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花季》萧梧非语

11、第十一章 吊兰4

　　第二天一早，花成韵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把正在喝牛奶的季景萧吓了一跳。
　　“你，昨晚趁我睡着了又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我什么都没干，”花成韵拿出季景萧在微波炉里温着的牛奶，接一脸颓废着说，“连睡觉也没有。”
　　季景萧盯着花成韵的两个黑眼圈，怎么看都不舒服。想让花成韵再睡一会儿，可是马上就要回学校了。既然看着难受，因为马上就要去报志愿有没办法让花成韵补一觉，那就不要看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为净。季景萧想着，果断的移开了视线。
　　“你要报那个学校。”花成韵率先问到。
　　“一中，我这个分，不报市里最好的学校对得起自己吗？”季景萧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好不谦虚的说道。
　　花成韵无声的攥拳，不得不说，想揍季景萧的心情让花成韵着实精神不少。
　　两个人吃完早饭就一起前往学校。刚到学校，季景萧和花成韵就受到校长的嘘寒问暖，把两人弄得云里雾里的。
　　“辛苦你们了。”校长满面笑容的摇着季景萧的脸。
　　季景萧下意识嫌弃，可是又不得甩开，只能皱着眉头回应：“嗯，是挺辛苦的。”
　　“噗嗤。”花成韵一个没憋住，匆匆转过头去。这辈子是不能在季景萧那里听见谦虚这个词了。
　　“……”校长的嘴角抽了抽，用眼神示意一旁护卫一样跟着的领导们。
　　一旁的领导领会到校长的意思，齐声呐喊：“为校争光，为校争光！”
　　神经病一样……呸，不能这么想。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相较季景萧的冷静，花成韵则是一脸的迷茫。
　　不等校长回答，一位老师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离他们将近一百米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招呼：“快来，快过来，摄影师等很久啦！”
　　校长一手搭着季景萧的肩膀，一手慈爱的摸了摸花成韵的头。直到市状元和全市第六的奖状放进两人手里，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噢，为校争光啊！
　　拍完照，两人又和校长谈人生谈理想，直到下午一点杨老师打过电话来，校长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两人走。出了校长室，两人松了一口气，毕竟两人这三年来都是年级前二名，校长就对他们两个很热情，不过和今天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在杨老师满是骄傲的眼神里，季景萧和花成韵填完志愿：一中。
　　杨老师不知足的问道：“你们，不去外地的学校吗？虽然远，但是教学资源会更好。”
　　季景萧和花成韵对视一眼，外地？确实没想过呢。
　　“谢谢老师，但我们还是没打算去外地。太过陌生的环境，其实，我不太喜欢。”花成韵老实回答道。
　　季景萧略微思索一下，回答道：“我懒得走那么远。”
　　杨老师嘴角一抽，这个答案也太草率了吧。算了，孩子们大了，未来的路怎么走，是要由走的人决定的。自己真的没必要凭借什么过来人的身份对两个人的决定指手画脚。
　　毕竟事实看来，年龄和经历与眼界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一些自以为高大的人的虚荣心，以至于没到老年，就开始倚老卖老。
　　两人填完志愿，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花成韵对杨老师挥了挥手：“那杨老师，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
　　“好，”杨老师微笑着送两人到门口，这是这届自己送走的最后两位学生了，“不拿条好烟我可不让你们进门。”
　　“老师你真物质！”季景萧毫不客气的鄙视了一下杨老师。
　　杨老师爽朗大笑，这么多年斗智斗勇的经历要是抵不过这两个小崽子，那可就丢大人了，“哈哈哈，我这个叫……”
　　“杨老师在吗？”一个男人冲进班级，正在互相打趣的三人愣了一下，齐齐看向来人。一身标准的工装，胸口因压抑愤怒而剧烈的起伏着。
　　“您是？”杨老师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职业微笑的问向来人。
　　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老师您好，我是穆悠然的爸爸，我来问一下穆悠然报的是哪所教育机构？”
　　花成韵和季景萧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紧锁着眉头。悠然离家出走的原因，是这个吗？
　　“悠然吗？我看看。”杨老师浑然不觉自己身旁两个人的异样情绪，又或者是觉察了。但是作为老师，必须把孩子的志向告诉监护人。
　　“悠然这次考得很好呢，是可以和我们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进同一所高中的”
　　“进高中？”穆悠然的爸爸重复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对，是咱们市最好的高中。”
　　“请问老师您上报了吗？”
　　杨老师闻言一顿，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前人一眼，“还没有……”
　　男人一听，忙抓住杨老师的胳膊。“给我拿来，”
　　花成韵身体猛地一震，伸出手拉着季景萧的袖口。季景萧把手搭在花成韵手上，花成韵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心，莫名的安静下来。因为右手贪恋着这份温暖，花成韵左手从右边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穆悠然发了一条信息——快来学校，你爸要改你志愿。
