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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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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指挥员很讨厌。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一大早我们排着扭扭曲曲的队到营长外迎接我们的指挥员。
沙漠的大风把我们吹成四十几头呆子。
我很骄傲得说,在驻扎营还没有迎来非洲兄弟之前,我将是驻扎营里最黑的一头。
又黑又帅。
我。
(出版商:!)
(撰写者:。)
沙坡的尽头,一辆迷彩色的车裹着风沙慢慢开过来。
从蚂蚁大小变成蛋糕大小,越来越近。
“你们觉得新来的指挥员会是哪国人。“
“谁他娘知道呢,肯定不是犹太人!”
“请允许我发表一下我的意见...”
“滚!”
“我觉得可能是非洲人,车上的人影看起来很高。”
小耳朵的猜测让我紧张起来。
我非常担心新来的指挥员会夺走我驻军营第一黑的名号。
当指挥员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我们跟前时,真相大白。
大家都皱起眉头。
只要钱皱起眉头是因为这家伙看上去比他要能打十倍。
又高又有线条。
我皱起眉头是因为这家伙这家伙虽然没有夺走我驻军营第一黑的名号,但极有可能夺走我驻军营第一帅的称号。
他看上去不像军人,而是好莱坞影星。
他的帅和我不同。
我帅得很内敛,他就比较很有攻击性。
所有得五官仿佛都在叫嚣——他妈得看看我!连阳光都在眷顾着我!
我怀疑他是混血儿。
这家伙给我第一感不太好。
因为他看着我的羊八皱起眉头。
他就连皱着眉毛都好像在拍画报!
他真得是指挥员吗?确定不是哪个好莱坞影星跑错片场?
事实证明,所有人都不太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因为他的身上带着股我们不喜欢的气质——
这种气质和我们这些屁民不同,和高学历的做作不同。
他看上去像是在正规军校培训过的大少爷。
挺拔,认真。
眼神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我是你们新的指挥员,我的名字叫季家书——列队!”
我们被他最后两个字吓一跳,立马混乱地开始排队。
像是一堆混乱的蜂窝。
天知道我们已经多久没有排列整齐,小耳朵和聒噪怪像是两颗海藻一样在队伍里乱插。
而只要钱则是如同老油条一样站在队伍最后面,背往后随意地歪着,看起来像是小儿麻痹症的患者。
季家书皱起眉头。
我们都盯着他。
“每个人挨个自我介绍。”
季家书的眼神像是鹰隼。
“站在最后的那个,要是没人教过你军姿的话,那就先做一百个俯卧撑,说不定这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只要钱翻着眼白从队伍里出来,在滚烫的沙地里做俯卧撑。
这么大的日头,我觉得他是在慢性自杀。
“从前往后自我介绍。”
阴谋论第一个站出来。
“我叫冯轰,二十二岁,广西桂林人,小兵!曾经律属五四二军团,后来人差不多死光后我被调到三六五军团...”
“简短些。”
“好的长官,反正就是前后我所待的军团基本死散,我被运到这里的驻军营。”
“下一个。”
小耳朵走上前,声音不高。
“报告长官,我叫田琛,北京人,以前做过大兵,后来被贬到这里当小兵。”
“擅长什么?”
“我擅长...”
做着俯卧撑的只要钱大喊。“通风报信!”
听到这声音后所有人都想笑,但是看到季家书的神情后,我们一个个都闭上嘴。
没有人想去沙地里做俯卧撑。
因为只要钱在做俯卧撑,于是我失去原来的遮掩,成为队伍里的最后一个。
这让我显眼无比。
如果可以,我想变成沙地上的一粒沙子,让新来的指挥员看不见我。
但块头很大的羊八简直就是一个信号弹一样的存在,时不时不听话地发出“咩”的叫声。
这让季家书的眼神时不时就移到我身上。
不太友好的眼神。
那种会让人去做俯卧撑的眼神。
“兄弟,小声点。”
我略带恳求地用我的手包住羊八的嘴。
它以为我要给它吃的,亲切地舔了舔我的手心。
排在我前面的人不断地结束他们的自我介绍。
煎熬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轮到我和羊八。
我抱着我的枪走上前,羊八也跟着我上前。
季家书的眼神实打实地落在我的身上。
准确的是落在我的枪上。
“你是队伍里唯一带着枪过来的。”
“是的长官,这是我的老兄弟了,陪伴着我经历很多仗,我是个走兵,不能没有枪,这是老枪型,扣机有点儿往上翻的...”
“简短。”
“我叫林不罢,二十一岁,江苏海安人,小兵,我是个文盲,从小不识字,但是我很好学...”
我在尽量瞎扯,试图让新来的指挥员别把视线放在我的羊上。
“你有什么擅长的?”
“枪法,八国不同语言的...骂人的话。”
季家书的眼神定在我的脸上,他看上去就像是没有理解我的玩笑。
我讨厌他。
如果是阴谋论,这会儿早就笑开了。
如果羊八是个人,它估计已经给我颁发喜剧界的格莱美奖。
我讨厌这个新来的季家书,但是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无聊得如同废纸一样的问题。
因为我不仅很黑很帅,还是一个很怂的人。
我的爸我的妈教育过我,‘伸手不打笑脸人’和‘伸手不打认怂人’一样重要。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无背景的文盲,显然我现在就是个笑嘻嘻的怂包。
“你的这头羊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将近五十度的沙漠,他周身的气势跟坚冰一样让人全身发寒。
“报告长官,它是我的发小,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屯儿被六八星球的炮弹砸没了,使它带着我从火里面逃出来。”
“你的救命恩人...“
季家书走到羊八跟前,扒拉开它的眼皮子。
“它已经很老了,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缺水缺营养,它在硬撑,你在硬拖着它活下去,但是活下去显然对它不好。”
这话真让我不舒服。
说得他好像是什么举世闻名的兽医一样。
我的羊我知道!
但鉴于我是个认怂人,于是我小声地开口。
“报告长官,它的名字叫羊八。”
我试图移开话题。
但显然我挑动了另一块雷线。
“羊八?”
季家书走近我,这大日头的,竟然让我有种要被冻起来的错觉。
“羊八?”
他再次重复道,眼睛和我只有咫尺之近。
再近一些,我的鼻尖都能撞到他的鼻尖。
“是的,它叫羊八。”
近距离观察后,我得出一个结论。
好莱坞错过他是个巨大的损失。
“羊八这个名字不好。”
“为什么不好...长官...”
“羊字有几个笔画?”
“报告长官,我不认识字。”
做着俯卧撑的只要钱声嘶力竭地吼道。
“傻蛋!六画!”
我依葫芦画瓢。
“报告长官,有六画。”
“所以羊八从某一种意义上,也可以念成六八。”
此话一出,我立马呆眼。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羊跟六八球竟然还能扯上关系,这让我看起来像一个心怀不轨的叛球贼。
“改名字。”
“一切听你的指挥,长官。”
“咩,咩。”
“它以后不要再叫做羊八。”
季家书沉思片刻后开口。
“叫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