扑过去。
　　往教学楼走的背影，不时回望我一眼。

　　岑念安笑得意味深长，摇摇我的手臂，说：“恩恩走了，快打铃了。”
　　“嗯。”

　　垂下的眼睫眨了眨，抬眸的刹那，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再一次如吸铁石似的，掉进了你深深的眸子里。
　　管他周遭风和雨，我只目睹你的美丽。

　　人头攒动的操场，你隐在人群里，我仍是一眼，只一眼就搜寻到你。
　　本该是场令人欣喜的对视，却因为你身旁站着顾梦添，令人不由得胸闷气短。

　　我咽了咽口水，无视你，挽着岑念安的手臂朝教学楼走。
　　每一步，都下定决心不去看你，攥紧拳头，花费了好大力气。尽管，我再一次错觉地以为，你热烈的目光仍停留在我身上。

　　可是，正如你说的啊，别放在心里。
　　顾璨之，那么可不可以请你从我心里占据的位置上，退出来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