　　杨老师维持的微笑垮了下来，忍了又忍，才凭多年的职业经验没有呵斥出口：“不好意思，还是请您把孩子叫来商量一下吧。毕竟将来的路是孩子自己走的，咱们做家长的还是不要干预太多，支持孩子所得每个决定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男人闻言斜着眼睛看着杨老师，忽然笑了一下，笑得花成韵发毛。
　　男人暴怒：“杨老师，我做爸爸的难道会害我的孩子吗？我干预她？我这是为了她好！孩子不理解也就算了，她这么小她知道什么？可是你做老师的也不了解吗？”
　　男人说着，一脚踢向了身边的凳子。哐当一声巨响，门外一个女人的头探了进来。一看这场面，忙冲进来拉住穆悠然的父亲。
　　女人先是拍了一下男人，随后尴尬的对着杨老师笑笑：“干嘛呢你这是？……老师，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在家被孩子气着了，今天报志愿也不和我们说一声。着急了吗。”女人干笑着，又瘪着嘴用一只手拍了拍男人的背。男人不满的瞪了女人一眼，把头转向黑板，不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刚刚在教室门外，女人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于是苦口婆心的劝着：“老师啊，您应该也知道这年头高考的人有多少，我们就是觉得悠然这孩子成绩也不拔尖，就算是上了高中也未必会考上大学，更别说有出息了。现在不是可以报考老师吗？学个三四年，就一个稳定工作，多好啊！而且悠然还天天说要研究天文，你说那有什么用？我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天天就只会做白日梦。她瞎想可以，那我们做父母的也必须为她的将来考虑啊！您看看这个志愿的问题……”
　　杨老师虽然不能允许父母决定孩子的未来，可是又不得不理解。于是沉默不语。
　　花成韵不禁想起这四天来穆悠然的笑，记忆中穆悠然总是笑的，可未曾像如今一样笑着笑着就用书遮住脸，那开时，眼眶红红的还在笑，花成韵理解穆悠然的感受了，可是为什么她的父母却不明白呢？花成韵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忍不住说道。
　　“阿姨，我觉得悠然不是只会瞎想的人，她一直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您也是小学老师，我记得我小时候老师最爱带我们写的一篇作文题目就是长大后，我想做什么。您为什么从儿时赋予孩子梦的权力，却在机会来临时掐断梦的翅膀？您为什么不能相信悠然有能力实现自己的梦呢？孩子在家长眼里永远是孩子，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已经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们也可以为自己要走的路，落下筹码了。您，为什么偏偏要阻挡我们自己的路呢？”
　　在场的人将齐齐目光聚集在花成韵身上，连季景萧的眼中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穆悠然的父母脸色明显一僵，
　　“你就是花成韵吧。”穆悠然母亲的语气明显有几分轻视。
　　“您好，阿姨。是我没错。”花成韵毫不畏惧的直视穆悠然的母亲，季景萧什么也没说，只是向左横跨一步，挡在花成韵身前。
　　“我说呢，”女人本来靠近的步伐被季景萧横跨的这一步打断，只得站在原地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你是被你爸妈扔的，也是，这个性格谁会要呢？”
　　季景萧的拳头骤然攥紧，手下意识的撸起袖子，眼神犀利的让穆悠然的母亲寒毛直立。“你要不要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杨老师紧张起来，多年人民教师的素质还是让他恶狠狠的在心中骂了一句，妈的，这两个人真的是自己同行，花成韵是孤儿的事谁不知道，自己早就做好了哪一天季景萧因为那个小混混拿这个戳花成韵脊梁骨而打起来的准备，可谁知那这种事侮辱人的竟然是自己同行，真是恶心的很，简直玷污了人民教师这个职业。
　　女人身边的男人站了出来，“小子，你想干什么？”
　　“您如果好好一个长辈，我也愿意好好一个晚辈，可是您夫人刚才的话，不像是人说出来的。应该是**吧？”季景萧挑衅的打量这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解开衬衫袖口，挑眉看着穆悠然的父亲。毕竟是穆悠然的爸爸呢，咱们也不能把话说太绝，不是吗？**这两个字，可是夸她的呢。
　　花成韵紧张的拉了拉季景萧的袖子，季景萧回头对她做了一个口型：没事。
　　杨老师连忙出来站在两人中间，看向穆悠然父母的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两位家长我希望你们是两位有教养的人，而不是社会的残渣。至于改志愿这件事，还是给穆悠然打个电话吧。”
　　杨老师试图跳过这个话题。可男人毫不领情，冲着花成韵大喊起来：“亏你还是悠然的朋友，你就这么帮她说话啊！我说我们悠然平时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还会离家出走了？原来是跟你这个没教养的人学的，自己没家教也就算了，还带坏我们家悠然……”
　　季景萧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论起拳头就要向眼前喋喋不休的人脸上冲去。花成韵立刻从背后抱住季景萧的腰，“季景萧！别去！”花成韵忽然后悔在季景萧面前和穆悠然父母起争执了，她害怕，害怕季景萧会做出什么伤害他一生的事。
　　“爸，你说什么呢？”教室门又一次打开，穆悠然脸色苍白的站在众人面前，扯着嗓子的喊叫声打断了穆悠然的父亲喋喋不休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