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ACT 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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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That Breathes 呼吸}
不，什么样的黑魔王连让人起死回生都做不到？
制造阴尸，用别的的灵魂使尸体复活，他走过由死复生的炼狱，可现在他甚至没办法带回最想要的人，而那个人的鬼魂正痛苦地躺在他身旁，他竟然做不到？
一无是处。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忍不住笑了又笑，他的哽咽一半因为急促的呼吸，一半源于争先恐后涌出的泪水，犹如群蜂忍受不了他苦涩阴毒的心而纷纷逃离。他掌握的权力曾两次被剥夺……他的魂器全军覆没，他的追随者不是叛变就是难逃一死……而他？任凭自己的心被这些蚀骨的情感束缚，他不比一个麻瓜好多少，心如死水……
“……我就不应该再遇见你。”汤姆一边笑一边哽咽，“你使我变成这样，使我产生感情，让我想去救你，为什么？”
哈利没有飘起来，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满是疲倦与痛苦，如果不是闪着鬼魅的亮光，他看起来像是个人，活生生的。
“汤姆。”哈利安静地叫他，像一声叹息。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我想要你的一切。“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离开我！为什么你要找上我？在我甚至没办法解除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冰冷的手滑向汤姆的脸，他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向一汪绿色，哈利轻轻捧着他的脸，悲伤地笑着。
“你还记得那段记忆吗？你看见我在碗柜里？”
……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有多冷、多累、还有孤独？”
哈利屏息，似乎忘记他并不需要呼吸，然后耸耸肩。
“因为我全记得，太……痛苦了，我当时就想去死。我觉得不管什么事都好过和那些只想让我离开、觉得我毫无价值的人生活在一起，但我从没那样做。我记得伤疤里温暖的感觉，有什么把我抱紧，告诉我专注呼吸，只要呼吸，而当我闭上眼睛，我梦见自己在一间阁楼里，和另一个男孩互相拥抱取暖，那一刻……我很幸福。”
汤姆看着他，费解地，古怪地。
“你还不明白吗，汤姆？那就是你。当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仅凭一份善意，也许不是这个你，但你灵魂的一部分确实能为另一个孤单的孩子感到伤心。我死后，才意识到伤疤里的男孩和杀死我的男人是同一个人……但为了那个男孩，我选择回来。我为你而回。”
天哪……
“不是我让你成为这个样子，汤姆，是你。”
***
{That Is 存在}
没再多说，他们一致同意汤姆需要休息。哈利冰凉透明的手指轻抚汤姆，他朝门口歪了歪头，汤姆默默地跟上去。哈利的手时不时地穿过汤姆的手掌，冰凉的触感令他愉悦放松，这种点滴的穿透宛如牵手。
他们走向后院，茂盛的杂草盖过汤姆的膝盖，他可以把这些野草除尽为自己清出一条路，但它们顽强的根基还会再长回来，就算挤在石子路的缝隙里，只能饥乏而贪婪地吸食水分，它们仍会生长。
汤姆和哈利继续走着，来到俯瞰孤儿院的小山丘顶，一树干枯的古木在这里轻柔地呼吸。
在逝去的暮光和秋日的薄雾中，汤姆在凝视哈利的时候发现了更多，远不止哈利。
他注意到哈利眼下的疲倦，他拉近他们的距离，肩膀重叠。
“我的仪式让你痛苦……你现在……还好吗？”这些话一溜到汤姆嘴边就变得含糊不清，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单词，而哈利这样的好人却能轻易出口。但汤姆是哈利今天痛苦的来源，他做了……他又有什么权利来过问哈利好不好？
哈利总是对他笑着，他从来没珍惜。
“我很好，汤姆，不过是我的身体，我现在完全不需要一具身体，不是吗？”
不，你需要，为了和我在一起，你需要，汤姆想。但是，如果哈利永远成为一个鬼魂，不就只有汤姆才能看见他？这也不能算不好……可他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消失……
