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军团禁止恋爱[星际]》九尧倬

35、第三十五章

　　所谓的任务，就是把流民·运到另一块冰原，再乘着飞船离开这个地方。
　　分配给我们的是两个看上去就很老旧的拖拉机。

　　机甲迷和非洲老头一人一个。
　　拖拉机很小，操纵室只能坐驾驶员，我们这群人只能跟着拖拉机走。

　　说出发就出发，上头都没有给我们缓口气的功夫。
　　好运的是我们被分配了新的设备。

　　虽然拖拉机又老又旧。
　　但起码子弹是新的。

　　我揣紧自己的枪，跟在季家书身后。
　　对于这个改过名字的指挥员，我有了更多的好奇。

　　我无法想象他拥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的父母，他的名字，还有他的身体。
　　一切都像是谜。

　　还有之前他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季家书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身看向我。
　　我立马低下头，假装擦枪。

　　擦枪走不了火，但季家书的眼神危险得就像能凭空走火。
　　明明那么冰凉。

　　阴谋论走到我身旁。
　　“这里有将近一百个流民，而我们也只不过二十一个人，到时候跑都跑不了，这就是个阴谋！”

　　“起码我们能回去！”
　　只要钱的身上依旧挂着那五串项链。
　　“他娘的凭什么他俩能坐在拖拉机里，我们就得磨破脚泡得走着，他娘的早知道老子也去学拖拉机了，那之前蓝翔的找我去学我都没去...”

　　“你还要戴着这项链戴多久？”
　　阴谋论抬头问着。

　　“管你破事！反正你一个都别想拿！”
　　只要钱把项链谨慎地塞回衣服里。

　　“一个都不行？我就想要那个金的，我可以回地球后跟你买...”

　　“你有个屁钱！一个都不行！”

　　我看向阴谋论。
　　“你要项链干什么？“

　　“卟叭，你不懂，金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阴谋的东西...金子是好东西，多攒一些总是好的，只要钱是个聪明人啊。”

　　“问题是你就算拿回去也没有机会用...”

　　我的声音很快就被流民的呐喊声所覆盖。
　　“军爷们，我们快饿死了，赏点吃的吧！”

　　“赏点吃的吧！”

　　只要钱颠了颠装满军用压缩饼干的背包。
　　“喊什么喊，我们能有什么吃的？”

　　“饿死了，饿死了...”

　　“他娘的你们饿我们不饿啊？到时候我们死了谁来护送你们？”

　　一群喊饿声中，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他的女儿挤到我们跟前。
　　中年男人穿着黄色的T恤，外套裹在女儿的身上，女儿五六岁的模样。

　　“军爷们，我的女儿快要冻死了，能不能让她住进那个操纵室里，就一会儿也行...”

　　小女孩儿鼻头发红，看起来确实冻得不轻的模样。

　　“你也知道这是操纵室！”
　　死胖子摆手。
　　“我们都不能进，你们进什么！”

　　“不是，我就想让我的女儿进去，她的个头很小的...”

　　“不行不行！”

　　争吵声中，机甲迷打开操纵室的门。
　　“让她进来吧，坐在我腿上就行。”

　　死胖子瞪圆眼睛看着女孩儿被抱到操纵室里，再惊愕地用视线看向我。
　　“这机甲迷是傻逼吧，这会儿逞什么英雄，这队伍里不只一个小孩儿，还有老人女人，破了一个先例就有下一个，可我们就两个破拖拉机，其他人怎么办？他是何方的臭神父？”

　　我没搭理死胖子，毕竟他是曾经想把我推入冰海中的人。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果不其然，其他人也开始嚷嚷着要上拖拉机。
　　有个女人拎着自己四岁的女儿朝操纵室里的非洲老头大喊。

　　“这位军爷，求求你让我的女儿上去吧！她才四岁啊！你看看啊，她的额头都冻出红疮了！”

　　喊叫声此起彼伏，而非洲老头儿就跟脑子里自带音响一样，除音乐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目视前方，方向盘转得非常有节奏感。

　　一片混乱中，季家书往后走。
　　“所有人安静，吵闹会吸引来敌方，前面是冰榕树林，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我走到季家书身旁，给枪上好膛。
　　我越过他往前走，但他拽过我的手腕往后拉。

　　我抬头盯了他一眼，最终垂下眼，跟在他身旁。

　　只要钱拿着枪走到我身旁。
　　“别这么紧张兮兮的，根本就没有...”

　　他这话没有说完，我们后方传来急促的射击声，而后就是流民的尖叫声。
　　本来聚拢在一起的人群立马分散开来。

　　季家书皱起眉。
　　“往前跑！不要往林子里躲！”

　　我跟着喊。
　　“所有人往前面跑！别往林子躲！”

　　事实证明季家书的判断是对的，林子深处响起连续的射击声，躲避的人群被射穿成海绵。

　　“他妈的！”
　　死胖子咬紧手上的绷带。
　　“六八星球盯着我们这群小肉干什么！”

　　他拿着枪朝远方射击。

　　枪声越来越密集，除了前方，几乎每个缝隙都是子弹的轨迹。
　　我一边朝林子里射击，一边慢慢挪向机甲迷的拖拉机，以破铜烂铁为掩盖，朝远方继续射击。

　　“砰”“砰”“砰”
　　周围的枪声密集到让人甚至觉得是鞭炮声。

　　脸冰得快要冻起来，机甲迷操纵室里传来小姑娘的吵闹声。
　　“我害怕，我要下去！求求你，放我下去！”

　　上空不断有冰雾迸溅下来，喷得我脸上一层又一层薄冰，有些快要掉进我的眼睛里。
　　季家书拿着枪从我身旁经过，他伸出手立马抹开我脸上的冰，而后立马离开。

　　非常短促的一下。
　　短促到我几乎怀疑刚刚是错觉。

　　“砰”“砰”“砰”
　　我的耳朵越来越麻，眼睛也越来越麻。

　　冰块，血雾，枪声，呐喊声。
　　不断有人在我的眼前倒下，有的是小兵，有的是流民。

　　我们拼命地往前跑，我们知道我们打不赢，只能硬逃出去。
　　脚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又因为奔跑而袭上类似皲裂的灼烧感。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忽略眼前的杂乱，用自己手上的老枪射击尽量多的敌人。
　　射击，上膛，装子弹，射击...

　　我虎口的血也已经开始结冰，我的眼睛瞪得发红，一切都变得机械性而慢镜头起来。
　　但周围的枪声不再那么密集，这说明我们逐渐逃离了包围。

　　“子弹，子弹，子弹不够了！”
　　阴谋论跑着往前，脸上蒙了一层血。

　　我把子弹夹扔给他。

　　他哆嗦着手装上子弹，转朝后射击。
　　“砰”“砰”“砰”

　　我往前走，而身旁的操纵室的小姑娘再次传来尖叫声。
　　“那个人脑子！”

　　我立马转朝后。
　　阴谋论正好和我对视，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弹孔，整张脸都在抽搐。

　　“卟叭...”
　　阴谋论的身体开始往下倒。

　　一切如同慢镜头一样，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我在阴谋论倒下去之前把他扛到自己的左肩上。

　　这是羊八带着我逃离火海后，我看到的最慢的镜头，
　　我拖着阴谋论往前跑。

　　“放下我...”

　　血滴在我的肩上，划入我的军装，染红我的勋章。
　　我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用力往前跑。

　　阴谋论不可能有事。
　　他不可能有事。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不可能出事。

　　我奋力往前，眼睛瞪得发酸。

　　刚刚我看到的，肯定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