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繁星之光》松鼠光年

2、摇曳的思念（2）

　　「初中的时候，也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吗？」
　　「……」
　　「不是的吗？」
　　「初中是很复杂的……」

　　——

　　诸星声名鹊起就在初一夏天他和阿牧拿到县内冠军后不久。那个时候常有人说超级新人之类的话，再加上他随意提交给学校参赛的素描意外地出现在优秀作品展示区，仿佛一夜之间全校同学都和他成了熟人，进进出出总有生面孔热情地打招呼。
　　牧真知子某种意义上也算全校知名了。小学以来她中不溜勉强还看过眼的成绩在遇见青江大叔之后达成了此生第一次挂科成就。英文课上，青江点着段考卷子明嘲暗讽某些学生学习态度不端正，考前复习不听指挥导致成绩一落千丈。她一巴掌拍上课桌，顶着全班的视线站起来，拉开教室门就出了课堂。青江是著名的小心眼，打电话叫了她家长，百忙中抽空来校的牧家爸妈不好意思地替孩子求情，应下一周之内抄全本课文一百遍的条件后牧真知子才总算坐回英文课堂上。
　　“嫉妒啊嫉妒。”
　　放学后同学们都走得很早，几分钟教室就空荡荡的。自我练习部的牧真知子面对着值日完毕的诸星，把软糖丢进嘴里咀嚼，含混不清地说：“随便一画的素描都能得奖，你是天才吗？”
　　“过奖。”
　　“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偷拍了我的照片，但作为模特我强烈要求分成。”
　　“紫阳花节那天你让我随便拍的吧？而且只画了背影，根本看不出是谁啊。”
　　“允许随便拍又不是允许随便画，这是肖像权的问题。”
　　“你就直说你想吃哪家小食吧。”
　　“校门口新开的提拉米苏，多谢啦～”真知子露出得逞的表情，继而又发出感叹，“照这趋势下去，你就能被爱和学院内定成下一代王牌了。”
　　“还有阿牧呢。”
　　“爱和王牌不是看脸看人气定的吗？他没机会的啦。”
　　“谢谢你对我颜值的肯定啊。”
　　“话又说回来，跟绅一比起来的话谁都能——”
　　被夸固然很好，夸完再损就不大妙了。诸星抢着问：“……你别光顾一时嘴快，一百遍抄完了吗？”
　　“还差一半吧。大概。”
　　他叹了口气：“你求阿牧帮帮忙，我再帮你抄抄，争取早点完成吧。”
　　女生毫不在乎地耸耸肩：“我讨厌他。一天叽叽咕咕只关心成绩，废话来去根本不是在教书。”
　　这个“他”只可能是在说青江。
　　“我也不喜欢。但你这么对着干没有意义，为了他讨厌一门学科值得吗。”
　　真知子笑：“嘴上这么说，但你的英文成绩好不到哪去。”
　　“……我一直就这水平。”
　　“不可能。”女生一手撑着脸，“我敢打赌，你要是认真学，成绩一定很好的。总评级前三也挡不住。”
　　“你也一样吧，明明不是脑袋笨的人。不是说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吗，按理说你跟阿牧的成绩应该差不多，不到级前十，二三十也没有问题，只要你肯用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
　　“又装傻……”诸星扯扯嘴角，勾起背包甩到身后，“球队训练，先走了。”

　　——

　　诸星在一出门就差点撞上人。
　　女生耳鬓的橙色发卡显得她的脸更加羞红，诸星道了歉匆匆就要绕开，对方急忙伸开手臂拦住了路，手里还递出一个缀着斑点的精致塑料袋。
　　“我非常仰慕诸星同学，无论如何请收下这个！”
　　诸星脑海里冒出一个具象化的巨大问号，出于礼貌，他接过纸袋往里瞧了一眼，似乎是饼干一类的东西。
　　“那个，那个……”见他再次望过来，女生的脸更红了，鼓起全身勇气似的对他说，“诸星同学，如果可以的话，请和我交往！”
　　……哈？
　　虽然晚了一步，但诸星确确实实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他很给面子地僵在原地。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细小的“噗”。
　　的的确确是很小声的，如果在平日的走廊根本不会被注意到，而现在，事件中心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高瘦的女生大大方方地任他们瞧，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定在诸星脸上，平日似笑非笑的弧度稍微扩大了一线，抬起手说：“抱歉，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诸星看着她溜走的背影，总觉得有一点不大对劲，想喊住又不知用什么理由，就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直到身前的女生拽了拽他的袖子才回过神。
　　很正式地站直鞠躬：“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生看了一眼真知子离去的方向，肩膀落下去，细声说：“没有关系，诸星同学，我理解的……之后的比赛也请你加油。”说完转身跑开了。
　　呃……真的非常莫名其妙。
　　然而好像就在这一瞬间，诸星摸到了一点不对劲头绪。
　　刚才教室里讲老师坏话的女生，和向自己告白的女生有一种微妙的错位感。具体而言就是，他无法想象两人对调场景之后是什么样的表现。
　　牧真知子拿着饼干扭扭捏捏讲不出话？
　　单是这种假设都令他感到一丝扭曲。那个下巴永远微微扬起，老师面前都不愿低头的女孩，怎么会像其他女生一样垂下头期待别人的注意？
　　满脸通红的男生向她说“请和我交往”然后弯下腰伸出手去，期待她的视线落下，这才是正常情景吧？
　　……怎么感觉像朝见女王一样。
　　空气里浮起的尘埃氤氲了一片金色，诸星打了个喷嚏，按捺住心里的恶寒向体育馆迈步。
　　就算如此，身为女王的她也比其他女生好得多。
　　……得出这个结论的自己八成已经被病毒感染了。