“告诉我一些好的事，”汤姆要求，“告诉我你的一切。”
哈利睁大眼睛：“好吧……你已经知道最重要的部分。”
但不是全部。
“告诉我德思礼的事，还有霍格沃茨，你对一切的感觉。”因为哈利不仅仅是他的魂器或鬼魂，哈利曾经，现在都是一个人，对他而言哈利还活着，而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值得一段故事。
而你是我唯一在乎的故事。
哈利的嘴唇在颤抖，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汤姆差点要收回他的话，哈利轻声说：“好啊。”
他告诉汤姆碗柜、尖声叫骂的姨妈和恃强凌弱的表哥；他告诉汤姆魔力爆发的意外，落在屋顶上，把老师的头发变蓝，花园里的小蛇喜欢带给他死老鼠来吓唬姨妈；他告诉汤姆他的恐惧，害怕回到霍格沃茨，害怕成为普通人，害怕罗恩和赫敏巨大的勇气；他告诉他日记本、教父、龙、塞德里克，还有汤姆很想亲自了结的乌姆里奇。
然后是伪造的挂坠盒，邓布利多，寻找魂器的过程，他谈及自己如何走向命定的死亡，接着……
“最后我在这里。”哈利自嘲地笑。
如果他没有把自己的一小部分留在哈利的身体里，他绝不可能有机会认识这个无与伦比的灵魂。
“你在这里。”汤姆伸出手，以为会碰到一个冰冷、落空的哈利，但他却抓住一只半化为实体的手。
他们都震惊地眨眼。
哈利的手仍然是透明的，但正闪着比之前更明亮的光。
在夜色星光与东升新月的见证下，汤姆·里德尔第一次真正牵住了哈利·波特的手。
***
{That Kisses 亲吻}
“你是真的，”汤姆惊喜地叫道，这真是太蠢了，哈利当然是真的，比汤姆能想到的所有人还真实，“你的手，我……”
他能把哈利拉近，能抱住他，能感受到哈利的呼吸。哈利或许会在满月时变得更亮，似乎他吸收了月光的能量，但他本身就不平凡，他是无限的可能性，是星辰的化身，他是超越汤姆想象的存在。
他们各自睁大了眼睛看着彼此，然后汤姆伸出双手，他捧住哈利的脸并亲吻他。第一个吻很快，像天使的触碰，若即若离，也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甜的。
汤姆微微后撤，碰上哈利放大的瞳孔，他忍不住又亲了他，这次是品尝，然后又一次，因为哈利的嘴唇太冷了，他想让它暖点。他细细地描绘，想记住他嘴唇的纹理，记住这双曾讲述了哈利故事的唇。他吻他的鼻尖，他的额头，又一次，他的嘴唇。
然后一直停在唇上。
如果这就是和伴侣在一起的感觉，汤姆又怎么能再次回到孤独中？
“我爱你，”汤姆一遍遍地亲吻，“我很爱你。”如果不是爱，还能是什么？为什么他之前没意识到，正是他留在哈利伤疤里的灵魂碎片，爱着哈利波特？而汤姆现在也爱着他、渴望他？他怎么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爱情，为什么他会想和哈利永远在一起？
这个男孩从死亡彼岸回来，原谅他，给他善意，予他陪伴。
或许，失去所有灵魂碎片的伏地魔别无选择。
哈利开始哭，脸上沾满泪水，他摇头：“不……你不能爱我……汤姆……”
“可我确实爱上你了！”他抵上他的额头，弯起脖子和肩膀和哈利水平对视。“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那么想让你回来，我不应该杀死你，我不应该做那么多魂器，我本应该一直研究黑魔法，发明新咒语，直到遇见你，我应该等待，或是转世来与你相遇。为了你，我应该珍惜你。”
为了魂器和永生，他杀了那么多人，简直是浪费时间，他本能够去寻找他的灵魂伴侣，如果拥有完整的灵魂，这种感觉又会是怎样的？
哈利开始发抖，汤姆吻去他的泪水，他悲哀的笑容消失了。
“所以，对他们的死亡，你感到后悔？”
汤姆真心实意感到后悔的只有哈利的死亡，但他认为如果灵魂还完整的话，也许他会为其他人的死悔恨。他真正后悔的是让自己的灵魂一开始就变得破碎。
“是的。”
哈利的眼睛像北极星那样明亮，终于，他张开双臂如绳索般套上汤姆的脖子，他回应了汤姆的吻。
他的亲吻含着几声哽咽：“对不起，汤姆。”
什么？
哈利倾身，他的手指穿过汤姆的脸颊。等等，穿过？
汤姆后退，刚刚还发着光的哈利，此刻却开始……褪色，光线如游丝飘向新月，被黑暗吞噬。哈利原本在星光月色下明亮的形体，像一阵青烟般开始消散。
“不，”汤姆颤抖着伸出手抓过哈利，但只是穿过哈利崩碎的形体，“不不不，你刚刚还在这里，我能碰到你，为什么？”
哈利鬼魅般的虹膜被死亡圣器的标志取代，蚀刻上一种锈色的暗绿。
“为了回来找你，我做了一个交易，时限是七个新月，如果条件达成，我就得离开……”
