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随笔》顾明晚

5、花场女孩

　　泉州现在开花场的公司越来越多了。

　　有些公司还打着羊头卖狗肉，有的都直接摆到明面上了。

　　但是要我来说，还是那些直说的公司，还比较正大光明一些。有的说是要招聘淘宝模特，或者是走秀什么的，然后背地里，又是搞得花场这些东西，让不懂的人，被连哄带骗入了坑，这才是真的缺德。

　　若是摆到明面上说，喜欢钱的，愿意去的，去做这些，那倒是也没有什么了。

　　前一段时间，我去的那些公司，大抵都有在搞这些。

　　我问他们都做些什么，不说，或者是说的不太清楚。然后就一个劲的跟我说，这个工作底薪多高，福利多好，工作时长多短，说实在真是叫人有些无言以对。

　　后来我没有答应。回去之后想想，什么工作是晚上十点后到凌晨的？就觉得不怎么对劲，查了之后，才大概确定了，这家就是走花场的。

　　我问他，那有做那种灰色的事情吗？

　　他说，那是自愿的。

　　我觉得很好笑。

　　他跟我说有人保护你的，如果你不愿意，这些事情根本不会成的。

　　我跟他说了八个字，“冠冕堂皇，尽是放屁。”

　　他当时估计是被我气着了，发了语音，又说了一段老长老长的话语。

　　我听了，没怎么搭理。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钱财的诱惑力是多么的不容小觑。

　　特别当你其实已经有了准备，可以把自己当做一件商品售卖的时候，想不走歪，是很难的。

　　我没有搭理他。但是我连续走了好几家，都是走花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不走运。

　　他们纠缠着我，就像是喋喋不休的妖魔。不过我倒也没有把他们拉黑就是，想看看他们还能够说出什么花儿来。

　　前几日，又去跑了几家。看起来都是做直播的。布景也清新正经，不过一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全部，没有一个掉队的，都是走花场的。

　　我问他们，怎么都搞这个了？

　　他们就说，搞这个很赚钱。

　　倒确实是大实话。他们说，泉州这里，那种土地主很多，有钱有闲的，没地方去浪费时间，所以……

　　你懂得。我说，嗯。

　　他说：这些都不难，长得好看，在台面上一走。有人看的喜欢，那些花和皇冠，（花一朵一百，皇冠最贵199999）还不是像不要钱的一样，给你叠一堆？

　　我就笑，“说的简单。”

　　他说：其实也不难。更何况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笑贫不笑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地下的龌龊呢？

　　“确实。”

　　他见我应和他，就忍不住笑了，跟我说：“你长得很有气质，穿好看点，在台上绕一圈，谁不喜欢呢？”

　　我没有说话，他又问我，“你是不是很上镜？”

　　我说，嗯。我确实很上镜，照片上看过去，很容易就能看到我了。

　　然后他就问我，“去不去？”

　　我跟他说考虑考虑。

　　他说你还考虑什么？

　　我说你如果带我去走一圈，我看了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他又没说话了。

　　我就说，“听说被送花了要去敬酒？”

　　他就说：“你了解的倒是蛮清楚。”

　　我说：“那摸摸抱抱也在所难免吧？这酒，还不知道是什么酒，若是喝多了呢？”

　　他就笑，“你这人真的是太有趣了。”

　　我也笑，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说他真的觉得我适合这种行业，玩弄人心，不带感情。

　　我说：“是吗？”

　　他说我真会浪费他的时间，一聊都大半个小时了，他说他都要吃饭了。他问我，“要吃东西吗？”

　　我说：“我不吃。”

　　他就说：“附近有一家煮的面不错。”

　　我说：“哦。那你肯的话，请我一顿也可以。”

　　他就笑，说：“跟我聊天很有意思。”

