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军团禁止恋爱[星际]》九尧倬

48、第四十八章

　　“砰”得一声，子弹从季家书的弹孔射出去，弹进冰晶，而后又反弹回来，弹壳坠入晃动的海水。
　　但这一连串过程，季家书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

　　“只是这些吗？”
　　他问道。

　　“什么意思？”
　　海水逐渐湮没到我的肩膀，“砰砰砰”几声，虎口发麻。
　　“难不成我的道歉还不够诚挚？”

　　“这是你最后的话？”

　　“算是吧，我们活着出去的机率不大了。”

　　“我没有听到我期待的话，但是…你不用道歉。”
　　说完这些后，季家书的眼神再次看向冰晶，子弹声再次密集起来。

　　期待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海水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思考，潮湿的味道越来越沉，水已经湮没了我的嘴，鼻息若有若无地被夺走。
　　冰穴里迎来最猛烈的一次枪击，大家的子弹都所剩不多，呼吸都岌岌可危，于是便造作一般将剩下所有的子弹都弹出来。

　　海水沉浮，鞭炮一般的声音响在耳畔，却混杂着水流迫不及待的流动声。

　　“老子的子弹打完了！”
　　只要钱把枪直接往后抛掷到水里，然后整个人干脆往后一仰，如同海藻一样漂在了水上。
　　“死了就算了！死了这一切就清净了！”

　　他开始在嘴里念道死去兄弟的声音。
　　“聒噪怪，小耳朵，阴谋论，机甲迷，死胖子…你们在阴间给我留一个好位置，特别是阴谋论，老子把自己最宝贵的金项链都给你了，到了阎王前你要多帮我美言几句啊！我可是个好同志！”

　　枪声噼里啪啦，冰块被不断的弹射出来，我整个人已经淹在水里，以滑稽的姿势踮着脚把枪往上提着弹射。
　　最后一个子弹用完，我的内心无比的平静。

　　如果问我还有什么遗憾，那大概就是，本来准备组的乐队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实施。
　　丁字裤和四角裤，多好的名字。

　　我抱着一块浮冰在水里漂着，冰穴上的冰水打落在我的身上，烫出一串水蒸气，在我的衣服上冒烟。
　　我游到冰晶旁，干脆用枪上的刺刀用力地砸，眼睛被雾气迷到发麻。

　　所有的动作都没有抱希望，所以当“咔嚓”一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的刺刀断了。
　　实际上我的刺刀也如同断裂的木头一样掉落在水中，但咔嚓声却切切实实来自于冰晶。

　　我抬起头，一滴冰水落入我的眼睛里，疼到我整张脸抽搐了一下，我立马用海水洗眼睛，而后抹干净脸上的水往冰晶看。
　　其他人也跟我一样纷纷抬起头，看着冰晶正中央慢慢出现一条裂缝，透露出些许颜色。
　　类似于火的颜色。

　　裂缝出现的那一刹那，机甲枝干从季家书的背后甩出来，直接“砰”的落在冰晶之上，滚出层层冰粒，“刷拉拉”全弹跳入海水，溅起层层波浪。
　　机甲和冰晶摩擦出巨大的响声，冰晶之内包裹着的火花越来越大。

　　有几根机甲枝干被搅碎，新的机甲枝干立马“砰”得定上冰晶，极致用力地扒开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但是对于整个偌大的冰晶来说，也只是沧海一粟。

　　强光找过来，裂缝内传来强烈的吸力，不仅仅是海水，我们所有人都在被往缝隙里吸。
　　我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飘向裂缝。

　　机甲枝干被猛烈地扎在冰穴的冰墙上，几个枝干拽住我们其他人，季家书眼神冰凉地看向缝隙。
　　但就算是如此，我们还是连人带枝干被拍向缝隙。

　　就连季家书，也被鼓吹到缝隙之前，我们八个人悬停在缝隙之前，那一刻，时间如同停止了一秒。
　　断裂的机甲枝干、垂落的冰块、飘起的水珠，一切悬停在半空。

　　我看着所有人，耳边响起强烈的钟声，强烈到就好像有口钟撞在了我的耳边。
　　而下一秒，风以滔天之势将我们卷入缝隙中。

　　我就想个树叶一样，被拽进去，漂泊的过程中，有一只手紧紧地拽住我，手心比冰块还要凉。
　　哪怕看不清，我也知道是季家书。

　　于是我立马反手握住这只手。
　　睁开眼的刹那，我看到了自己徜徉在无尽的火海中，举头三尺，尽是炙热。

　　“我们是死了吗？”
　　只要钱大吼道。
　　“这就是阎王庙吗？”

　　炙热之中，左右漂泊晃动着我们每个人的图像，被赋予火一般摇晃的颜色。
　　我抬起手，想要用手触碰头顶上的另一个我。

　　就如同镜子一般，对面的林不罢也如同想要触碰我一样对着我伸出手。
　　手和手触碰的那一刹那，上空横亘起一道长镜，镜子上我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随着影子的斑驳，最后火海再次湮没我们所有人。
　　手心的冰凉却从未退却。

　　我转头看向季家书，却发现他一直看着我，眼神冰凉而执着。
　　这种冰凉，落到心间后却是温暖的。

　　“到最后了吗？”
　　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到过分。

　　“也许吧。”
　　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释然。

　　我看着他，想起从荒漠起之后的一切，也想起他刚刚跟我说得那句话。
　　他说过在期待着我说些什么。

　　四八的硬币硌在我的胸膛之上。
　　我想我开始明白他期待着什么。

　　我攥紧他的手，开始尝试着十指相握，在我的手指试图钻入他手指缝的那一刹那，冰凉主动地填满我的指缝。
　　火海翻动，我们的身体开始往下沉。

　　速度很慢，但是又快到让我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
　　“季家书…”

　　我凑近季家书，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何为爱，何为喜欢，在战火之前，我们所有人的情感都太薄弱了些，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上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我只想说…”

　　风声中，我们两个只有手是相连的。
　　“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愿意和你一直走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砰”的一声，我们有高空坠落，坠入不知哪片星云的深海之中。

　　深海沸腾而滚烫，我的神识立马被巨大的耳鸣和疼痛包裹，模糊虚浮之中，我感觉到季家书慢慢在靠近我，我们的声音抽离而不知东西。
　　我们好像在对话，又好像在梦境。

　　模模糊糊中只有一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战鼓声猛烈地响起来。

　　“从你跟我说这句话，从这句开始…”

　　海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