“条件？什么条件？”
哈利的轮廓几乎消失了，像被抹去一半的粉笔印。
“我只想回来救你……”安静的哭泣声。
“我不需要你来救！”汤姆咆哮着，双手胡乱地探出、抓取、攥紧，但一片空，什么都没有！“我需要你留下！”他不值得被拯救！
哈利走了。
***
{That Vows 誓言}
“不，不，哈利，不……”
汤姆·里德尔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在树旁彷徨了多久，乌云笼罩了一切，没有星星的踪迹，连残月的黑影也不见，当哈利的鬼魂消失了，星光又何必闪耀呢？
本来应该是我，这个想法击中他。哈利不应该走上这条歧途来“拯救”黑魔王，他应该去往一个善良灵魂应得的地方和家人团聚。汤姆现在知道，无论如何食死徒一定会反叛，凤凰社也一定会崛起，伏地魔本就应该死在霍格沃茨，死在哈利的手下。
而不是现在，毫无意义地活着。
“你有所求吗，汤姆？”
他转过身，看见枯树里浮现出一个发光的身影，他的心提到了喉咙口，是哈利吗？
但汤姆很快认出可恶的蓬松胡子和那双讨厌的闪闪发光的眼睛。
“邓布利多。”他冷哼道。
但一眨眼，它又变成另一张脸，一个瘦骨嶙峋的陌生女人，双眼歪斜，他的母亲……？
“也不是。”人影说，一下子又变成阿布拉克萨斯，接着是贝拉特里克斯，还有更多汤姆曾杀死但从不知道名字的受害者。“我是一名信使，在你的眼里我没有确切的形态，所以我只是呈现为那些你认识的死人。”
再次，信使的脸变成邓布利多。
“你想要什么。”汤姆出声打断，他没有时间，他需要开启另一个仪式，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把哈利的灵魂找回来。他必须弄清楚哈利做了什么交易，他得付出什么才能解除，好让他们重聚——
“我猜你一定想知道哈利·詹姆斯·波特到底拿什么来换取你的灵魂完整。”
汤姆差点一掌拍上那张邓布利多的脸。“你说什么。”
他的灵魂……再次完整了？为什么会……？
“告诉我一切。”
信使微微一笑，纯粹邓布利多式的善意微笑。
**
有一个男孩……他在车站发现一片痛苦的灵魂碎片，尽管有人劝男孩别理它，可他不听。男孩从这个痛苦的灵魂里看到自己，看到孤儿院里另一个忍受孤独的男孩的身影。
所以男孩把灵魂碎片抱在怀里，这是那片灵魂碎片第一个拥抱，男孩看到童年时光里碎片保护他的每一瞬间，在那个冰冷黑暗的碗柜里，男孩因此坚持了下去。
男孩看到了善意。
当男孩得知灵魂碎片将永世煎熬时，他觉得太残酷了。
“应该给他一个机会。”男孩说，“他本不该被撕裂，更不该在冰火的折磨中受煎熬，这个灵魂应该被允许获得一个新生的机会，他并非完全无可救药，也许他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但死神告诉男孩不行。
因为分裂灵魂是禁忌，是邪恶，是魔鬼所为。
分裂灵魂意味着永无可能登车，意味着永恒的痛苦与孤独……
不可救赎。
“如果我能证明他不完全是恶魔呢？如果我能让你看到汤姆·里德尔余下的灵魂仍存善意呢？”
“还是得有人接受惩罚”，死神说，“还是得有人来偿还车费。”
“那让我来偿还吧。”
死神此前从未见过有人能为这样一个恶魔展示如此仁慈，从没遇见过有人能为他的敌人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死神最后说：“你只有七轮新月的时间来证明这个灵魂仍能爱与忏悔，如果做到了，他的灵魂会再次完整，而你，将代他受过。”
哈利·波特，善良而愚蠢的哈利·波特，同意了。
**
“不……”汤姆·里德尔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所以他还活着，只是……”
“他永远无法解除身处之地的痛苦。”信使耸肩。
“我不接受这个交易！他不属于那里！让我去，那个惩罚是我应受的！是我杀死那些人，是我制造了七个魂器，杀死哈利·波特的人是我！我才应该去承受冰火的酷刑而不是哈利！”
“噢？”信使空洞的双眼闪着怪异的光，一道怪笑在脸上裂开，“你打算为他牺牲自己？”
“是！”
“你会为他做任何事？”
“是！我能为他死！”
信使大笑：“这个就没必要了。死，太廉价。不，我惩罚你活着。我会让哈利·波特的灵魂避开时间保持静止状态，与此同时，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要是你没法完成……你知道结果。”
“为了哈利，我能忍受任何事。”
信使的眼睛亮如火炬：“我真心希望如此。”
作者有话说第6章 ACT 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