　　我撇嘴，我可不知道跟他聊天有啥意思。我其实没有去的心思，只是对花场好奇罢了。

　　他点了餐，就继续跟我聊，问我到底去不去。

　　我就跟他说，带我去看看，我看了可以就去。

　　他差点被我说服了，可惜规矩上不行。他问我，他像是要害我的样子吗？

　　我笑，“不像。”呵呵，才怪。

　　太极生两仪，你推来我退去。面条都吃了，我还不为所动。

　　正好他说老板来了，让老板跟我聊。

　　我说：行。

　　他老板就过来跟我聊了，一个二十八左右的大叔，看起来穿的还挺精英的。

　　他跟我说他有多成功，然而我的心思在他泡的茶水上。我喝了一两杯茶，他终于将他不凡的历史，说完了。

　　他说他一眼看过来，就很喜欢我，要不然不会时间这么赶还来跟我聊天。

　　我心里呵呵一声。面上点点头，应着他的话说下去。

　　他说他对我很看好，会给我最好的待遇。我不为所动，老板说给你最好的待遇，其实就等于普通待遇。

　　因为大抵是他们觉得他能给你点什么，就都已经是最好的了。倘若没有白纸黑字写上，光凭这些模棱两可的口嗨，我也能够说上一百来句。

　　我同他又聊了半天。结果全是无用功，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他也没有得到我肯定的回答。

　　我倍感心累。

　　临近夜色。我要走了。他不让我走。

　　说是太晚了，可以带我去住宾馆，高大上档次的那种，看看他们平日的奢华。

　　我觉得好笑。但是一旁的人事大姐姐一直跟我说，他们没有什么恶意的，为什么我就是不肯相信别人一点呢？

　　别，这话说出来，就算是我信别人，也不会信你们这些要叫别人去走花场的人。

　　大姐姐说，她以前也是做这个的，但是现在也有了男朋友，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

　　我问她，“那又怎么样？”

　　她问我，“你不想有钱吗？有钱可以让你变美，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她说：“你会觉得做这些事情，很不好吗？”

　　我摇头。她又问我，“那为什么不肯呢？”

　　她说她觉得我比她要更适合这个行业。

　　我就弯了弯唇角，笑。其实我知道他们这么说大抵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自己，更不会在乎跟谁睡，自然也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情感。

　　所以我才会这样平和的跟他们聊天，对于要售卖自己这件事，一点儿不恼火，所以我会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悬崖边缘，即便危险，即便又可能万劫不复。

　　我不在乎。

　　我全部都不在乎。

　　可是，我也不在乎钱啊。我连性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钱呢？

　　我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我想这样，便这样做了。

　　她带我去那些高档堂皇的宾馆。我去了，洗了个澡。那个人事大姐姐，她看着我大大咧咧的，披着浴巾就坐在床上，眼中有些鄙夷。

　　我觉得应该是看我这么不在意吧。说了那么多，没一句实话，却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开了房，跟她走了不是吗？

　　我懒洋洋的搓了搓头发，觉得有些无趣。

　　她一会儿出去了，那个据说是公司老板的男人走了进来。我穿回原本的衣服，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说他很喜欢我，一眼就看中我了。

　　我冷着眉眼，打量着他，其实长得还可以。毕竟精英模板不是吗？呵呵。

　　他说如果我跟他的话，他会给我很多钱，给我买很多东西，让我住小别墅。

　　我说，不想要。

　　他说就跟他春风一度，可以吗？他可以给钱，让我开个价。

　　他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也没有要扒开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想做。就算是一次一百万，我都不想做，明白了么？”

　　他还想说什么，我嗤笑一声，说：“别在我面前犯贱。”

　　他就没有再说话了。手也收了回去，在我身边躺了一会儿，独自走了。

　　我看着他走了，起身，站在窗户边看夜景，觉得很无趣。

　　但其实，如果刚才他用强的话，我会让他彻底明白死这个字怎么写的。

　　从五岁遇到那些变态开始，这样的日子，简直都快要习惯了，不是吗？

　　出个门，我身上不带上两把刀，就总觉不痛快。一把水果刀，平常还能削皮，一把迷你刀，小而锋利。

　　其他地方捅不到，但是耳后两三厘米的地方，总归还是很顺手的。

　　我在窗边站了半天，只觉得自己心冷的不像话。

　　我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呢是吧，多无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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